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回来》芒果花太郎

2、第二章

　　Part 2

　　绵绵的雨依旧下的人烦躁不安，徐玮帆每天在电影片场和公寓来回往返着，那天回去之后不知道叶梓檬和金阳说了些什么，年轻的经纪人将他看管的更紧，中途休息时也不会让他在眼前消失十分钟以上。

　　徐玮帆并不讨厌这样的日子，忙碌的工作才让他不会有被放弃的感觉。甚至偶尔想起遇到金阳之前的日子时，他觉得那是他人生里最不堪回事的黑历史。

　　那天在出租车上叶梓檬问他到底跟颜风发生过什么，他想都没想就说只是已经分手的前女友而已能够发生呢。然后叶梓檬就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了，好像明白了的样子。

　　应该是明白了吧，徐玮帆想，他们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一脚踢开她那一直想成为歌手却始终红不了的没用男友而已，不过多了一丝戏剧性的是女人变成了瞎只眼的残疾，男人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明星。

　　啊啊，用残疾来形容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呢。

　　周六的戏拍到了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徐玮帆觉得有点熬不住的在椅子上打着瞌睡，金阳拿了矿泉水过来冰他的脸，示意他精神一点。

　　徐玮帆点头，按按太阳穴让自己振作一些，这部电影是金阳跑断了腿才拿下的，虽然只是一个男二号，但是如果拍的好的话或许让徐玮帆从偶像派成功转型。

　　工作人员都已经有些疲累，但是导演没有松口谁都不敢放松。只有片场助理在忙忙碌碌的联系盒饭和矿泉水。

　　徐玮帆当天的戏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场，片场里的气氛紧张的过了头，他跟金阳打了个手势示意出去透透气，对方比划了个三，不知道是OK还是三分钟后回来的意思。

　　大厅里亮着灯，映衬的门外更加黑漆漆的一片，雨比起刚才似乎小了一些。徐玮帆慢慢的散着步走到大厅门口，才发现侧门的台阶上坐了个人。

　　如果不是那人刚刚丢出的烟头在半空里划出的细小光芒吸引了他，徐玮帆也不会注意到靠在墙壁上昏昏欲睡的颜风，她手里拿着一罐灌装咖啡，脚边还放着一箱片场指名的矿泉水。

　　听到脚步声的颜风抬起头，匆匆的准备搬起那箱矿泉水，见是他，愣了愣，撇撇嘴又坐了回去。

　　她随意的转头看了看，语气有些疲倦道：“他们说有人来接我我再送进去的，不会是你吧。大明星诶，做这个不会掉身价吗？”

　　本想掉头就走的徐玮帆停下来，他不动声色的走近一点，却不蹲下，居高临下的看着颜风。

　　颜风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警觉般的将身子往后移了一点。

　　“麻烦后退一点好不好，你看起来很恐怖，我有点被吓到了。”

　　徐玮帆的目光冰冷，他弯下腰，脸与颜风的脸贴近，抬手抚上她的脸。

　　指尖从眼上的纱布开始，一直沿着那道最深的伤痕滑落下来，徐玮帆的手似乎不太懂得控制力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她的伤口上按了下去。

　　颜风皱皱眉没喊出声，她打掉徐玮帆的手，把他推开一点道：“你想亲我吗？被人发现了不好吧。”

　　“被发现了又会怎么样？”良久以后徐玮帆终于挑着嘴角说出话，“一个偶像歌手在片场外亲吻一个送水工？还是个毁容的？”

　　“什么毁容啦，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辞，”颜风干脆整个人都背靠在墙壁上，盘起腿道，“只是受点伤而已，而且不要瞧不起送水工，这明明就是正当职业啊。要说起来你不也一样吗，大半夜的还在里面呵欠连天的拍戏，一样的在出苦力嘛，抛开钱不说，性质不都是一样的~。”

　　颜风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意，她一只手随意的摊放在矿泉水的箱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是颜风最让他讨厌的地方，无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换来的都只是捉摸不透的笑，明明此刻心里厌恶的要死吧。

　　“我觉得我跟你这种人差的很远，”徐玮帆直起腰，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摸了什么很脏的东西。

