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瓷》九月霏霏

5、第五章

　　语罢，一双冷冷的双眸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越过，化为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龙九天呆愣片刻，俊逸的脸上，扯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白骨瓷，朕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一定不会的……”

　　龙九天咬牙切齿的说出那些话，“来人啊……”

　　屋外，公公阔步而进，微微躬身，“回禀皇上，有何吩咐……”

　　龙九天唤来了公公，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公公的脸色历时大变，看着龙九天阴寒的脸，战襟道，“奴才这就去办……”

　　龙九天阴寒着双眸，“萧临风，白骨瓷……”

　　玉龙国六月，整个龙城都在传闻一首打油诗谣，“大漠遇孤女，龙城姻缘定，妖魅惑将军，枯死白骨坟……”

　　这样的诗句在龙城一夜之间传开，萧临风执意六月初六迎娶白骨瓷，这样的决定，让他和一向敬重的母亲差点反目。

　　玉龙城外竟传出了有不少百姓被妖精吸干了精血，有人目击，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作案，而这个白衣女子，大家都怀疑是随萧临风进城的白骨瓷，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白骨瓷坐在屋子中，她早已知晓外面的一切，看着镜子里脸色越来越惨白的自己，她还能坚持多久。

　　玉如青葱的手指一根根的覆上自己的那张脸，她是妖精没错，可是，她没有害过一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不放过她，她只是想和临风在一起罢了，相爱有错吗？

　　眼角酸酸的，是什么东西正在夺眶而出。

　　睫毛轻轻的一颤，有一滴晶莹璀璨的泪珠从惨白的脸上滑落，碎掉了，却璀璨如钻。

　　妖本无心，却流出了人世间最真挚的热泪。

　　谁说妖害人，谁言妖冷血嗜血。

　　相比这世间人的冷心冷情，她白骨瓷，没有错。

　　身后有焦急的步子传来，炎热的空气中，她能嗅到一丝沉闷的气息。

　　“骨瓷……”

　　萧临风阔步而入，他一身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只是，那张略微黝黑的脸，看着白骨瓷的神情，写满了亏欠之意。

　　白骨瓷垂下眼帘，已然明了。

　　“骨瓷，我……”

　　“临风……”

　　白骨瓷轻轻摇头，玉如青葱的手指，附上了他浅薄的双唇，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

　　她拉萧临风坐下，试探道，“你相信城外的百姓是我杀的吗？”

　　萧临风的神色变了变，苦涩的摇头，“不，骨瓷，你若为妖，害一人，我救一人，害一双，我便救一双，你的过错，我替你扛……”

　　白骨瓷的身子微微一怔，一张绝伦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萧临风却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深邃的目光绵延悠长，“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白骨瓷起身，来到他的面前，长长的白衫在身后拖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双清明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他，“我虽为妖，却从未害人，临风，我是异类，你不怕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吗？”

　　她头微微偏着，固执紧张的看着他。

　　如若他说，他介意她是妖精，那么，她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此处。

　　如若他说，他不介意她是妖精，那么，天涯海角，她会相依相随。

　　萧临风却伸出一双大掌，轻轻的抚摸她的那张俏丽的脸，声音充满了真挚，“我怕，我怕白骨瓷从此消失……”

　　白骨瓷的双眸中，再次流出了晶莹的泪珠，泪珠从下巴处掉落，滴落在地板上，化为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小冰珠子。

　　她感动的一把抱住他，冰冷沁凉的盔甲也无法熄灭她如火般的情谊。

　　他回报住她，紧紧的，紧紧的，似乎要把她融入骨血中。

　　永不放手。

　　他在她的耳畔低语，“骨瓷，我相信你，清者自清，你不必感到害怕，有我萧临风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办。只是，我们的婚事，恐怕得延后了……”

　　白骨瓷抱住他的手微微有些许松动，她柳眉紧蹙，等待着他的解释。

　　“听我说，边境领国来犯，进攻玉门关，皇上命我，即刻出兵，前往玉门关……”

　　白骨瓷听闻，放开了他，深情的看着眼前爱人的脸，“临风，我是妖，你还愿意娶我？”

　　“傻瓜，白骨瓷在萧临风心中，是仙女……”

　　“待我平定入侵者，凯旋而归，便是我们成亲之日……”

　　“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他如宣誓一般，诉说着那动人撕心裂肺的情话。

　　白骨瓷重重的点头，“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屋外，却有侍卫在焦急道，“将军，该启程了……”

　　萧临风的眼神顿了顿，深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骨瓷，照顾好我娘亲，等我回来……”

　　白骨瓷含泪点头，萧临风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冷冷的看着屋外，沉声道：“知道了……”

