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特训开始 ...
-
事实上，飞坦没有把伊莉斯带去西鲁安雨林。他们前进的方向与到处都有大批人马闲逛的西鲁安雨林正好相反，是没有传说因此也没有单独起名字的冷清地方。
在被繁密的枝叶遮挡的密不透风的雨林里，有一条不够长也不够宽的普通峡谷。顺流而上，它的源头是一个被地下河贯穿的不起眼山洞，而山洞的另一个出口的外面还是大片的森林。
是比刚才更加阴森和茂密的林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域变化，这里的树木结构和雨林并不相似，而是在巴斯德给伊莉斯的资料库中也没有的状态。
以相当的速度奔跑了两个小时，没有借助任何路标的飞坦却径直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就好像能闻到自己窝气味的野兽。
拨开石壁上爬满的藤蔓植物，山体上奇迹似的显出一个一人多高的略鼓圆形，飞坦没理会杂草和泥土，把手指扣进它一边的缝隙中，一个巨大的石头被起了出来。仔细看的话，剩下的洞口形状相当不自然，明显那个石头是被硬生生嵌进去的。
看着黑黝黝的洞口，伊莉斯感叹自己的生命和山顶洞人真的很有缘。刚刚出了研究所就钻山洞，好不容易从山洞里被弄出来就又钻山洞，除了有美男养眼以外这根本就是猿人的生活啊！
不——听说火车也这样，而且它连养眼的美男都没有。
一路纠结着火车的性别和它是否需要美男，伊莉斯都没注意到那股冲鼻的陈年洞穴味，只晓得要躲避被飞坦扫下来的蜘蛛网。
蜘蛛网——相煎何太急啊！
洞穴不大也不长，看不出有人类居住过的迹象，伊莉斯的脑里开始演绎自己和飞坦猿人两名，穿着用鱼骨缝制的单肩兽皮衣，围坐在火堆旁边和乐融融的样子。
脑里呈现一片空白。
好吧，她承认她从下了飞艇以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开始试图逃避现实，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打算逃避了——是的，她要破罐子破摔！
视察了一圈发现几年来没有人进来过的飞坦满意地走回洞口，伊莉斯还是傻乎乎地站在那，表情倒是没什么动摇的样子，目光也一如既往的呆滞，不过身上却带着股莫名的苍凉。
无药可救了。
本来对于这种脑袋转不开的人，飞坦一律从□□上开始进行洗礼，不过这回既然是团长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还是决定把活做的更称职一点。
“喂。”
好半天伊莉斯才反应过来飞坦叫的是自己，一低头收到了一个白眼。
“你在格斗中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自己知道吗？”
“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还能叫致命的弱点么……
伊莉斯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问题的瞌睡学生，战战兢兢地样子看的飞坦真想给她两刀。
“现在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如果晚上还没有想出来的话，我就杀了你。”
耐性瞬间告罄。狠狠丢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把伊莉斯一个人扔在满是厚厚灰尘的洞里。
“我是不是现在就该找块石头自己撞死？”
茫然地看看四周，伊莉斯喃喃自语道。
伊莉斯刚把“房间”清理的差不多，飞坦就回来了，除了干树枝还捎带着半只剥洗好的目前只能叫做肉的东西。那奇怪的形状让伊莉斯本能地不想多想他到底抓了什么……
飞坦似乎有意让伊莉斯消化不良，在她嘴里还叼着烤肉的时候就开始继续下午的话题。
“你的格斗技是谁教的？”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打啊打的就养成习惯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大狗，不过因为伊利斯的身体条件，她的对手很快就换成了人。那是一些不会念的普通人，大都是杀人犯之类具有相当能力的大汉，他们被许诺如果杀死这个看起来像是白化病的小姑娘就可以得到自由和大笔的钱。和穷凶极恶的家伙被关在无路可逃的房间里，伊莉斯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死。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伊莉斯发现其实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舒服。是的，那颗被她的指甲抓去了一半的脑袋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恶心，手指碰到人类脑浆的感觉也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不过她的心里很平静。
