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刺客》莫克珈蓝

4、Chapter 004

　　这一切突来的横祸将白晓曦击垮了，律师走后，她无助的躺在拘留室内，头很晕，伤口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浑身上下都像被人抽了几百鞭子一样。就算再冷静，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爸妈来了又能如何，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想到妈妈可能会出现的悲哀表情，白晓曦挣扎的抱住了头，整个人因为悲伤抖的不成样子，只是觉得浑身冷的厉害，用仅有的一条毯子裹住自己，尽量缩成一团，几日未合眼，终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去，朦胧中似乎看到铁栏外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看不清长相，只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冷意，还有无法掩饰的浓烈杀意。

　　是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再去看的时候，没有人。

　　白晓曦绝望的倒在床板上，又抽泣起来。

　　“哦，对不起，先生。”一名奔走匆忙的警察将手里的咖啡不小心撞翻在一黑衣男子身上。男子不做声只示意不介意，转身出了警察局。

　　街角后一条堆满垃圾的巷子内，Boyce将刚沾了咖啡的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从腰间的贴身皮袋里掏出一只小试管，拔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衣服上，燃划一支火柴扔上去，衣服迅速燃了起来，火势很大却没有烟升起，Boyce的表情难得显出了不冷静，但转瞬即逝。

　　本想去警局结束她的性命，他当初没有开枪只是因为看到她就想起了一些旧事，可越想越觉得这并不能成为留她活着的理由。但方才在警局中看到她，是阴差阳错的顶了罪。

　　也罢，活着总比死了好，哪怕去坐牢。想到这里，Boyce自嘲的笑了，倒是很好笑的事，他什么时候开始珍惜生命了？

　　三月之后

　　梅迪西城堡监狱的日出似乎都比别的地方晚些，白晓曦被微泛进那扇很小窗户的阳光叫醒，转转发酸的脖颈，用肩膀蹭蹭脸，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身上泛着酸臭的味道，手腕上的手铐勒痕也因为天气的缘故发炎，流着脓水巨痒难忍。

　　被单独关在这间牢房三天了，期间有狱医对她进行了很多项医疗检查，从她们断续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为了防止犯人有传染病，在集体关押前要进行隔离。

　　案子从开始上诉到最终结果，她这三个月几乎是僵尸一般的活着，没有思想，任人摆弄。

　　法庭宣判的那一刻，脑子里除了乱还是乱，她在这里没有依靠，没有门路，一切证据确凿，根本没有给她申辩的机会。

　　大使馆的人说，案子影响太严重，意政府不允许白晓曦回国，要求她在意大利服刑，白晓曦签署犯罪协议书的时候，看着上面晃眼的12年，只留下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在转移到梅迪西城堡监狱正式服刑前，白晓曦曾经问过律师，她的父母似乎还不知道状况，在白晓曦的强烈央求下，由大使馆对她的父母宣称女儿失踪，下落不明。不管爸爸妈妈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倘若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中等待十二年，再次出去的时候，兴许还能见到他们，让他们怀抱着希望活十二年，总比父亲母亲背负一个杀人犯女儿的罪名要好的多。

　　这三个月，白晓曦几乎没有合眼睡过觉，潜意识激发出来一种能力，促使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坚强，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样的生活击垮，无力反抗却并不代表没有希望，十二年如何？一定要活着出去，要找到那个人，要让冤枉她的那些人，得到严厉制裁。不管世界于她是不是公平，不管上天于她是不是公平，只要她还没有放弃，就一定会有转机，就一定能活下去。

　　可是这些话，对于梅迪西城堡监狱来说，都是空谈，这里不是地狱，却甚于地狱。

　　人年少的时候总是怀揣着单纯的梦想，我们会认为那些未知的区域兴许就和电影上演的一样，带着一种华丽的悲伤色彩，不管遇到多么绝望的事，总是能在紧要关头看到转机，但在梅迪西城堡监狱，没有肖申克的救赎，它所拥有的只是将正常人的全部希望夺走，然后在完全看不到前路的生活中，促使你一次次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在那里倘若真的能死掉，兴许都是恩赐。

　　白晓曦拖着脚上的镣铐，由两名女警押着走出关了她五天的囚房，阳光透过外面的走廊倾泻进来，看起来如此的刺眼，在走廊的尽头，坚固的铁门打开后，白晓曦走进去，是一间很狭小的牢房，里面的女狱警要求她脱掉全部的衣服，白晓曦起初不愿意，却被女警一棍打在大腿上，咬牙忍着疼痛，不让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掉下来，缓慢的脱掉了衣服，边上一个女警打开高压水管冲洗了她的身体，扔了一套囚服给她，换好后就被带进了里面的另外一扇小门，随着身后一扇扇铁门的关闭，白晓曦整颗心都冷了。

