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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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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hirty-five——Kiss Or Kill
六月,东京繁华的大街小巷,纷纷挂起了一张黑蓝色为主调的巨幅海报。
整张海报上只有一双被手指挡住了一半的眼睛。化了浓妆的、琥珀色的眼睛,一只有亮蓝色的彩绘水晶指甲的手,一滴眼泪,从仅露在外的一只眼睛中缓缓落下。
这就是莱拉第一张专辑《Romantic》的封面。
专辑的歌词部分由莱拉亲自完成,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她真实的自己。所有的回忆、往事、哀伤、快乐统统堆积在了一起,化作一首首感人至深的歌曲。而封面上那双流着泪的、空茫的眼睛,再无法让人转移视线。
……
东京国际机场的休闲咖啡厅。
落日的余晖和风无声地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
紫灰色头发的男人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面前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餐厅不停更换着播放的音乐,由莫扎特的小夜曲到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由轻摇滚到流行金曲。那个孤傲自负的男人早已听惯了这些那些,可当一阵中国古典音乐在餐厅上空响起时,男人翻着杂志的手突然僵住了,紧接着,一阵空旷嘹亮略带忧伤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霎时间光芒流转,他的思绪被猛然抽离……
“三月春风吹落雨
彼岸花开在雨里
春分花开绿叶落
秋分红时绿不见
生生开花生生错
彼岸不见两相缘
花开彼岸通幽冥
三生缘定彼岸花
……”
《彼岸花》,这首带有中国风的曲子,是铃木莱拉新专集中特别收录的歌曲。
他的眼睛里有奇异的暗光闪过,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接着起身离开餐厅。
“由东京国际机场飞往旧金山的第XXX次航班即将起飞,请飞往旧金山的旅客办理登机手续……”
歌声形成的空间,任凭你我来去自由。依然保存着记忆中那人不曾改变的容颜,和那场庞大又尚未落幕的爱恨。
这样一个天空排满了灿烂云霞的傍晚,那架直入云霄的飞机,像是一双力量巨大的手,将一颗心抓起来,用力地抛向了另一个世界……
迹部景吾在脑海中回忆登机前的情景。
冰帝来送他的一群人里,他看到了忍足侑士,那个无论何时都挂着看似冷漠却内在深沉的笑容的男人。以及岳人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莱拉他今天要离开。以及他自己这样回答:“这样本大爷走的才有价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忍足,那个墨蓝色头发的男人笑得复杂,只对他说了句“一路顺风”,便再无他言。
迹部景吾想来有些可笑,好歹队友一场,就没别的话对他这个部长大人说的了?正在他暗自想着,那个男人突然走到了他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让莱拉成为我的女人。”
当冰帝天才笑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唯我独尊的迹部少爷愣了半晌,随即还以他一记冷傲的微笑,道:“本大爷会在地球的另一边好好地看着!”
之后,在昔日队友的目送下他终于登上了去往旧金山的飞机。
“莱拉,本大爷还会回来的,你就乖乖等着吧!”
知道迹部已经乘飞机离开的消息时,莱拉手中的咖啡杯突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耀眼的灯光下,她的面容逐渐惨白,一双手不住地颤抖。结罗帮她关上了手机,神情逐渐复杂。
莱拉将头埋在两腿间,将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里,将自己紧紧地抱成一团,肩膀不住地颤抖,像一只飞翔中的鸟,突然收拢了翅膀。
她突然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他的脸,带着熟悉的气息,寂静地,像一朵暗夜里开放的花,华丽却哀伤。她想跟他说话,想触摸到他的头发,手在黑暗中凝固成孤独的姿势。她霍然睁开眼,额头涔涔冒出冷汗。可眼睛是一片干涩的,竟然没有流一滴泪。回想起他脸上她熟悉的那种神情,突然发现,原来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已经扎下了那样深的根。已经像一棵伸展着浓密枝桠的大树,可以连根拔起,却会连皮带肉的一起拔掉,痛苦的滋味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结罗心乱如麻,她实在看不下去莱拉如此落寞的样子,正想跟她说话时,却被忽然转头的莱拉打断了,“结罗,可以帮我个忙吗?”
结罗愣愣地点点头。
“我想做一件事,公司那边请你无论如何帮我说服。”
结罗疑惑地看着她,问:“什么事这么严重?”
莱拉冲着她淡然地笑笑,随即拿起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地拨了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
“喂,我是铃木莱拉……关于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先看到底片。”
电话另一头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愉悦的笑声。
结罗心头一紧,在莱拉挂了电话之后,猛地扳过她的肩膀问道:“你在给谁打电话?什么底片?”
莱拉琥珀色的眼睛宁静清澈,流淌着哀伤的情绪,但更深的,则是一种倔强的执著。
“对不起,结罗。”
……
《Romantic》发行一星期,销量上升至三十万,并稳坐销量榜的榜首!
在铃木莱拉新专辑发行后的第二个星期,一则令全国人民震惊的新闻劈头盖脸地向暂时平静的娱乐圈砸来——
“人气歌姬身世成迷,父母离异起因原为私生子!!”