　　有冷风吹进衣领里，颜风压抑住喉咙里的咳嗽声，状似无奈的一歪脑袋道：“那你之前还跟我谈恋爱同居上床？”

　　徐玮帆不说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眉间浮现出嫌恶的意味。

　　他本想说那是我眼瞎了，视线在颜风被纱布覆着的左眼停留了片刻后又止住了话，他当初想了无数次颜风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等真看到了又觉得还是没看到比较好。

　　大厅里有脚步声传过来，金阳从门里探出头来叫了他一声，一瞥眼看见了坐在那里的颜风，颜风忙站起身冲他笑道：“我是送水来的，你们工作人员让我在外面等人来接应。”

　　金阳点点头，指挥道：“你搬着跟我走吧，”又转头对徐玮帆道，“快进来，马上到你了。”

　　徐玮帆应了一声，看也不看颜风的往里走，颜风搬起箱子跟在后面，走廊上的灯又关了几盏，颜风觉得右眼看的有点吃力，她用力的眨一下，感觉好像有睫毛掉了进去，卡在里面有些难受。

　　她稍微停下脚步抬起膝盖稳住箱子，腾出一只手想揉一下眼睛，却在身体歪了一下之后重心不稳的向后踉跄了一下，双手好不容易的抱住箱子，腿还是在坚硬的角那里磕了一下。

　　听到异样响动的徐玮帆下意识的转头，颜风已经重新把箱子抱好站稳，见徐玮帆看她，她抬头朝他微微一笑，像是挑衅一样的表情让徐玮帆心情更加败坏。

　　金阳走过去搭了一把手，他把箱子接过来，皱眉道：“我来吧，怎么你们公司这种活让女生来做？不怕晚上有危险吗？”

　　“晚上下雨没人想值班，”颜风按着肩膀甩手臂，“谢谢你啦。”

　　金阳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问她道：“钱是进去结还是剧组一次性给你们公司？”

　　“一次性结的，月底有人打给我们，”回答后颜风嬉皮笑脸的凑在金阳旁边，“你就是玮帆的经纪人吗？”

　　虽然并不想与眼前的人打交道，但是金阳出于经纪人的职业素养，还是耐心的应对道：“没错。”

　　“久仰久仰，以前就听说他进的公司的经纪人超厉害了，”颜风无视了徐玮帆越发不耐的神情，继续凑上前道，“那个，你们这边有什么好的兼职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什么样的都行，任何时间任何工作都可以。”

　　金阳略略皱起了眉，颜风的自来熟态度他并不反感，对于她这样温饱都难顾的人，或许矜持也是一种奢侈。

　　所以金阳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应付似的道：“暂时没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通知你。”

　　“那先谢谢你了，”颜风笑的更灿烂，她看了一眼旁边抱着手臂的徐玮帆，重新从金阳手上把箱子接过来，“接下来我搬吧，万一被你们的场助看到可能会投诉我。”

　　徐玮帆从以前就不觉得颜风是个多有原则多有志向的女人，即使在交往的过程中颜风也总是漫无目的的做着她一点也不喜欢的工作然后跟徐玮帆说好烦好烦。可就算是这样的颜风，也是曾经跟他说过，我打算赚够钱就去上学，过把学生的瘾，等你成了歌手以后我说不定还能混进你的公司，然后离你更近一点这样的话的。

　　可也是这样的颜风，现在在他面前抓着金阳的手臂道真的什么工作都没关系，打扫厕所我也很擅长的。

　　他觉得有点烦躁，就好像喜欢的食物被人用筷子搅和了一顿的那种恶心感。

　　找场助签收以后颜风跳到金阳面前跟他道别，徐玮帆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扯到片场外，抵住她的肩膀道：“你到底想干嘛？”

　　颜风自是无辜的摊手道只是在找工作啊，我的房租下个月就要涨了再不找份兼职会饿死。

　　“那你也不要在我身边找，”徐玮帆抓着她的力气变大，“我不想每天看到你。”

　　“那你就当我想见到你好了，”颜风指指左脸，“这样很难找工作，有人帮忙介绍的话不是更好？”

　　徐玮帆哼一声：“你还真是自作自受。”