　　梅迪西城堡监狱能容纳的犯人并不是很多，亚洲人很少，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女子区此时正好是放风结束时间，看着被狱警押着有秩序的走向牢房的女犯人，白晓曦觉得喉头一阵阵发堵。

　　她们也看着新加入的白晓曦，眼神充满了各种神色，不屑，不怀好意，还有幸灾乐祸。看不到任何的同情，白晓曦感觉她像是被扔进了潘多拉的盒子，被一切可怕的事物包围着，周围充斥的不祥感让她明白，她已经进了人间地狱。

　　牢房被分配好，1313号，如此不吉利的数字，牢房关押三名女犯人，床是上下铺，已经住进去的两个在牢房进门右边的两张床，白晓曦只能选择左边贴近便池的那张上铺，因为下铺上堆满了衣服和生活用品。

　　狱警取掉她身上的锁链和手铐，从受审看押到现在，第一次觉得有些轻松，除了失去自由，生活状态倒是舒服了不少，白晓曦忍着大腿上刚才被打的伤痛，缓慢爬上床铺，像是漂流了多年的人终于找到归宿，平躺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疲倦潮水一般的袭来，一切都不重要了，目前支撑她的唯一信仰，就是在这她还未接触过的人间炼狱中，坚强的活下去。

　　睡梦中，看到幼年时游乐园中的自己，爸爸手里拿着冰激凌，妈妈拉着她的小手在五彩的气球海中跑着，幸福的场景让人心痛。

　　看起来很现代化的办公室中坐着一名十分性感的女人，皮肤白皙，眼眶深邃，化着淡妆，虽然带着眼镜，身着职业装，却无论如何看起来都不知性，更像是cosplay里面疯狂的OL。

　　短暂的敲门声，得到允许后门开了，走进来一军人打扮的高大男子，一身磨旧但是整齐的迷彩，没有军牌，看不出军衔，金色头发，蔚蓝的眼威严不可探视，脸上有一道匕首留下的疤痕，从右边太阳穴开始，大概五厘米长。

　　“事情如何？”女人笑了，一口流利的英语，表情很妩媚，男子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

　　“在观察中。”男子的英语中规中矩，听起来倒颇有英伦男人的绅士风范。

　　“Gene，那警长没必要留，免得成为祸根，钱他拿了不少了，给家人善后够用了，所以他也不亏。”见面前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女人缓慢的站起来，继续说：“不要有任何纰漏，否则早晚都是要命的事。”女人越说眼神越妩媚，说到要命的时候整个人都前倾了，可以清楚的看到丰腻胸间的沟壑。

　　男子后退一步，轻轻点头以示明白，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女人有点气馁，白了男子的背影一眼，小声的骂了句什么，坐回座椅，轻蔑的笑了一声，伸出手看了看涂得艳红的指甲，看到右手背上那道明显而丑陋似乎是烧伤留下的疤痕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天色已晚，警局除了值班的几个警察在整理文案偶尔发出声响，一直很静。警长办公室灯亮着，值班警察们会小声谈论，说警长不知道是因为升职了开心还是真的在努力工作。

　　办公室内，警长咧嘴笑着，看着今日才得到的优秀警司证书，开心的表情让本就阴险的眼睛看起来充满邪恶。

　　“开心么？”听到身后的声音，警长迅速回头，表情满是惊讶。窗边坐着一浑身黑色皮衣的黑人女子，身材健硕的像是一头随时可以跳跃的羚羊，察觉到来者不善，警长迅速去拿桌上的枪，整个人突然定格住，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女人收回伸直的手臂，摆了几下脖颈，从窗户上跳下来，不理会身边的警长，一脸玩味的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优秀警司证书看了看，很是不屑的笑罢就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那女子从窗户跳出消失后，警长才缓慢的倒了下去，脖子上插着一把美产HI-speedTollSteel材质军刀，闪着寒光的刀刃，和皮肤接合处有些许鲜血渗出，正深深的扎在警长的喉咙上，一分一毫都不偏差。

　　警长倒在地上后整个人才抽动起来，喉咙发出很小的咯咯声，眼睛充满了惊恐的瞪着窗户方向，无奈发不出任何呼救，就这样瞳孔慢慢放大，失去焦点，聚在喉咙没有流出来的鲜血，此时才顺着嘴角慢慢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