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新年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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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估了胡安娜，或者是我在八百吊心中的地位。自从那个吻之后，他没有再显示出任何狼变的迹象。我就说嘛，他的情人那么多，大房能不能提供服务一点也不重要。之后的日子，我一直潜心于学习。倒也过得平静。八百吊好像总是很忙，整天不见踪影。除了每日晚餐的时候，我基本看不到他。说来也怪，他好像特别喜欢跟我一起用餐。而且每次当我吃光眼前的食物时，都要露出诡异的笑容。真是少见多怪，没见过胃口好还不节食的人吗？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起来。虽然佛兰德宫的供暖设备很好，但毕竟人气不足。一个人在寝宫里呆着，还是有些冷清。听西尔维娅说宫外不远的地方就是大海。我十分想出去欣赏海景，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除了跟随丈夫，恐怕皇室女子想要出门也并不容易。
新年前夕，八百吊和我启程前往维也纳。我原以为奥地利大公出行，排场一定很大。中国古代连个巡抚出行都能浩浩荡荡排出十几米的长队。没想到这阵仗寒酸得让我在心中叹了好几口气。除了身边跟着的侍从多了点之外，架势和家庭旅游没什么区别。八百吊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路上一直找话题与我交谈。我被隆冬的寒流冻得不轻，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恹恹地对他爱理不理。
“你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么？”终于，八百吊忍不住发问了。他表达了对我的穿着的疑惑与不满。
“冷。”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我以前不觉得你怕冷。”
“年纪大了。”
“……”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看他被我噎住的样子了。
几天后，我们到达了维也纳。在现代，维也纳一直是我向往的城市之一，但一直没有机会去。没想到这个心愿在几百年前实现了。此时的维也纳正在下雪，我高兴地趴在窗户上观赏外面的景色。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街边的树上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纱衣。整个街道都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看见雪，我的心情格外好。连忙把窗户打开，伸出手去接小精灵一样的雪花。
“你不冷了？”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身体好，不怕冷。”我顿时失了兴致，关上窗户气哼哼地说道。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双手被人握住了。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刚刚被冻冰的手，感觉暖融融的。
“你干什么？”我试图挣开某人的“狼爪”，但失败了。我不甘心，又试了几次。他的力道越来越重，最后干脆把我拉到了他身上。然后放开我的手，伸出猿臂，紧紧把我圈在了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他对视。他的蓝眸看似平静，但却像深邃的海水般暗潮涌动。我在他的注视下不禁有些瑟缩，不着痕迹地把眼光避开了。他鼻腔里呼出的热气缠绕在我的耳际，感觉一阵酥麻。我真怕他又要凑上来亲吻我。只能在心中哀嚎：救命啊，非礼！
我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只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便把我放开了。这句话犹如霹雳般在我脑海中炸响，我呆愣在一旁。直到马车开进霍夫堡宫都没有缓过神。
“别耍花招，胡安娜。我会盯着你的。”
被他威吓的我老老实实地在霍夫堡宫里住下了。以我能表现出的最乖巧的样子与他一起觐见了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及其夫人。并正式办理了孩子的移交手续。虽然我对这两个孩子没有感情，但一想到他们将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生母，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恐怕真正的胡安娜活着，她一定会非常痛苦吧。当宫里的女官要把孩子抱走时，我颇有点不舍地抚摸着他们柔软地头毛。也许是母子天性，两个娃娃都冲着我咯咯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玛利亚皇后这种拆散血亲的行为实在可耻。
孩子被抱走了，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无意中抬头，发现八百吊正温柔地注视着我，眼神中透着怜惜。哼，你绝对没起好作用。我在心中表达着气愤之情。
心中的气愤还没消除，霍夫堡宫就迎来了新年舞会。舞会在礼仪大厅中举行。整个大厅足有一千平方米。只能用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来形容。舞会的排场相当隆重，摆设布置无一不讲究，无一不奢华。随便一把椅子都能折腾出一百年的历史。大厅里充斥着盛装的贵族男女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据说还有从各国赶来的贵客。我认为，马克西米利安举办新年舞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向所有人宣布：老子真他妈的有钱！说来也挺有意思，我这个公公对我的态度要比八百吊好多了。我疑心他看我的时候，看的不是胡安娜本人，而是西班牙国库里闪闪亮的金子。这种联姻图的不就是个利益么。
