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可微》唐小末

11、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11

　　一微低头搅着面前的椰汁红豆冰。
　　搅了很久很久。
　　沈先信微皱起了眉，“你紫兰阿姨说，女孩子别喝太多冷的东西。”
　　一微没抬头，顿了顿，淡淡地答了声“嗯”。
　　安棋带她在C市玩了两天后，父亲沈先信的电话在今天早上始料未及地到来——
　　她有些错愕，毕竟，他不是常给她电话。
　　她听到他久违的比之前略微沙哑的嗓声，她听得极其认真，沈先信说：“一微，出来跟爸爸吃顿饭吧。”
　　她先是愣了一会，才开声应许。
　　她只是觉得有点可笑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父女连吃顿饭都变成一种奢侈。
　　可是现在，好像这顿饭即便有多奢侈，她都味同嚼蜡。
　　沈先信召来侍者，吩咐主厨再多加几道菜。一微沉默，即便她知道那都是她以前喜欢的菜式。
　　沈先信看了看一微，见她从头至尾地低着头也不吭声，他不由叹气道：“一微啊，别回法国了吧。”
　　一微终于抬眸。“为什么？”
　　“在这儿帮爸爸打理生意。”
　　一微又尝了一口面前的饮品，太甜，有点呛喉。她不冷不热地答：“爸爸的生意自然会有人替你操心。”
　　“那你也要安定下来才行啊”沈先信语重心长，“你看看你现在，居无定所的，工作也是做不够几个月又换。”
　　“居无定所？”一微胸口处微微刺痛，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难道像沈宅那样的地方才叫做家？”
　　沈先信微怔，眉头拧得更重，“一微……我知道你对——”
　　“对谁？”一微有些压抑不住了，堪堪地说：“我对谁有偏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不是吗？”
　　沈先信猛地一顿，“一微……”
　　一微垂眸，隐忍着某些情绪。
　　怎么忍不住了呢……不是跟自己说好不去重提了吗。
　　静默了片刻，她低低地说：“爸，怎么办，我有点吃不下去了……”
　　“爸爸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沈先信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
　　“爸”，一微低着头：“我换工作只是因为我热衷自由而已，去不同的地方适应……”直至不轻易再习惯一些人一些事。
　　一时间，仿佛如鲠在喉。
　　她的声音变得颤颤的，“你本来很了解我的，不是吗爸，我和妈本来很幸福的，不是吗爸……”
　　终究委屈还是脱口而出了。
　　沈先信欲言又止，可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一微的发顶。“回来吧一微。”他的声音蓦然苍老。
　　一微没动，僵直着背，“那妈呢？”
　　沈先信将面前的牛排切好小块状，递给她，沉声：“也回来吧。”
　　“回沈家吗？”
　　沈先信一愣，“一微……”
　　“够了。”一微的心口骤然缩紧。
　　安棋，你是不是也同样这般想？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何必还去寻求微乎其微的可能，是吗。
　　“放心……我不会回沈家，妈更不会。”
　　沈先信已长满老茧的手覆盖上一微的手背，“你们想在哪儿住，爸爸都可以买几套房子给你们啊！可法国，太远了。”
　　一微此时只觉得覆在她上方的这只大手，宽厚如昨，却温暖不再。
　　“何必呢？”她说。
　　沈先信又叹了一声，“爸爸公司以后早晚也要自己的女儿来继承啊。”
　　“爸，你不仅一个女儿的。”一微说这话时，双目仿似失去几分神采。
　　“一微……你要原谅爸爸”，沈先信凝眉：“当初是你紫兰阿姨说对外承认了璐璐也是我的女儿，这样才给到一个名分她们……”
　　“爸，不是有心伤害你的……”他语塞了。“爸只是，想你们了……”
　　一微沉默，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慢慢地拿起了刀叉，再慢慢地把那份递过来的牛排一口一口地吃掉……
　　她用力地去咀嚼，可觉得，怎么高级餐厅里面的牛肉尝起来有股挥不去的苦味。
　　许久后。
　　一微静静地问出了埋藏在心里好几个年头的话。
　　她问：“爸，为了一个带着自己女儿踏入沈家的女人放弃了本来幸福的家庭，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