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那抹靛青色》沐庭川

4、贵族的荣光4

　　瑟塔娜
　　其实在外面的日子并不算苦。

　　戴蒙只要乖巧的跟着自家恶趣味的老师就行了……嗯，顺带按照自己老师的指令去学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方说搭讪。

　　“小姐看起来不太开心呢，需要我帮助吗？”戴蒙用幻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翩翩公子，对着路边一位长相气质都还不错，但是穿着略有些过时的女孩子问道。

　　呵呵……戴蒙你终于要走上花花公子这条路了吗……

　　而此刻的戴蒙只觉得满头青筋。

　　老实说，虽然面前的妹子长得确实算得上是不错，但先不说他的母亲莉柯亚娜的长相，就是女仆黛维纳长得也比这妹子漂亮。

　　重点是，戴蒙觉得自己都比这妹子长得好看！

　　再者，他现在搭讪有个毛线用！他才几岁啊！就是找妹子也用不到啊！

　　再加上种种原因……比方说这妹子一看就是个已经落魄的贵族家的小姐。

　　不论是姿色还是利益上，他都完全没有必要去搭讪！

　　“……谢谢，亲爱的，不过我想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少女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

　　“你可帮不了我呢，小弟弟……”这话说的很轻，但是戴蒙听到了。

　　……卧槽果然卡缪莱斯这家伙又坑我了！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戴蒙撇了撇嘴，然后拉着少女跑到了一边的暗巷子里，而少女也没有反抗，只是跟着他跑。

　　“好了，哼，卡缪莱斯你这家伙给我出来！”戴蒙看了看背后没有人跟来，快速的撤掉幻术，“不管怎么样，我可是把人带来了。”

　　“哈？原来如此，是卡缪莱斯那个家伙啊，难怪他今天说要我这幅装扮站在外面。”少女笑着摇了摇头，“那家伙……不过，你这小鬼不会就是卡缪莱斯的徒弟吧？”

　　“还真是……可爱呢！”

　　戴蒙觉得自己的怒气槽快满了……

　　[淡定啦，宿主]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的系统显然有说风凉话的嫌疑，[你可是要继承斯佩多家的男人。]

　　[别闹！]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算了，总之宿主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

　　“诶呀呀，戴蒙生气了？”卡缪莱斯突然出现在戴蒙身边，摸了摸戴蒙的头，“真是……太好玩了。”

　　“你们两个果然是联合起来耍我的吧！”

　　“nufufufu，不，绝对没有哦，小戴蒙~”卡缪莱斯摇了摇头，“相信我，我只是不好直接出去，所以让你去找她而已。”

　　“……你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现在外面有人要抓你吗？”戴蒙怀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不良导师。

　　“或许吧……不对，我只是为了锻炼你！”这话说的倒是大义凌然。

　　“……呵，你只是怕见到加莉亚姐姐而已。”少女笑着戳穿了卡缪莱斯，“谁让你当时在付钱的时候用幻术想糊弄过去。”

　　“哦~原来如此……等等，原来卡缪莱斯你是那种女票了人还不给钱的吗？”戴蒙瞪大了眼睛。

　　“不，只是他想赖掉情报费而已。”少女义正言辞的……点了点头，“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这样子吧。”

　　“你们两个！”卡缪莱斯似乎有点生气，“nufufu算了，不跟你们两个小鬼计较。”

　　“嗯，我们也不和你这个大叔计较。”

　　“够了瑟塔娜你给我闭嘴！”果然最后还是恼羞成怒了吧。

　　“……”戴蒙后退一步，继续看戏。

　　总有一种他们要打起来的节奏啊……果然难道是要开始撕逼大战了吗……

　　“好吧好吧……果然不是大叔应该叫爷爷吧！”

　　“FUCK你才是奶奶呢！”

　　“好嘞孙子！”

　　果然打起来了诶……戴蒙眼睛闪亮的看着两个幻术师在这个可以算得上是狭小的巷子里大打出手，但却没有波及到旁边的房屋……甚至连他都没波及到。

　　瑟塔娜更精于细小之处，比方说在第一次出手时用幻术凝聚三只箭矢，但与此同时却有一只箭矢的真正位置和出现的位置偏差一点。

　　而卡缪莱斯的幻术显然看起来更加霸气十足，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着，戴蒙甚至也能感受到灼人的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温度。