舞会的开始照例是国王大人致辞。我发现，马克西米利安说的晦涩难懂的官方语言又让我听不懂了。看来语言学的还是不到家，回去要继续努力。致辞后，王室成员都站到了一起，准备跳舞。当然其中也包括我和八百吊。听西尔维娅说，皇室集会常跳的舞是“帕凡”和“拉伏尔地”。我什么都不懂，只好临阵磨枪，让西尔维娅教我，免得当场出丑。
伴随着优美的音乐，大家翩翩起舞。说实话，这种队列式舞步真让人昏昏欲睡。难得他们还跳的有滋有味。我要是突然跳起来一边摇摆身体一边唱“药药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这帮老古董一定会当场脑溢血的。想着这个场景，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很高兴啊。”真烦人，他什么时候又转到我对面来了。
“过年了，高兴。”
“父亲昨天说，希望我们多生几个孩子。为家族开枝散叶。”
“……”一口老血瞬时翻涌至心头。
终于跳完了沉闷的舞。我趁八百吊被莺莺燕燕环绕，无暇理我的机会。盛了一盘子食物跑出了礼仪大厅。在走廊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大快朵颐，心中难掩失望之情。欧洲宫廷舞会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闻名不如见面啊！一群假惺惺的贵族们高谈阔论，虚与委蛇。太没意思了。
胡安娜在这里很孤独。男人们不怎么关注她，女人们看她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或怜悯或轻视的笑容。这一定是拜八百吊不检点的行为所赐。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愿意与她做朋友。看八百吊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能护得妻子周全的人。她一定感到很孤独。我突然觉得，也许死亡对胡安娜来说，是一种解脱。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生的机会，让我占用了她的身体，我应该认真地帮她好好活过。
盘子里的食物很快被我吃光了。最后一口香肠吃得我有点噎，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正在这时，一杯酒出现在了我面前。太体贴了！我一把接过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顺下了那口香肠，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当我准备回过头去，感谢救世主时，他却先一步坐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的声音很性感。慵懒，带着磁性。
我看向声音的主人，发现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知性气质的中年大叔，三十几岁的年纪，眼神中透着阅历与深邃。他戴着一顶黑色的三角帽，帽边装饰着鸵鸟毛，深棕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高翻领的上衣搭配彩色镶边的坎肩。这样的装扮既低调又不失华贵。我猜他应该不是皇室成员，而是应邀而来的客人。
“我饿了。”我时刻不忘自己的语言水平，以尽量简短的语句答道。
他听罢，沉沉地笑了起来，眼角浮现出几丝细纹。他的笑容很温暖，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女士一个人在外面用餐是失礼的行为。”他说道。
“里面太吵了。”
“你不喜欢舞会？”
“不…不太喜欢。”
“我也不喜欢。”
“哦……”
“恕我直言，你的德语不太好，你是哪里人？”大叔您一针见血啊！
“呃……阿拉贡……”真愁人。
“我以为阿拉贡不会有人出席。他们不太适应这里的冬天。”
“我…我也不太适应……”
“但你还是来了。”
“不能不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是国王邀请的客人？”
“是的。我来自瓦卢瓦王国。”
“法兰西！浪漫而多情的法兰西！”多亏了认真学习，我才能知道这个时代法国有个瓦卢瓦王国。想起法国就想起美食，想起美食我便很激动。
“浪漫？多情？”他又低沉地笑了起来，眼中的光芒全部照在了我身上，“很有意思的评价。”
“嘿嘿……”此时除了傻笑我不知道还应该作何反应。
“你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谢谢夸奖。”被中年魅力大叔赞扬了，我表示很高兴。八百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横竖看我不顺眼。
“我想我们该回到大厅去了。离开太久对主人不够尊重。”大叔站了起来，向我伸出了手。
我很自然地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中，和他一起回到了舞会现场。他很快放开了我，对我说了句“后会有期”便消失在人群中了。八百吊仍旧不见踪影，我百无聊赖地又找了个僻静地角落坐了下来。偶尔有人来邀请我跳舞，都被我谢绝了。
第六感告诉我，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我努力搜寻未果，便只好作罢。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礼仪大厅的另一边，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脸上挂着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口中低声念着一个名字。
“胡安娜，阿拉贡的胡安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新年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