对着丢失了脸部的尸体，她的想法是：已经杀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携带的武器终于也演变成了真枪实弹，伊莉斯却从最初猝不及防的众多皮外伤中解脱，开始有余裕在宰了某个嘴巴特别坏的家伙之前先卸掉他的胳膊腿之类来进行爱的教育。
然后普通人换成了雇佣来的念能力者，猛兽换成了魔兽。
于是又回到了最初的伤痕累累，甚至有的时候会受到致命伤，不得不在昏睡中进行自我修补。
伊莉斯的心里依然很平静。
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向湖水中沉下去的时候的感觉。她的家人就在离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她却没有呼救，只是觉悟到自己人生说不定就要结束了。
看来今天要死掉了——那也没有办法啊。
为了不影响实验的速度，巴斯德给她的床装上了胃管装置，让她的体力在无意识状态也能迅速回复，只是灌进的营养液成分实在是有些粗暴。已经消化掉的东西想要当作没有吃过似乎也不可能，而且装作缺少感情的她是没有提出更改菜单的权利的。
已经吃掉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即使想要逃避也无法避免的事，索性放得开点，大大方方承认好了。
伊莉斯想要看到的不是实验室里的风景，她知道，她总会适应的，比任何人更适应这个世界。
“你在遇到攻击的时候有不完全避开的习惯。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由于拥有强大的回复能力，伊莉斯确实不大把不轻不重的小伤放在眼里，这种心态使她受了很多凭借她的速度可以完全规避的伤。不过在她历经的实战中如果对方的实力与她近似或者更强的话，她通常采取的是拖延战术，利用自己的体质只保护要害部位，等待着对手的松懈和疲劳再一击毙命。
“你的恢复速度确实很惊人，但是你的念量在治疗之后会有明显的缩减，我不知道你在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现在没有人会等你去补充自己的能量。像你这种对付没用的家伙还可以，碰到真正的场面就活不下来的半吊子，与其以后拖旅团的后腿还不如早点死掉比较好。”
“……对不起。”
从前都是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进行有准备的一对一战斗，而且事后不论多么重的伤马上就可以休息和补充能量，伊莉斯从来没有想到过没有时间和条件补充能量的问题。而她的弱点也被飞坦看的一清二楚。在进行大规模的□□修补之后，她的体力确实会消耗很多，而且伴随着这种消耗的是难以磨灭的饥饿感。平时伊莉斯的食量是普通人的三倍左右，也是因为她的消耗量远超常人。
看到现在的学生远比前一个老实，飞坦满意地在领子里撇了撇嘴。
“这里是最适合给你特训的地方。从明天开始你必须保护好自己，否则受到任何伤害后果自负。”
“哎？我、我的衣服呢？”
飞坦站起来打开伊莉斯背来的特大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堆压得很紧的软垫扔在了擦得很干净的石台上。对于惊叫着发现自己刚买的衣服全部失踪的伊莉斯，只是驱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飞艇上。所以我说过，后果自负。”
“怎么能这样……”
伊莉斯绝望地哀叫起来，她除了身上唯一的一身衣服以外，就只剩下贴身小包里被她一直占据的飞坦的外套而已。
也就是说万一受伤了，那衣服染一片红一片，刮一片少一片，如果不想向西索同志学习，她最好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行事。
你要是敢害我裸奔，那我说啥也要偷窥你洗澡！
把性别方向搞混了的伊莉斯恶狠狠地在心中发誓，咬牙切齿口水直流。
翌日凌晨，特训正式开始。
说是凌晨，其实半夜也刚刚过去不久而已，洞外只有透过微薄的云层照过来的昏暗星光，整片雨林静寂地仿佛墓地。
难能可贵的林间空地上，飞坦抛给了伊莉斯一块手表，老式的发条型，表面磨损的很厉害。
