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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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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醉成一滩烂泥的陆尚弄回寝室丢到床上,言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陆尚虽说瘦归瘦,可是将近一米七的人再怎么瘦也轻不到哪儿去,光是那副骨头架子就好几十斤重,更何况陆尚几乎整个人都趴在言瑾身上,全部重量都交给了言瑾,没把言瑾压成肉饼就算不错了。
言瑾躺在床上喘粗气,心脏嘭啊嘭的跳得可起劲儿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心跳声传递到耳膜上然后又反射回来的声音,像一支慷慨激昂节奏明快的安塞腰鼓。
躺了大概有一刻钟,体力慢慢地恢复了一些,言瑾想着还是得给陆尚擦擦脸,不然这满屋子的酒气什么时候才散的去啊。其实言瑾也没少喝,只不过她心里有数,特意克制着自己,才能保持着清醒屹立不倒。
鞠了一捧水拍拍脸,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一些,初夏的晚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言瑾从架子上取下陆尚的毛巾,打湿之后拧干,打算进去给陆尚擦脸。
刚才还在撒酒疯的陆尚这会儿估计是折腾累了,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不过嘴里还是在念叨些什么,声音太小了,言瑾之前也没注意听。这会子俯身凑近了,才听清楚陆尚在叫自己。
“言言……言言……”陆尚的声音带着些醉酒后的甜腻,软软糯糯的像是泡在甜酒里似的。她的手还无意识的在四处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言瑾拿着湿润的毛巾附上她的脸,冰凉的毛巾和脸上的温度一碰撞,刺激得陆尚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睁开,直勾勾地盯着言瑾。
“言言……”陆尚又喊起来。
“嗯。”言瑾也不和一个醉鬼计较她违反条约的事,反正她都喝醉了,说了也没用。
陆尚想要翻身坐起来,但是酒劲上头全身酸软,完全使不上力,只好努力抬着头,拉着言瑾的手,把言瑾往自己的怀里拽。言瑾半蹲在地上,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站稳了起来一看,陆尚两眼晶亮晶亮地看着自己,原本温润的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还没等言瑾反应过来,陆尚拿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言瑾的脸颊,呢喃着:“言言……是你吗……言言……我好想你……”
言瑾只当她是发酒疯,听听也就过了,想把她的手拉下来,但是没成想陆尚虽然喝醉了,却固执的很,干脆双手搂上了言瑾的脖子。两人的距离瞬间就缩短到了一拳左右,酒精混合着薄荷的味道在两人鼻息之间来回交换。言瑾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和谁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连拥抱都很少有,更何况是这样暧昧的动作。言瑾看到陆尚眼里透露出迷离又迷惑的神情,像是在辨别什么,黑色的瞳仁如一个黑洞,要把她一起吸进去。
陆尚与言瑾额头相抵,身上的温度通过两人紧贴的肌肤互相传递,鼻尖的距离已经变得像一张纸那么薄,随时都会贴在一起。言瑾的腿开始发酸,腰际传来阵阵疼痛感,她感知到了莫名的危险,想要逃离,却又舍不得一把将陆尚推开。她是个酒鬼,平衡能力那么差,如果推开她,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撞到哪里?言瑾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她只记得陆尚身上的酒气和薄荷味熏得她也有些醉了。
就在言瑾已经有点懵的时候,陆尚开始眯着眼睛低声细语,像说悄悄话一样在言瑾唇边絮说:“言言,我真的很想你,这四年来每一天都在想你。我想来找你,想见你,可是我好怕,我不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呢?为什么我会喜欢上自己最好的朋友?之前我以为只要离你远远的,就可以放下你,就可以让这种感觉消退下去,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根本就做不到。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言瑾的头像要裂开一样,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陆尚说的是什么。喜欢我?她说她喜欢我?怎么可能?这个混蛋以为喝醉了就可以胡说八道吗?言瑾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陆尚说的话,可是那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刻在脑子里,想甩也甩不掉。
醉得不轻的陆尚还在呢喃着:“我等了四年才回来找你,你不知道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可是你都不理我,不理我……还不许我叫你……你是个坏人……”
“我就想这样天天陪着你,看着你。别不要我……”说着说着,陆尚竟带上了哭腔,话语里隐隐有些呜咽的气流,一双手压着言瑾的脖子向自己的方向倒去,而她的脸也贴着言瑾的脸庞耳侧,温热的气息在言瑾的耳蜗里回旋缠绕。
言瑾什么事都没有做,她顺着陆尚的力道趴下去,半边脸埋进了陆尚的枕头里,脸上有些湿润的痕迹,她知道那是陆尚的眼泪,滚烫的,冰凉的。
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些,陆尚走的时候没有说明缘由,她就没有问,之后失去联络,她仍然没有问。如果说之前对陆尚视而不见不理会她不过问她为什么回来,只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自己要强的性格作祟,那么现在她真的没办法再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她想过很多种陆尚人间蒸发的理由,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这种情况不在她的预期内。而且,事实上,最苦的人不是自己,是陆尚。言瑾虽然是局内人,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言瑾静静地等着,等陆尚的情绪平稳下来,累极了睡过去,才轻轻地从她怀里出来,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离开了四年的人。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一向开朗的人开始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会哭得这么隐忍,如果不是今晚喝了太多酒,她是不是就不打算说出这些话?
言瑾突然觉得心里酸得发慌,自己就像一个刽子手一样,用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把一个本来就忐忑不安的人逼进了绝地,而那个人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对陆尚来说,受到无视远远比被直接拒绝来得痛苦,前者似乎给了她希望但又随时会把她推入深渊,后者直接一刀了结结束所有恩怨,谁也不欠谁。言瑾现在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残忍,尽管她是无意的。
空气里的酒气浓烈得让人晕眩,仿佛在昭示着她们醉的有多离谱。言瑾在陆尚床边坐了很久,终于拿起了陆尚的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她想也许是时候去找那个人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所有的问题,都该有个答案了。
旁边醉的不省人事的陆尚还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仿佛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她向言瑾诉说自己的爱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