　　神乎其神的幻术！戴蒙的眼中渐渐浮现出狂热的色彩。

　　他的脸很红，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火焰的温度。

　　但他只知道，他从此以后的幻术必然更加精进，他头一次有些佩服卡缪莱斯，也头一次感谢他将他带出庄园。

　　不出那个庄园，他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强大的人，这么精彩的对决，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幻术会这么美丽。

　　“看起来，你的徒弟不错。”少女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戴蒙，嘴角勾起微笑，“看的我都有点嫉妒了。”

　　“哈！那是当然的啦，不过这你可嫉妒不来，谁让你运气不好呢。”卡缪莱斯笑得愉悦，“哪天要不你也试试出去转转？”

　　“呵，算了吧。”瑟塔娜摇了摇头，“我……时间不多了。”

　　“再说了，你把这个小鬼带到我面前，让他去找我，不就是想让我教他幻术吗？”

　　“那你同不同意呢？”

　　“……我的荣幸。”

　　“戴蒙？”卡缪莱斯突然出现在戴蒙面前。

　　他身后的火焰一瞬间消失了，戴蒙才从幻术中回过神来。

　　“什么事？”戴蒙后退了几步，他还是不怎么习惯别人靠得太近……爸爸妈妈除外。

　　“没什么，只不过想问你个事情，看你答不答应。”卡缪莱斯的嘴角勾起，“我最近有点忙……所以……”

　　“你跟着瑟塔娜，怎么样？”

　　“诶？！”

　　等等，你这家伙真的不是因为觉得我很弱会拖你后腿才把我丢给瑟塔娜的吗？

　　“哦，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这家伙实在是太弱又刚刚从庄园里出来一下子还吃不了那么多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戴蒙撇了撇嘴，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当然明白，虽然被这样直白的表达出来真的让他有点心塞。

　　卡缪莱斯老师……你这家伙一定没有学过语言艺术。

　　“这可是为了你好，小鬼。”卡缪莱斯揉了揉戴蒙的头发……嗯，准确的说是被卡缪莱斯强行剪成的和他一样的冬菇头，“等你学有所成我会来接你的。”

　　“那么，我走啦，小鬼。”

　　“嗯，早点回来哦，老师。”

　　卡缪莱斯的脚一顿，不过没回头，只是压了压自己的高脚礼帽。

　　“呵，你这小鬼，居然在这种时候才肯叫老师……”

　　“如果想让我早点回来的话，那你就早点学好幻术好了。”

　　“我可等着你哦~”

　　“好了，你叫戴蒙对吧？跟我走吧。”瑟塔娜看着两人告别完成，然后牵起戴蒙的手，“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学幻术，可要准备好哦。”

　　“我可是很严厉的呢。”

　　“我会努力的，请不要吝啬指教！瑟塔娜小姐！”

　　“绝对不会的！”一定会狠狠的操丨练你的！

　　戴蒙突然打了个喷嚏，额……似乎又不好的预感。

　　几年之后……

　　“戴蒙，麻烦你了~”卡莉亚笑着给了戴蒙一个飞吻，“这家伙可不好弄，要不是你帮忙我还真套不出多少情报。”

　　“啊，没关系。”戴蒙挥了挥手，那个刚刚因为幻术而什么都说出来的男人便走到戴蒙面前，蹲下，“现在，你要忘掉刚才的一切。”

　　“你只是跟卡莉亚姐姐吃喝玩乐了一阵子，然后被灌了七瓶高档酒，最后醉倒了，并且还没付酒钱，等你醒来之后……三，二，一！”戴蒙打了个响指，搀杂着幻术的催眠就这样把面前的家伙放到了。

　　甚至站在一边的卡莉亚还能闻到浓浓的酒气。

　　“好了，卡莉亚姐姐，等会他醒来之后可要记得收酒钱呢！”

　　“行啊小子！以后就算跟着卡缪莱斯也不愁没饭吃！”卡莉亚大笑着，“放心，等会他付了钱之后我们五五分。”

　　“就当你的辛苦费了！”

　　戴蒙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准备去找瑟塔娜。

　　瑟塔娜可不是最开始戴蒙以为的哪个落魄贵族家的小姐，而是……一个混黑的女人，还是个幻术无比高明的女人。

　　不过，她最出名的可不是幻术，而是情报。

　　事实上，在意大利的暗世界，少有不知道她瑟塔娜大名的人……虽然只是知道她的名声，其他的东西也少有人清楚。

　　瑟塔娜，鼎鼎有名的“倾听者”，被称赞连风中的鸟鸣都听得一清二楚的人。

　　不过……暗世界里的大多数人只知道“倾听者”，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大约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除了几个和瑟塔娜有生死之交的人。

