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之妃常难忘》沈五

11、第 11 章 万丈深渊

　　离裂缝稍远的地方是营地，扎营的地方是一片向阳的缓坡，营地里的雪被压平踩瓷实，营地外面的雪堆出一片雪墙。艾尼斯拿着刀割开雪兔的皮，东方陌惊讶的看着她如此熟练的剥兔皮：“这你也会？”

　　“这有什么？”艾尼斯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得意得很，手上刻意更加加快速度，一定要东方陌更加敬佩才是。

　　眼看她飞快的剥了三只兔子，阿塔依一直在艾尼斯身边，艾尼斯剥皮她就飞快的把兔子用冰雪包裹起来，力求把兔子尽快冻起来。艾尼斯剥完皮就把东西扔在一边，抓起雪来擦洗手上的血迹：“等让阿塔依用兔皮给你做一副手套，雪兔皮的手套最暖和，这样……”

　　话说到这里，艾尼斯沉默下去，东方陌原本安静听着，听她忽然不说了：“怎么了？”

　　“你一定要小心。”艾尼斯看着东方陌，碧色的大眼睛闪动着，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舍：“一定要和加亚西一直待在一起，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丢了，不要逞强。”

　　“哦。”东方陌心头暖融融的，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心想难道我平日看起来很莽撞逞强？

　　艾尼斯回头对阿塔依说：“把兔皮拿下去洗洗，手套要小心做，千万要做成防滑的。”阿塔依连声答应着，看艾尼斯一叠声嘱咐，抿着嘴笑，连答应了好几次才拿着兔皮走了。

　　看阿塔依走远，东方陌说：“艾尼斯，谢谢你……”他心里很感动，在得知自己要和加亚西下深渊的时候他就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了，但是崔继忠还是专门给他讲解了一下缘由。相比他自己的安危，他反而更担心艾尼斯留在营地里是否安全。

　　“给。”艾尼斯红着眼睛转过头来，将腰间的佩刀玫瑰摘了下来往东方陌手里一塞，东方陌还没反应过来，艾尼斯已经抓住了他腰间的佩剑寒霜。

　　“艾尼斯？”寒霜别在腰带上，艾尼斯用蛮力去拽拽不动，东方陌脸一红抓住了艾尼斯的双臂。

　　“把你的寒霜给我！”艾尼斯倔强的撅起嘴，东方陌短暂一怔，飞快的解下寒霜塞进艾尼斯的手中，交换佩刀这种行为无论在古陆还是在西陆都代表着极深的含义，东方陌的心头像是燃了熊熊烈火。

　　“玫瑰之所以叫玫瑰，是因为玫瑰有刺。”艾尼斯把寒霜别在自己腰间，抓住东方陌的手拔了玫瑰出鞘，然后捏住刀柄上的一处极不起眼的装饰，用力一推。

　　玫瑰刀身靠近刀柄的位置略厚，不动机关旁人只会以为这是刀身的特点，动了机关，刀柄和刀身连接处正反两面都弹出一根尖刺，刀柄末尾也弹出一根，三根刺闪着蓝色寒光。

　　“玫瑰的刺，会伤到拿着玫瑰的人，所以要小心，小心就可以只伤别人不伤自己。”艾尼斯带着忧伤的表情松开了东方陌的手：“我父王说过，希望我像玫瑰一样美丽，但又有着伤人的暗刺，可以在别人不备的时候伤人防身，所以，这柄刀的秘密只有我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

　　东方陌看得出那三根刺是有毒的，点了点头收起机关：“你把玫瑰给了我，你怎么办？”

　　“你要活下来！”艾尼斯看他将玫瑰别在腰带上：“你还要带我去大郅玩呢。”

　　打桩用了一夜，四条坚固的皮绳垂在裂缝顶端，准备下去的人身上都背着短铁桩和皮绳，谁也不知道深渊有多深，如果这四条皮绳不够长他们还要随时准备打桩下垂。

　　崔继忠亲手检查了一遍东方陌身上所有物品捆扎是否结实，取用是否方便，再三叮嘱东方陌注意事项，并再三的叮嘱跟随东方陌下去的两名古陆军人。

　　东方陌心头也很沉重，不怕是假的，他很想不承认自己面对深渊会有些腿发抖，可是他不能不下，他必须向泉城大君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是个能够信任的君王。

　　加亚西在伤腿上捆了重重兽皮防护，身上穿得却很轻便，走到崔继忠身边握住了崔继忠的手：“崔将军，我的人交给你了，请一定要保护好艾尼斯。”

　　崔继忠点头，加亚西回头：“开始！”

　　艾尼斯躲在人群后面，她担心加亚西也担心东方陌，她怕自己亲眼看着自己关心的人下去会止不住尖叫，因此缩在角落里强忍着心头的悲伤。东方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她，他本存了个必死的念头，想着临死之前怎么也要和艾尼斯道个别，无奈没有看到人，只能忍住了心里的话抓住皮绳向深渊进发。