　　颜风无所谓的偏头，把完好的半张脸侧向另一边道：“我的确是自作自受。”

　　片场里的灯很亮，把走廊里也照亮了一大片，颜风的表情却在此时因为纱布而看的并不真切，徐玮帆只看的清她笑意消失的唇形，唇色有些病态的发白。

　　彼时的徐玮帆曾经觉得颜风真是笑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子，无论何时总是嘴角上扬的脸简直像是向日葵一样明媚灿烂，让他每次亲吻她时都有种阳光满怀的错觉。

　　结果分手时颜风也仍是用着那种不变的笑意跟他说累了不想再和他一起了，那时颜风的脸在他眼里好似沾上了秽物，黏稠的让他觉得再看一眼都有种堵住胸口的作呕感。

　　“喂，再不松手的话就要被看到了啊，”颜风挣脱他的动作，她揉着刚刚被徐玮帆抓过的手腕，吸着冷气道，“你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没轻没重的到底是谁……徐玮帆拉开和她的距离，颜风心疼的对着自己手腕上的淡淡红印吹气，抬头见徐玮帆还在看她，又兀自的笑起来。

　　“你现在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你还喜欢我。”

　　颜风当然是开玩笑的，虽然说前女友和前男友相会时注视彼此的眼神总是复杂的，但是没见过他这样混合着“你怎么还不滚”和“你滚不滚关我屁事”的矛盾眼神。

　　所以她只是意料之中的得到徐玮帆冷淡的一声滚，颜风心胸宽广的不与他计较，倒是看了看表发现回公司快迟到了便转身朝外一头冲进了雨里。

　　徐玮帆在原地愣了片刻回到片场，金阳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本来早应该到他的戏份了，进度却因为男女主角一个吻戏拖拖拉拉的半天过不了关，导演在那里暴跳如雷的说除了要有恨意以外还要有缱绻的爱意交织在一起。于是徐玮帆为了分散见到颜风的情绪便在旁边揣摩着如果这段戏自己来拍会怎么样，想着想着就觉得颜风的脸更加散不去了，然后他就觉得现实生活里怎么会有这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能够交织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当初感情不够深。

　　金阳也在旁边惴惴的看导演骂人，他把台本打开示意徐玮帆再多看几遍，小心等下撞上枪口。

　　徐玮帆一个字一个字看已经嚼烂的剧本，金阳也在旁边指点着等下的关键点，过了一个镜头以后金阳往门外张望了一下，问坐在靠椅上的徐玮帆：“那个送水的女生走了？”

　　猛然提到颜风让徐玮帆有些不快，他翻着台本头也不抬道：“走了。”

　　金阳仿佛没有注意到徐玮帆的情绪，继续道：“是你的朋友吗？”

　　难道刚才他们的举动看起来很像朋友吗？徐玮帆想。

　　虽然并不想对经纪人用上敷衍的口吻，但是他也调动不了多余的力气来跟金阳解释太多，徐玮帆只有闷着声音道：“以前的朋友，好久没有联系了。”

　　金阳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拧着手里的矿泉水点点头，末了补充一句：“朋友的话，范围之内帮一下。”

　　徐玮帆嗤之以鼻，金阳经纪人当久了跟谁都能是一面之交的朋友，就算是颜风这样与他完全不会搭界的人他也会温和的以礼相待，甚至还会把对方的某句话放在他日理万机的脑子里，或许那只是出于同情。

　　可徐玮帆不愿与颜风打太多的交道，最好能够一辈子再不碰见她。颜风在他心里已经死的彻底，无论怎么爬起来都只是像诈尸一样的恶心感。

　　终于到了徐玮帆的戏份，金阳往他肩上捶了一下表示加油，他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的说放心吧没问题，然后走进摄像头中间开始深呼吸。

　　虽然被喊了好几次cut，徐玮帆也还算是为自己扮演的角色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最后他抱着一束玫瑰在水池边微笑，为曾经深爱的女主角送上他唯一能说出口的祝福。

　　杀青以后叶梓檬开车送他回家，跟他说现在的这种爱情戏男配角更有观众缘。徐玮帆听的不可置否，边打瞌睡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