　　嗯……卡缪莱斯这个混蛋就是那生死之交之一。

　　瑟塔娜是个心善，或者说有点伪善的女人，她会同情那些走投无路的人，偶尔会将看到的好苗子带回来，教她们幻术，让她们给她做事。

　　虽说只是些皮毛，但也足够了。

　　这只是幸运的人，如果不幸的她看不上的，就会给她们下一个奇特的幻术。

　　名字是“好梦”的幻术，让她们在美梦中死去。

　　戴蒙对此不置可否，但偶尔却会感慨，这样的人……瑟塔娜这样的人，到底是真善还是伪善。

　　至少戴蒙觉得像是伪善。

　　“诶呀呀，戴蒙，你还小，不懂的多着呢。”每次瑟塔娜带着戴蒙出去，看他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对那些可怜人下幻术的时候，瑟塔娜就会这么说，“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活着会更好呢？”

　　“……”戴蒙想说什么，张口却觉得无言以对。

　　“你得清楚，戴蒙，这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什么他们这么可怜？因为他们的地位低，没有天赋，活着也是受罪。”

　　“有人生而高贵，就像你，这是羡慕不来的，他们没那个运气。”

　　“有人被上帝眷顾，就像你，可这也是要不来的，他们也没这个实力。”

　　“你有好的天赋，好的老师，好的家族，好的父母。”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瑟塔娜俯下身子，将倒在地上的已经死去在梦中的人的头发整理好，“他们的天赋不够好，成不了像我、卡缪莱斯那样的能够无视规则的人，也进不了暗世界，因为一旦进去一定会死，所以只能苟且偷生在表世界。”

　　“他们没有好的老师，没有运气，所以……就算有天赋，也被浪费在找食物的时候。”

　　“他们没有好的家族，所以没有人会庇佑他们，不像那些草包贵族，干什么蠢事都会有家族兜着……只要不大。”

　　“他们没有父母疼爱，所以永远都要直面生活。”

　　“多可怜。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天真的相信戏剧，那都是扯淡，什么只要有爱情一切都会好，屁话！”

　　“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又不能当饭吃。”瑟塔娜看了一眼颤抖的戴蒙，“直面事实吧，戴蒙。”

　　“你是个好孩子。可你也要看清世界，别以为这是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为什么能幸福生活在一起？因为他们是贵族！就因为这个，他们才能好好生活！”

　　“……因为他们是贵族？”

　　“对，因为他们地位高，长相好，有父母疼爱，有国家撑腰。”

　　“……”戴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贵族……已经腐朽了吗？”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对吧？”

　　看不见那些可怜的人的挣扎求生，只看见戏剧中的跳梁小丑。听不到那些底层的人的悲愤呻丨吟，只听见歌剧中的浑厚歌声。

　　啊啊啊，我到底是活在一个怎样腐朽可怕黑暗自我欺骗的世界啊！戴蒙大口的呼吸着，简直觉得自己的哮喘发作了。

　　“戴蒙，听我说。”瑟塔娜看着那个有着一头靛青色头发的十岁孩子，“你该离开了。”

　　“我这里，该学的你都学到了，不该学的你自己也在卡莉亚那里学到了。”

　　“你可以跟卡缪莱斯离开了，他明天就到。”

　　“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走吧。”瑟塔娜将白色的手帕盖在死去之人的脸上，转身，“原你能安息……”

　　“等等瑟塔娜！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畸形的世界到底……”

　　“戴蒙。”瑟塔娜停下，转头看向戴蒙，眼神温柔，“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

　　“这个世界，要么逆来顺受，要么迎难而上。”

　　“前者简单容易，后者无比困难。”

　　“但不论如何，如果你想安逸，那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姓斯佩多。”

　　“我不知道你未来如何，我只知道，你只要还姓斯佩多，你就需要实力，需要强大的力量。”

　　“你是要顺从、臣服这个世界，还是要……挣扎、击碎这个制度。都随你，可你要想清楚。”

　　“你即将直面这个世界的可怕，父母也好家族也好，都不可靠了。”

　　“你的好运气要用光了，戴蒙。”

　　“……这是您的忠告吗？”戴蒙看着眼前的幻术师，不，是倾听者，“我知道了。”

　　“一切随心，祝你心想事成。”

　　“也祝您，生意兴隆、生活安逸。”

　　【父母、家族、金钱、权利，一切都不可靠。】

　　【你的运气也用完了，在厄运来袭之前，一定要好好的提升实力。】

　　【我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你能如你所想，建立新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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