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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   韩夏生再也不敢放假不回家。
      大三寒假和暑假,他总是上午考完最后一科,下午就上了火车,回到家后对韩母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就怕她身体再出什么毛病。
      韩母再三强调自己很强壮,却拧不过被一个胆结石给吓怕了的韩夏生。
      不过儿子这么懂事,做母亲的还是非常欣慰。
      只是他这一回来,就方便了孔苏,隔三差五地上门堵人不说,还经常守在韩夏生出入小区的必经之路上。
      韩夏生无数次地叫嚣着要报警,韩母听到了总会扇他一巴掌,“开玩笑要有个分寸,你看人家孔苏多乖,办事稳重有效不说,还从来不发小孩子脾气!”
      韩夏生算是明白了,母亲大人一场病下来,已然把孔苏当作了半个儿子,想从她那里打通出路是没指望了,只得自救。

      大三暑假的某天,韩夏生趁孔苏又来他家混吃混喝的时候很严肃地想和他谈判,结果孔苏左绕几句右兜几句,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把话题扯到了什么地方。
      实在是气愤,气得鼻孔都张大一圈,“麻烦你不要像盯贼一样盯这么紧好不?老子又不是你的谁!”
      孔苏说:“不盯你你又跑了。”
      “跑了又干卿底事啊?我们连朋友都谈不上!”
      孔苏做了个小声点的姿势,“你想让你妈听到?”
      韩夏生捂住嘴,压低声,“你狠!知道拿我妈来压我!”
      孔苏摊手,“有筹码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利用。”
      韩夏生头发差点竖了起来。
      谈判破裂。
      这一年的暑假特别难熬,他感觉自己在坐牢。
      七月下旬,韩夏生自我斗争了很久,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回学校躲一躲。
      走之前再三叮嘱老妈有什么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不准再有事瞒我!”完全是大男子的口气。
      虽然不明白儿子为什么暑假没完就要回去,但一向开明的韩母并没多问,只是担心地摸着他有些长的头发,“宿舍住着热,小心别中暑。”
      韩夏生趁夜离开,跟逃命一样。
      结果他前脚一走,孔苏后脚也跟回了A市。
      而令韩夏生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忠心耿耿的徐偏居然突然出卖了他,不仅将自己的资料拱手献出,还约了孔苏的室友一起玩羽毛球。
      孔苏自然跟着来了。
      韩夏生全身紧绷,磨牙磨得嚓嚓地,问徐偏,“为,什,么,会,有,他?”
      徐偏冷汗狂淌,顾左右而言他。
      好在孔苏并没有多说话,猜拳时也主动表示不会跟韩夏生一方,才让他稍微卸下了心防。

      那天,他们约在傍晚玩球,夕阳如血,还真是红得吓人。
      韩夏生从没想过羽毛球拍也能成为武器。
      当时他听见有人叫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被什么东西给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两步。
      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只有孔苏带着一副嘲弄的表情向他跑来。
      韩夏生知道那其实是担心。
      不过不明白他在担心些什么。
      又退了两步,想说你干什么,刚张口,就觉得一股暖暖的东西从头发里流了出来,顺着脖子滑进衣领。
      就这一迟疑,孔苏已经近了身,一手捂着韩夏生的头一手拍他的脸,“韩夏生!韩夏生你说话!”
      韩夏生双眼直视着地上的球拍。
      自己手上握着一把,那么,这把就不是自己的,为什么它会在自己跟前?
      啊。
      火石电光之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在头皮上流动的东西是什么。
      韩夏生彻底傻了,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孔苏好象被砸的是自己,痛苦得眉毛胡子皱在一起,“韩夏生!你TMD看着我!回话!”用手按着他的伤口,发现那里流血不止,情急之下差点揍了那个乱挥拍子的罪魁祸首,“他要有什么,你拿命来赔!”