　　加亚西和东方陌用同一根绳子，为了表明诚意，她在东方陌之前下去，然后是古陆军人赵先，然后是东方陌，然后是古陆军人孙毅。赵先和孙毅一前一后将东方陌夹在中间，力求尽最大努力保证东方陌的安全。

　　每个人手里有一枚尖头铁凿，脚上穿着厚皮靴，皮靴外面套着带着铁齿的鞋套。

　　纵然如此，每个人还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再三确认了才行动，东方陌手心不住出汗，万幸阿塔依的手套做的十分好，因此不管他如何出汗都不曾有丝毫滑脱。

　　四根皮绳相距不算太近，互相看看对方都是小小的人影，崔继忠在悬崖边巡视，看下面的人渐渐小的看不清了，心里越揪越高，只觉得煎熬，面子上却不能流露出来。

　　加亚西临走的时候握着他的手，没有人看到她塞了一张纸条给崔继忠，人们紧张的盯着皮绳时崔继忠展开看了看。

　　加亚西在信里写了她的怀疑，这怀疑也是崔继忠怀疑的，飞驼军中有奸细，加亚西说她不确定这个奸细是跟着她下去深渊还是留在悬崖上，她列出了可能成为奸细的人名，希望能够帮助崔继忠。

　　任何时候内鬼都是最令人头疼的。

　　崔继忠云淡风轻的坐在悬崖旁边，手指摸索着佩剑上的花纹，心里反复思量着迎敌之道。

　　深渊顶上的微风到了深渊里就逐渐变大，挂在皮绳上的人被吹得微微摇晃，每一次摇晃都能让人出一层冷汗，气温越来越低，人逐渐连冷汗都流不出了。

　　皮绳每隔一段距离就打了个大大的绳结，遇到绳结就可以用双腿盘着绳结稍微休息一下，一路爬爬停停，四周黑下来的时候人们还挂在峭壁上不高不低，望着上面，也不知是天黑了还是深渊太深导致的光线变暗。

　　加亚西腿上有伤因此爬的很慢，东方陌慢慢爬着，心里又慌又急，只能强行劝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怕，爬在下面的赵先出声：“殿下不要担心，累了就慢一点。”

　　东方陌不想被别人看出自己的恐惧，倔强的咬住嘴唇，不甘人后。

　　“将军！”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加亚西挂在一个绳结上喘口气看过去，远处另一根皮绳上的人正在大叫。

　　“说！”加亚西大吼。

　　“第一根，到底了！”那人反复叫嚷了好几遍，显然十分开心。加亚西也松了一口气，她预计到了深渊的地步并不平坦，估计四根一样长的皮绳总会有一根先到一根后到，但是想来高低差距不会太大，既然第一根到底了那么自己也就快了。

　　这个消息一根传向另一根，大家都兴奋起来，爬的更快了一点。

　　“将军停！”加亚西下面的军人忽然大叫，加亚西急忙停住，上面的赵先也急忙停住并大叫让上面的人停下。

　　“说。”加亚西叫一声。

　　“绳子不够长，我还没看到底，我要打桩！”身下的军人通报一声，紧接着就传来打桩的声音和颤动。

　　加亚西心里一沉，难道深渊的地面落差居然这么大，一边已经到了低，另一边居然还要续一根绳子？

　　再打桩就慢，人们挂在皮绳上强忍着，焦虑和紧张像是刀子在皮肤上割，人们生怕自己忍不住大叫起来。

　　爬得时候好歹是在活动，这会一动不动挂在山壁上被风吹，东方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脸已经冻木了，皮肤被风吹得生疼，耳朵连着大牙疼的让他眼前冒金星。他用力的缩着脖子想要尽量把脸藏起来。

　　“啊~”旁边的皮绳发出了一声惨叫，东方陌转过脸去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了，有个飞驼军掉了下去，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这是第一个掉下去的人，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几个，按照那人叫声持续的时间来算，下面还有很深。

　　皮绳以皮革和麻绳交互编织，一根皮绳四十丈，用去整张牛皮十张，因此一根皮绳的分量也是惊人的。攀爬的人除了加亚西和东方陌，其余人每人背上还背着一根备用的皮绳。

　　加亚西在心里算计，若是这裂缝如传闻中所言有千丈深，那么这根皮绳上的备用皮绳加起来也是不够用的。

　　她的心沉了沉，晃晃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等下方的飞驼军打好了桩接了皮绳，人们才缓缓的继续下行，打桩停止之后山谷里仍旧回荡着打桩的声音，加亚西听了心里疑惑，按照声音起伏，除了第一根皮绳其余的都在准备续接，到底这山谷的地形如何变化，怎么差距这么大，难道山谷下面还有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