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争荣》琛兮木

9、第九章

　　张曼云做好饭喊他吃饭时，唐景荣已经将屋子全部都收拾好了。撕掉了海报，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清清爽爽的，多余的东西都被他打包堆在了床底，床单一遮，什么也看不到。
　　母子俩的午饭很简单，一个蒜苔炒肉，一个洋葱炒鸡蛋，搭配着蒸的软糯的米饭，虽不丰盛，却引得唐景荣食欲大开。
　　唐景荣没吃过洋葱炒鸡蛋，以前吃的是番茄炒蛋，炒过的洋葱没有辛辣味，甜甜的，配着米饭，一连吃了两碗，唐景荣才停了下来。张曼云害怕他吃不饱，还不断的给他挟肉，吩咐他多吃点。眼看着唐景荣吃的差不多了，张曼云才提起了之前李姐说上学的事。
　　“等会楚安来了，让他带你去多转转，有书店的话，就买几本高中的书，过几天妈带你去报个补习班，把以前学过的知识补补，别到开学了什么都不懂。”张曼云一锤定音，显然是已经决定了这件事。
　　唐景荣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不想上学，我想出去工作。”
　　“小兔崽子你还想翻天了！”张曼云一拍筷子，柳眉倒竖，“这件事我说了算，等你补习好了，我就送你去学校。”
　　她气势摆的充足，但唐景荣决定的事，也不会改变，他低着头，轻声道：“我不想上学，我想工作。”
　　“小兔崽子，你……”张曼云习惯性的想要拍唐景荣的脑袋一巴掌，挥到半空又放下了手，乖巧的唐景荣让她怎么都拍不下去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必须去上学。”张曼云也很坚持，她瞪着唐景荣，看唐景荣直直的看着她，差点点头答应，“凡事都有的商量，就这件事不行，你才十七，不去上学，工作什么，老娘又不是养不了你了，你是嫌老娘老了吗？”
　　唐景荣不说话，只是看着张曼云，神情很坚定。
　　张曼云想不明白，为什么唐景荣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对学校这么排斥。打发唐景荣去睡午觉，张曼云收好了碗筷，一个人坐在屋里算起了她的积蓄。
　　其实也没有积蓄了，如今也只剩手里的几千块，送唐景荣去上学肯定是不够的。张曼云摸摸索索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月饼盒，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布包，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死鬼，你死了倒是轻松，就留下我们母子俩……”玉佩是麒麟送子，是张曼云同唐宇阳结婚时，唐宇阳送给她的，说是祖传下来的。
　　玉配是用上好的玉雕琢而成的，张曼云想着也能卖一些钱，她打算先去KTV找老板预支几个月工资，若是还不够，就把这个玉佩卖掉，虽说这是唐宇阳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但为了儿子能够读书，张曼云也只得狠下心卖掉玉佩。
　　唐景荣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张曼云正收拾着准备出门。
　　“这么早？”唐景荣诧异，现在好像也只有两点。
　　“有事去你林阿姨家一趟。哦，你也不记得你林阿姨是谁了吧，过几天我找你林阿姨来家里，一起吃个饭。”张曼云口中的林阿姨是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林琳，唐景荣住院的这些天没少给她替班，于公于私他们都该好好谢谢人家。
　　给唐景荣留了家里的钥匙，张曼云告诉他一会楚安会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唐景荣收好钥匙，对着自家小花园发呆。
　　说是小花园，其实就是一楼的住户自带的一小片空地，外面有栅栏围着，其他人进不来。张曼云以前没心思操持这些，小花园里面杂草丛生，看着乱糟糟的。家里不富裕，唐景荣想着，也许可以把小花园收拾了种菜。
　　唐景荣以前没种过菜，倒是种过花，其实说是种花，也不过是偶尔浇浇水，修修枝丫，花园的花有专门的人打理，唐景荣也就是去哪里消磨个时间。
　　楚安是三点来的，还没进门，就看到唐景荣蹲在地上，头顶着烈日一点一点的在拔草。他们家后院那一小片空地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一半了。隔着栅栏，楚安喊了唐景荣一声，“老五，你在干嘛呢？”
　　听到声音，唐景荣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楚安来了，拍了拍手上的土走了过去。
　　“我想这里种点菜。”
　　楚安：“……”
　　看着一本正经的唐景荣，楚安不知道说什么。说起来他针是有点不明白，一个人失忆了，变化真有这么大？唐景荣性格变了也就算了，怎么连爱好也跟着变了，改成喜欢种地了。楚安头疼的看着唐景荣拔了一半的草，懒得绕到前面去了，直接攀着栅栏翻了过来。