      好容易在室友的提醒下冷静了一点,半抗着韩夏生去找出租车上医院。
      韩夏生本来一直没啥举动,到了马路边才如梦初醒般地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孔苏紧紧地抱住他,低吼道:“别乱动,还在流血!”
      “你放手!”
      “我送你去医院。”
      韩夏生摸了摸脑袋,粘乎乎的,并不觉得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去。”
      孔苏瞪着他,“怎么可能不去?万一脑震荡了怎么办?”
      韩夏生撇嘴,“凉拌……”心说我有那么娇气嘛。
      孔苏急得不行,二话不说,扣住他使劲往路边拖,边拖边伸长了脖子找出租车。
      “我都说了不去了!你给我放手!”韩夏生激动地想摆脱,无奈孔苏的力道大他不少,折腾了几下不但没获得自由,眼前还突然发起黑来。
      韩夏生闭着眼等待黑暗过去,吓得孔苏差点没给他跪下来,“算我求你,别闹了,我们去医院吧,有什么事等去了医院再说。”
      韩夏生想笑。
      孔苏居然会求人。
      可是转念想到他求他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伤,笑意到了嘴边就变得涩涩的。
      孔苏接着劝道:“好吧?我们去医院,就简单检查一下,没事立刻回来,绝不在那个地方多待一秒。”
      韩夏生挺直了背,“去就去!”他还怕了不成?
      上了出租车,孔苏对司机说:“去就近的医院,师傅麻烦你快点。”
      那师傅语重心长地说:“同学,要遵守交通秩序,不能闯红灯也不能超速,否则出了什么事故的话我们三个人都得进医院了,而且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水平,绝对平稳,不会让小兄弟有一点不舒服……话说小兄弟的头怎么了?流了不少血啊,撞的还是被人打的?”
      孔苏深呼吸,“师傅,麻烦您先踩油门……”
      几年后,当韩夏生在出租车的副坐上让司机“快点去医院”的时候,孔苏就想起了这天——
      角色颠倒,情况相似,司机师傅们的性格,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医生给韩夏生的脑袋缝了三针,留院观察了一晚,第二天就把他放了回去。
      当然,那一晚,孔苏寸步不离地守着,无论韩夏生怎么赶,他都不走。
      接下来的几天,孔苏更是服务周到,每天端着在鲫鱼汤馆打包的鱼汤从F大到韩夏生的大学去监督他喝。
      由于收买了深知韩夏生行踪的徐偏,孔苏捉人时就像装了雷达一样精准,让韩夏生想逃都逃不掉。
      寝室、操场、食堂、林荫道、野猪林,那几天,外国语大学里随处可见一个穿着大T恤宽球裤的人在前面跑,后面追着个表情冷酷却拎着个与形象极不符合的保温瓶的青年。
      追者,“韩夏生!喝汤!”
      被追者,“老子已经痊愈了!”
      追者,“多喝点不留疤……”
      被追者郁闷得很——谁会有事没事扒开他的头发看伤疤?
      可又每次都妥协。
      实在拧不过执着的孔苏,一口气把汤灌下去,末了还打个嗝,“好了你可以走了。”
      孔苏把空瓶放进随身背包,抓过韩夏生,拨开他的头发仔细地检查那条伤口,的确恢复得不错,这才笑了笑。
      韩夏生看着他那张哭丧着的脸,眼角使劲地抽啊抽,“别笑了,快开学了人多起来,你也不担心吓着人?”
      “你不怕就行。”
      “我也怕啊。”
      孔苏听闻后将脑袋向前伸得就快贴上韩夏生的脸,继续保持笑脸。
      韩夏生不停地向后缩,脸颊脖子直发烫,眼神漂移。
      孔苏嘿嘿嘿地笑出声,满意地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撒谎……”
      就像那一年,他们初识,韩夏生第一次见到他笑,也只是愣着问他,“你怎么哭了?”
      “你……是在哭吗?”
      “孔苏!孔苏你别睡!孔苏你别哭……”
      从来都只有好奇和紧张,从来,都不是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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