“四点钟开始往回跑，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到达。”
甩下一句话，当老师的人就闪了，消失速度之快像是用了土遁一般。
过来的时候只用了半个小时左右，而且没有使用全力，四点钟以后到底会有什么出现……伊莉斯的心中猜测着。
四点降至，林中生起了淡紫色的雾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树丛的根部，一点点的扩散变浓直至距离超过三米的东西不复可见。
伊莉斯看了一下表，分针指向了整点，她拢了拢头发轻轻一跃冲进了雾里，凭借微微露出头顶的触角感知来时留下的信息素，向山洞的方向急驰而去。
淡紫色的雾带有一种类似水蜜桃的甜香，伊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想要仔细辨别，却因为心脏忽然间的剧烈跳动而顿下了脚步。由于心脏的飞跳，她的血液像是通了电般在血管里乱窜，而她的指甲也猛然长了出来。
前端有两个生有倒刺的尖钩，这时伊莉斯的指甲是带有金属光泽的青灰色，比起人类的指甲还更像是虫子的所有物。虽然是不用特意携带的防身利器，但是因为样子过于个性，她平时只有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让它长出来，这种在非战斗情况下却因为兴奋而无意识的伸出还是第一次。
这雾有问题。
即使是对于毒药和麻醉剂都已经产生了很高抗性的伊莉斯也无法小视这种能够轻易影响自己身体状况的气体，她强忍住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尽可能地减少呼吸的次数和幅度，提升了自己的速度以便早点从这个古怪的雾中脱离出去。
但是她的努力却被外力打破了。
听到背后传来了急促的破空声，她瞬间转身，疾奔的冲力使她的双脚在雨林包含腐殖质的潮湿土壤上犁出了两道深痕。她抬手格开袭来的东西，指甲却没有能把它完全切断，那条长而柔软像是鞭子似的东西韧性出乎她意料的强，被挡住后鞭梢又毫不停顿地卷了过来。
伊莉斯向下一缩，同时准确地擒住鞭梢，黏黏的液体沾到了她的手上。她用力一拽，那鞭子从之前被划开的切口断开，伊莉斯发现手中的东西是半条墨绿色的藤。藤上还滴着树汁，像是刚刚才从母体被抽出来的。
藤条上每隔几寸便有半尺来高的利刺“亭亭玉立”，伊莉斯很好运地正好抓在了两根刺的中间。看到那些刺上多到令她惭愧的倒刺，她不由得在心里喊了一声“团长保佑”，如果被那种东西抽到了身上，衣服绝对会变成早都不时兴了的乞丐装的。
库洛洛似乎并没有保佑可怜的伊莉斯的意思，没有给她过多感叹的时间，一道道比毒蛇更加可怕的软性恶魔从她的四面八方出现，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
“靠！看我挖你们回去做盆景！”
被生生压住的兴奋终于在刺激下化为了战意，伊莉斯开始主动攻击，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等待着她回去唱“把门开开”的兔妈妈。
太阳真正升起的时候，林中的雾终于消散了，雨林还像平时一样的平静。
伊莉斯颇有些狼狈地从林中窜了出来，左手的袖子少了半只。
还还还还以为会死掉呢……5555……
树藤的数量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慢慢应付的程度，而一心保护自己衣服的伊莉斯更是束手束脚地发挥不出一半的实力，一直等到浓雾开始消散，树藤们都放弃了她开始缩回树根的时候她才得以跑回来。
伊莉斯挥泪奔向站在洞口的飞坦。
“飞……”
扑向背对着自己的飞坦的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坦”字，嘴里的话就和飞坦的刀一起被戳回了肚子，低下头，她不敢置信地看到自己那么努力保护的衣服在肚子那里破了一个洞。
条件反射动刀的飞坦可没有道歉的意思，不过他倒没打算再给伊莉斯开上几个洞来浇花。
“你舍得回来了？”
用眼神鄙视兴奋剂效用还没退净的女人，飞坦冷冷地问，然后直接进洞不再甩她。
伊莉斯才想起来飞坦要她一个小时之内回去的事……
至少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保持着透心凉状态的伊莉斯悲愤地站在洞口，她想要仰天长啸，但是到最后也没敢破坏飞坦的安宁。
“我的衣服呀~~”
她小声地为自己的衣服哀悼，然后挺着刀子跟了进去。
好一道清晨的风景线，真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特训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