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之神都龙王](狄尉) 有匪君子》Flight

1、护城河上的惨案

　　出了宫，尉迟真金上了马，扬鞭就走，只等着身后的人像平时一样亦步亦趋追上来。没想到走了半天，却没听到熟悉的足音，他极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钝重的马蹄声就远远传来。尉迟皱了皱眉，转身欲走。
　　“寺卿大人——”
　　听着狄仁杰气急的声音，他的嘴角莫名就扬起了些。“嗯，寺丞大人，本座等了这么久，你可有什么话说？”尉迟真金松了马缰，放缓了步子，身形有些放松地随着身下坐骑的步态轻轻晃动。
　　狄仁杰坐在那匹慢吞吞的鲲神驹上，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追上前面的尉迟。“若非寺卿大人连进宫面圣都不准我离了这匹宝马，又何必久等？”
　　尉迟真金微微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眉眼里含着揶揄的笑意，被夕阳照得微红，夺人魂魄：“若非狄大人在护城河边都能溺毙，本座又何必……”
　　狄仁杰一口气噎住，深深一拱手，“寺卿大人，是狄某的不是。”

　　龙王案结案后，狄仁杰接了亢龙锏，一时间风头无两。圣恩浩荡如雷霆雨露，想要攀附结交的人亦是如过江之鲫。可惜这位新晋的寺丞，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只管跟在他家寺卿大人身边，鞍前马后，天天都是从城南跑到城北的公务繁忙。
　　护城河之事，说来也是因此而生的一段佳话，哦不，一段惨案。
　　正是三月三日上巳节将近，那天的天气好极，好得心猿意马，意马心猿。尉迟真金一行人黑衣骏马，沿着护城河例行巡察，倒也是别样风景，惹得岸边行人目不转睛。
　　尉迟泰然自若，几不斜视，余光里却见狄仁杰在各式各样的目光里，慢慢僵直了身子。
　　寺卿大人难得起了调笑之心，“狄大人，为天下之法秤的感觉如何？”
　　孰料，狄仁杰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对尉迟道：“这种感觉，寺卿大人想必比我熟悉。”
　　尉迟一怔，就见狄仁杰探着身看向自己，一双细长的眼蓄满了笑意，眉挑着，斜飞入鬓。
　　他忽然就想起，初见这双眼，就是在洛阳街头，狄仁杰为了救人，手托千钧。然而重物被他凌空勾去，于是……就对上那双眼。当时并未留心，现下想起却连五官表情都历历在目，两人相对姿态更是定格在眼前。
　　“不知寺卿大人在想什么，属下可否分忧？”
　　“哼！”装什么排忧解难的良人，昨夜也不知是哪里的登徒子叩门，大半夜的竟向顶头上司讨一杯酒吃。
　　“寺卿大人是恼我……前倨后恭？”
　　“本座不懂。”尉迟真金一扬鞭甩开狄仁杰，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叫。

　　“救人哪——”
　　尉迟真金急转回头，只看见一袭黑衣跳下马扑入水中，不远处是落水的商贩和水面上浮浮沉沉的竹筐和柑橘。那小贩显是个不会水的，周围乱纷纷呼救声不绝于耳。见有官差下水救人，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他带起一道白浪向落水者游去。
　　尉迟身形一动，窜出丈余，在漂浮的竹筐上借力一点，趁势飞到落水小贩上方伸手一拎，带着他掠过水面回到岸边。刚一立定，抬头看到邝照千张俱在，心念电转，顿时大惊：“狄仁杰！”
　　果然，水中的人已经并非刚下水时那么轻松。眼看着落水小贩得救，狄仁杰放缓了呼吸想靠岸，却迎头呛进一口水，连连咳嗽。河里毕竟与平日练习的水池不同，恐慌和黑暗阵阵袭来，挣扎间被什么缠住了脚腕，水势推着他漂了又漂，最后的意识是谁有力的手托起他的肩。

　　“狄大人！狄仁杰！”
　　众人手忙脚乱，按压着狄仁杰的胸腹。
　　“狄仁杰！……千张，去找沙陀！”
　　邝照满头大汗地折腾着人事不省的狄仁杰，眼看着自家大人在一边横眉立目毫无办法。
　　地上的人突然胸腔一震，吐出一口水，口齿清晰，“尉迟……”
　　邝照不知该作何反应，能不能只当他是口出狂言？硬着头皮扭头去看自家大人，只见狄仁杰扯住同样目瞪口呆的寺卿大人的衣角，一使力，摇摇晃晃扑上了尉迟真金肩头。
　　……大庭广众，投怀送抱。邝照想，今晚要被自家大人灭口的但愿不止他一个。

　　最后当然邝照是没被灭口的，因为宫里开宴的时辰就要到了。
　　宴是庆功宴，功臣却湿淋淋地被人拎上马撵回大理寺。狄仁杰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闭目养神，沙陀端着药碗搅了又搅。门外重重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不耐烦地响着。沙陀看向狄仁杰，狄仁杰却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出了神。
　　“喂，把药喝了。”沙陀把碗递给狄仁杰，趴在桶边上小小声，“你现在这样，我都能看出问题来，更别提你家那个明察秋毫的大人。”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狄仁杰插科打诨，敲了一下沙陀的头，接过药汤一饮而尽。
　　“喂喂，我可不是让你丧气，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
　　狄仁杰从浴桶里一步跨出，沙陀递过烘干的衣裳，狄仁杰就着他的手穿衣服，“往哪想？他视我如知己，并不多心。”
　　“若是尉迟大人多心了，你待如何？”

　　忽然听到门上两声响。狄仁杰正待去开门，敲门人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破损的铜锁。
　　“狄仁杰，你搞什么名堂，庆功宴的时辰就要到了！”
　　看着寺卿大人手里门锁的残骸，谁都没敢说还有一个多时辰，默默收拾穿衣。沙陀递过外衫，狄仁杰披上，沙陀将他半干的黑发从衣领里抽出。
　　沙陀揶揄地看向狄仁杰，瞧你家大人那副样子，那还叫没多心？
　　狄仁杰实在不敢看背后的低气压源，只横了沙陀一眼。
　　看在寺卿大人眼里，就是两人挤眉弄眼，配合默契，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撩衣服下摆就转身出门了。狄仁杰急忙蹬上靴子，一跳一跳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