大小报道一时间铺天盖地。
以《一条周刊》为首,披露了铃木莱拉的成长史,母亲是酒吧女,养育十几年的父亲却没有血缘关系!一时间,对于莱拉身世的猜疑和对其生父母的谴责,像海浪一般呼啸而来。
媒体开始对莱拉进行连珠炮式的攻击,追问她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养育她十几年最终知道结果后又将她抛弃的养父又是谁。她始终没有回答,在如愿收到那组照片的底片后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条周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已经从她口中得到了最劲爆的新闻,而且,他们再无可以威胁她的东西了。虽然她始终都没有说出铃木信长与自己的关系,没有说出他就是自己的养父,不过,真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保护了那个人。这就足够了,自己的声誉,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
除去一身的疲倦,莱拉又一次来到了忍足的公寓,又一次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晚上九点的时候,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将莱拉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你回来啦——!”
她笑着跑到门口,一双大眼睛闪闪烁烁,像一个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天真的孩子。
忍足侑士幽深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流淌,唇角没有一丝弧度。紧接着,他将一份报纸扔到她面前,紧紧地瞪视着她,那声音恍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看报纸我才能知道?”
莱拉一怔,冲他淡然一笑,说:“这都是旧新闻了,还在乎它干什么。”
“旧?都已经是旧闻的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你到底有没有在乎我的感受?”
莱拉霍然瞪大眼睛,兀自苦笑了一下。她不在乎吗?她真的不在乎吗?她到底是为了谁才选择牺牲自己的?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没打算隐瞒他,但是,她想要的绝不是自己拼命想要保护的男人的冷漠远离!
她凝视着他,那种心痛的眼神,眼底那种空洞洞的仿佛魂飘走的神情……
忍足侑士绕过她走进客厅,他再没有想要冲过去抱紧她的欲望。
“我做什么事你都不明白,也不理解我……”
忍足侑士突然用力掴紧她的肩膀,指间冰冷颤抖,他的下颚绷得紧紧的,凝视着她的眼神有种刻骨的心痛:“你总是在不经意间的伤害自己,连伤害了别人也不知道。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会什么都知道吗?感情是需要沟通的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什么事都只会选择沉默和掩饰?甚至愿意把心事跟朋友分享也不跟我分享?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
等他说完的时候,莱拉已经泪流满面。
月光从窗子照进来,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她恍惚着,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蒙胧中以为自己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儿,他也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儿,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单纯的,无论她想什么他也都能明白。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忍足侑士那双掴紧她肩膀的手颓然地滑了下来。
下一妙,莱拉仓皇地转身,夺门而出——
一切发生的只在眨眼的一瞬间,待他反应过来时,房间里空荡荡地只剩他狂乱不安的心跳声。
他到底做了什么!
忍足侑士低声咒骂,接着飞速跑出大门……
……
深夜的大街上,昏黄的路灯光将奔跑中少女的影子拉得斜长。混乱的心跳中,她听得到自己绝望的声音在寒风中发出回响。她走了太多的路,受了太多的伤,当发现脚步已经停不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焦急和混乱,觉得自己面临着随时的崩溃。就连最后一丝前进的勇气,也随着落日西沉而灰飞烟灭。
忽然,一辆银灰色的法拉利跑车在她旁边的马路上嘎然停止,那个冷俊的男人直冲下车,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住塞进车里。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秒中。
坐在车里,莱拉恍然以为身在梦中。
直到车子逐渐驶进一片离市区很远的树林,那个沉默良久的男人才突然开口,“下车。”
莱拉一愣,仍没从惊诧中缓过神,就只觉有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从车里拉了出来,一瞬间被腾空抱起,放倒在一棵大树下。
莱拉略微吃痛,正要开口喊疼,却突然对上了他的一双眼睛,一双黑暗中如大海般深沉的眼睛,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忍足侑士的面容冷彻如冰,莱拉心头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将她重重包围,突然紧张得近乎窒息!
“你……”未等她把话说完,一双火热的唇封住了她的声线,男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固定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没等她做出回应,那个吻已经变得越来越粗暴、越来越用力!
莱拉的心跳狂肆混乱。不,这不是平常的他!
她奋力地挣扎,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是那个吻就这样毫无前兆地从她的唇上滑下,直至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脖颈、锁骨。
“住手……侑士!快放开我!”莱拉开始用力地推挪他,但是他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抱着他的力量越来越大,忽然将手转移至她胸前,猝不及防间扯开了她的衣襟,几颗纽扣被扯得滚落下来,露出白色的蕾丝文胸。
“莱拉,我要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
他呼吸急促,胸膛好似有团火焰在燃烧!他从未如此确定,他无法失去她!他想要她!立刻!马上!
一丝丝的哀伤夹杂着恐慌从心里逐渐涔出来,一寸寸地流过全身,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力量。她哑着嗓子,眼泪将整张脸浸湿,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一切慌乱、痛苦、心痛全部褪去,只剩僵硬和麻木。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她感觉到夜风的冰冷,就如同她冷却的泪。雪白的衬衫被撕扯得凌乱不堪,苏胸半露。男人炽热的呼吸喷在身上,却像着林中的风一样寒冷。
一滴冰冷的泪突然落在了他的脸上。
墨蓝色头发的男人的手臂突然僵住了,脖子,下巴,嘴巴,鼻子,终于对上了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大而无神地睁着,恍若灵魂都瞬间抽离。刹那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疼涌遍全身,大脑轰然炸开。他慌忙离开她,却无法再开口说一句话。心疼得无法忍受,是因为她的抵抗,因为她的泪,因为自己没经过思考就突然爆发出来的鲁莽。
莱拉无声地流着泪,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
头顶回旋着冷风,他听不见风的呼啸声,却听到自己因悔恨懊恼而使心脏破碎掉的声音。
半晌,莱拉从怔仲缓缓回神,声音清冷,恍若从遥远的冰山上传来:
“侑士,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