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医生》柯染

6、病人需要一个纯洁的吻【修】

　　事实上不过半小时，车就开到了目的地，凯文熄了火关了音乐，从兜里拿出手机，“我们得通知安格斯先生，需要他的电话号码。”

　　“XXX0674444，不过现在有个坏消息，我要昏过去了。”

　　“F……”凯文看着说完就歪头装死的人，费力地把后面几个字母吞回肚子里，作为一个礼仪良好的医学博士，他不得不认命地把病人从车里背出来，还得时刻注意着别碰到蓝眼珠先生身上的伤口，这让他挪动起来异常艰难。

　　“my gad！”凯文一边喘气一边挪动脚步，这疯子压软了他的腿，他走几步就得踉跄一下，凯文敢肯定这家伙小时候一定吃了煤矿或者泥巴什么的，他简直要被压扁贴在地上了。

　　凯文抓着楼梯扶手大口喘着气，毫不怀疑这是他这三个月最为忙碌的一天，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处理艾勒身上的伤，凌晨快六点的时候才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八点一刻被机关枪一样的敲门声惊醒了，开门发现是安格斯先生时候他着实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警察交代这乱糟糟的一切。

　　上楼后凯文借口定早餐给两人留了单独说话的空间，安格斯先生一定有很多话要跟蓝眼珠先生说，凯文强打着精神下楼，打电话叫了披萨和芝士蛋糕，然后去厨房煮了牛奶。

　　楼上的气氛没凯文想象中那么好，安格斯先生脸上的表情要说是担忧牵挂，倒不如说是惊奇更贴切一些。

　　“说真的，艾勒，见鬼的，你浑身是伤躺在这儿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被30mm的榴弹轰炸，子弹由于轨迹偏差没射进心脏，打进了肩胛骨，膝盖骨受到了强烈冲击……”

　　“得了吧，艾勒，我只不过是感慨一下，不是真的问你。”医生下去后，安格斯先生就换下好哥哥的超级脸谱，恢复了一脸的刻薄相，“我知道那玩意儿能将人炸成肉末，不过你是被炸的一个可真稀奇。”

　　“你也不差。”艾勒颇为讽刺地轻哼了一声，兴趣缺缺地盯着天花板，“有时间在这儿废话不如好好研究下‘教父’和他的基地，那家伙的人头可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得了吧，别说得跟你知道一样似的。”安格斯嘟囔了一句，接着说，“在我查清楚之前，你正好可以养养伤，其他事交给我。”

　　“唔，最好是那样。”艾勒的眼睛终于从天花板上拔了下来，“弄好后提前一周发到我邮箱，我会看的。”

　　烦人的声音终于走了，数着医生上楼的脚步声，艾勒把这间布置简单又无趣的卧室里里外外都扫视了一遍，凯文把装着早点和药剂的托盘放到柜头上，再把艾勒嘴巴里的体温计拔|出来，“37.9，只是有些低烧，身体恢复得不错，床柜上的药你按时吃了么？”

　　“唔。”艾勒含混不清的哼了一句，因为长时间躺在床上，他的腿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挪动得十分困难，艾勒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抓乱那头金色的头发，让它们彻底变成了鸟窝，“我想吃牛肉！”

　　“暂时还不行，这两天吃的东西得温和一些。”凯文拿出最大的耐心，语气像个照顾迟暮老人的保姆，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那瓶‘吃’了的药剂，递给正极力想从床上坐起来的鸟窝先生，“你刚才说吃了的，不过现在吃也没关系。”

　　“我用不着。”艾勒伤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重，离他该工作的日子还有十几天，他乐得躺在年轻医生的家里慢慢养伤。

　　“喝喝看……”凯文觉得他实在没必要如此对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子，他暗暗提醒自己是一名医者，并且不管有意无意，受伤在床的蓝眼珠先生让他脱离了某些可怕的窘境，就是智商只有70的人也能看出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假如被拖走的人是他，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

　　凯文沉默了一会儿，从瓶里挖了一勺药剂，有些不自在地凑到蓝眼珠的嘴边，“喝喝看，这只是普通的消炎药。”

　　“yeah,像酸奶一样的消炎药。”艾勒极力控制住唇边要弯起的弧度，偏着上半身把勺子里的药含进嘴巴里，“有用么？”

　　“效果可比阿莫西林强多了。”凯文松了口气。

　　艾勒笑出了声，心情好得很，“你的床可真硬。”

　　“谢谢你的赞美。”凯文提醒自己别跟病人计较，转而问些他想知道的东西，“能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么？那是什么地方？”

　　“别好奇那个。”艾勒咬着勺子的动作一顿，“那会要了你的命。”
　　艾勒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光线充足的房间，床单被套干净整洁，泛着阳光的味道和简单的皂角香，天蓝色的窗帘透光性很好，阳台上种着的绿色植物映着早晨的阳光显得生机勃勃，从这个角度艾勒能看见卧室里套嵌的书房，书格里几乎没有空缺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献，桌子上还有未完成的实验试剂，装着液体的曲颈瓶显示着主人对工作认真又富有热情。

　　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很完美，但这就是差别，艾勒偏头看向沉默不接话的医生，拿过药瓶像喝水一样把药剂倒进嘴巴，勺子随意扔在桌子上，有些心意阑珊，“那些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些人的目标是你……”凯文有些浮躁地站起来，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母语的掌握程度也没想象中那么好，“你是我的病人，现在你住在我家，躺在我床上，我有最起码的知情权和好奇心，兴许我还能帮上忙。”

　　话出口凯文莫名地松了口气，虽然很意外，但不可否认，他对这个名为艾勒.斯威特的人产生了某种能称之为友谊的东西，这足够让他小小的震惊一下了。

　　按理说，男人身上有太多特质和表现让他本该深痛恶绝：任性妄为，是个喜欢说谎爱作弄人的表演派；身份不明，兴许就是个整天拿着枪在街头晃荡的无业游民；像一堆硫磺，随时都能爆炸。

　　和蓝眼珠先生的两次见面成了他目前最为惊心动魄的日子。这些与他平静而平凡的生活不符，而他们只见过两次，这家伙却躺在床上理所当然地支使他，而他竟然也乖乖做了，虽然一切都不太符合常理，但这就是事实，他确实想帮助他，尽他所能，这姑且称之为友谊。

　　凯文暗自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伸出了右手，他从来不缺乏承认事实的勇气，“Kevin.H.Colvin，我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你--”艾勒很快明白医生表达了什么意思，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认真严肃的人，看了足足一分钟才撑着手臂坐起来，让自己的视线放在和医生同样的高度，微微抬起右手臂握住面前这只骨节修长温良干燥的手，声音里含着笑意，“Ella .W.Swit，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