　　“赶紧的，我和你弄完，你妈还让我带着你上街呢。”两人一起动手，也就用了半小时就清理完了剩下的杂草。楚安擦擦汗，催着唐景荣赶紧换衣服出门。
　　唐景荣迟疑的看着他，问道：“你就这样出门？”
　　楚安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不妥，就问：“怎么了？”
　　唐景荣犹豫了几秒，低声道：“你这样……不觉得很奇怪吗？”
　　楚安的装扮和那天去医院看唐景荣时差不多，黑红色的大骷髅T恤，如同泼了血，好几个破洞的牛仔裤，脸和头发上都是五颜六色，唐景荣觉得有点不忍直视。
　　听了唐景荣的话，楚安的视线落在了他浅蓝色的T恤和白色的短裤上面，想想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小混混挟持了一个好学生一样，确实不搭的厉害。他无奈的抓了抓头发，借着唐景荣家洗了个澡，胡乱从唐景荣的衣柜里拿了一件粉绿色的T恤，在穿上之前的牛仔裤，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头发还在滴水。
　　苦逼的看着陆凌西，问：“这样行了吧？”
　　唐景荣看了看，点了点头。
　　两人出门的时候，外面小棚子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男人在小棚子里打扑克。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唐景荣中午的时候他们见过了，但唐景荣身边的小伙子是谁？
　　楚安他爸也在小棚子里面打扑克，一抬头看到唐景荣身边的人，惊讶的手中的牌都忘记出了。
　　“老夏，你快帮我看看，那边那个小子，是不是我家小崽子？”
　　老夏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道：“那是张大妮家的小崽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楚安他爸瞅了又瞅，有点怀疑自己是真的看花眼了，可那身形看着就是他家小崽子啊，而且他家小崽子旁边站着的，是唐家小崽子吧？
　　楚安带着唐景荣站在马路边等车，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问道：“你想去哪？”
　　唐景荣想了想，说：“书店，我想买本书。”
　　“不是吧？”楚安夸张的叫了一声，问：“难道你妈说的是真的？老五你真要回去读高一？太老了吧？”楚安今年十九，比唐景荣大两岁，现在去读高中其实不算大，可楚安都已经辍学两年了，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实在是不愿意在去和一群小毛头混。
　　唐景荣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笑了起来。
　　“没，我去买本书，不是说了我要种菜吗，不买书，我怎么学种菜。我也觉得回去读书有点老了，妈妈上班很辛苦，我想找份工作，这样她就不用起早贪黑工作了。”
　　“工作？”楚安仔细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摇头道：“不行，老五。”
　　“不行？什么不行？”唐景荣看着楚安，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行，就你这小身板，去打工，也没人要，而且，你还是未成年。”
　　小身板？唐景荣脸微微发黑，看看楚安，再看看自己，的确是小身板。十九岁的楚安179公分，而他却只有165公分。
　　“我已经十七了。”矮是矮了点，但没人规定矮的人不能工作。
　　“我知道你十七了，但你是未成年，老五，你明白未成年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不能工作的意思。”
　　“我很快就十八了。”唐景荣看过身份证，他的生日是在冬天，十二月初七，腊八节的前一天。
　　“你的生日还早，现在还是夏天，中间还隔着一个秋呢。”
　　“……”唐景荣觉得，楚安这个人真讨厌。
　　“不过老五，你说要工作……是认真的？”
　　“嗯。”他没有时间去上学，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看爷爷，工作，报仇……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学习上。
　　“如果你想工作的话，我也许可以帮帮你。”看着唐景荣认真的样子，楚安想了想，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啊，算了，忘了你失忆了。我表姐不是自己开了个小吃店吗，她现在怀孕了，正准备找人帮忙看店呢。”
　　“看店？”
　　“嗯，很简单的，不过工资可能不高。”毕竟是小本买卖。
　　“什么小吃店？”
　　“串串香，也卖面和粉。”
　　“哦。”串串香唐景荣没有听说过，面和粉他倒是知道。
　　“你带我去看看。”
　　“好。”楚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