　　语罢，转头看了白骨瓷一眼，咬紧了牙关，阔步离开。

　　白骨瓷一个身子不稳，跌倒在地。

　　她就这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有一种错觉，这一别，便是永世不能再见了。

　　妖与人相恋，自古，没有好下场！

　　她不怕精魄散尽，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如此，便足矣！

　　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她还是撑起身子，待看到屋脚的一处挂着惊鸿剑的时候，她发疯一般的拿起了长剑，朝屋外追去。

　　浩浩荡荡的长队，城门口，百姓纷纷站在城的两边，目送着他们的英雄，上次的旗开得胜，这次，战神依旧可以凯旋而归。

　　萧临风英姿飒爽的坐在专属于他的战马上，他的腰间，只有一枚墨玉玉佩，没有了那把陪他出生入死的惊鸿剑，握住缰绳，烈日灼灼，飘扬的旗帜上面，秀着一枚大大的萧字。

　　萧临风看着那城门处，缓缓走出来的男子。

　　毅然翻身下马，两个男子，慢慢走到一处。

　　那一身明黄色的男子，一双阴寒的双眸看着眼前的萧临风，他的身后，同样站着文武百官。

　　一个戎装英姿飒爽，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出君临天下的气质。

　　身后，有侍女递上来两杯酒。

　　酒杯是用上好夜光石所致，杯中酒，清澈见底，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流光溢彩的光泽。

　　龙九天抬起一杯，递给一旁的萧临风，“临风，这杯酒敬你，朕和龙城的百姓，在这里等你凯旋而归。”

　　萧临风淡淡一笑，接过玉杯，“臣谢皇上……”

　　略带疏远的几个字，让龙九天的心脏猛然一缩，他和萧临风，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萧临风端起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随后，一把扔下夜光杯，杯子应声而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龙九天也一口饮下了杯中酒，杯子被他紧攥在手中，慢慢收紧。

　　“皇上，保重……”

　　冷冷的吐露出几个字，萧临风毅然翻身上马。

　　马匹嘶叫，只听他大声道，“众将士听我号令，出发……”

　　震耳欲聋的声响，响彻在龙城的上空。

　　龙九天瞧着萧临风离去的背影，阴寒的双眸中，闪现出一丝得逞的晶光。

　　身后，老丞相凑到他耳畔，不解道，“皇上，这萧将军才从边关打战回来，这次，完全可以派别的将军去的，您怎么……”

　　龙九天阴寒的双眸冷眼扫视了老丞相一眼，没有言语。

　　老丞相被这眼给震摄住了，垂下了头，不敢在说什么。

　　人群中，萧母和一干萧府的下人目送着萧临风离去。

　　保家卫国，是萧母从小教育萧临风的家德，看着当今圣上眼中闪现的算计。

　　如若萧儿愚忠，那么，该当如何？

　　萧母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双眸看着那被人众星捧月的龙九天，第一次，她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双饱经风霜的双眸一直注视着萧临风离去的背影。

　　眼中，有浓浓的不舍和担忧。

　　长长的队伍向着龙城外渐渐离去。

　　正午的太阳，焦热万分，那炫目的阳光烘烤着炙热的大地。
　　炎热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萧临风的马匹走到了最后出城的地方，他握紧缰绳，扭头看着那城墙上，龙城的城楼，犹记得三个月前，他带着白骨瓷从沙漠中走出，看到这城门的兴奋度。

　　他带她进了城，却自己独自出了城。

　　白骨瓷带着惊鸿剑，在空中运力飞奔。

　　她运用仅剩的一点法力，带着满心的期盼，找寻着那心中的人。

　　她怕赶不上他，直接从城门跃过，城楼下的百姓，都看到一个白衣盛雪的绝色女子，手中握住一把长剑，向着城外飞跃而去。

　　她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从城门跃过，长长的白纱被风吹起，拖成一大片白色的尾翼。

　　入木之处，人头涌动，马蹄悠扬。

　　“临风……”

　　她撕心裂肺的喊他。

　　在人群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背影。

　　她平稳落地，向着他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龙九天看到这一切后，眼中有一丝杀意闪过，他吩咐侍卫拿出一把弓箭，亲手拉起了长弓对准俩人的地方。

　　“皇上，您这是……”

　　身后的老丞相不解了，这皇上是要干什么啊……

　　萧临风听到了白骨瓷叫她，只见他微微挥手，大部队便停了下来。

　　他毅然翻身下马，把冲入怀中的女子抱在怀中。

　　一干将士没有人说一句话，大家都在给这对有情人一些话别的时间。

　　白骨瓷知道他的时间不多，微微推开他，把惊鸿剑放在他的手中，“拿着它，等你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