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操司马/曹郭荀]天颜》菊花三弄

9、第九章 求生

　　灵堂里还是一派素白，残香依旧不紧不慢地烧着，地上落了笔墨纸砚，还有一支碎了的如意。
　　曹丕沉下了脸，不去看这一地狼藉，只是踏步，来到了曹冲棺前。
　　那是他嫡亲的弟弟，刚过完十二岁的生辰。
　　十二岁，本命年，犯太岁。
　　曹丕不会傻到在棺前自说自话，言多必失，隔墙有耳。
　　曹冲死了，他一点也沾不上关系，司马懿估计也活不长。依曹操的性子，这不过是物尽其用，用坏了就丢了。
　　司马懿刚才说什么？想助他封疆成皇？笑话！
　　你就这样甘愿被糟蹋干净死在人□□，也要这样苟且求活？
　　那是他的东西，他可以随手把它砸碎，却不能忍受看着别人拿它装腌臜东西。
　　曹丕想笑却不能笑，强忍住之后却有一股酸涩却泛上面颊，连带着心头也一阵悸动。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他为了洗白自己只能牺牲司马懿，可是却不想他在父亲身下屈辱承欢！
　　可是现在的司马懿，又岂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他，不管从身份上还是道义上，都无权再过问司马懿的事，遑论生死！
　　曹丕一阵无力，匆匆到曹冲灵前上了柱香，扭头就要走。
　　“二哥，既然来了，且等一下再走如何？”

　　曹丕扭头，只见曹植踏进门来，礼节性对他一笑，到灵前持香三躬。
　　“这个弟弟虽然不是我们一母所生，倒也是看着长大的。可惜这小小年纪，竟遭天妒。”
　　曹植礼毕，转身面对曹丕，眉目清秀的一张脸上掩不住的风流气度。
　　曹丕知道，曹植生性浪荡不羁，才气逼人，却没有定国安邦之才，不足为虑。
　　所以他对这个弟弟，也并没有什么芥蒂。
　　“人生无常，植弟也不必要太伤怀了。”
　　曹丕点了点头，抬脚要走，胳膊却被曹植拉住。
　　“……”
　　“二哥，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跟父亲很像，真的很像。”
　　曹丕皱眉：“你想说什么？”
　　“都是有国无家。”
　　此话一出，曹丕脸色顿时如披冰霜，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曹植两眼毫无惧色地看着曹丕，只是眼皮为即将到来的冲击稍微眯了一下。
　　曹丕的手究竟没有落下，只是叹了口气，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说什么胡话。”
　　曹植低头，不去看曹丕离去的背影。
　　二哥，你也会愤怒，也会被戳到痛处？
　　可是这痛处，绝对不是曹冲的死，也不是六年前母亲一家的灭门惨案。
　　二哥，你也会有心……
　　曹植噗嗤笑出了声，那可还会疼，我的二哥？

　　“陛下，陛下。”
　　曹操放下书卷，只见内侍小跑进来，一脸的为难。
　　“那司马懿，伤在那种地方，居然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叫御医瞧呢！”
　　曹操挑眉，一瞬间来了精神。
　　“虽说御医口风紧，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到时候他的脸皮不值钱，陛下的清誉可就……”
　　曹操哈哈一笑，“啪”地一声把书本反扣在案上。
　　“那就，杀了吧。”
　　“是……”内侍领命，弯腰退下。
　　“哎等等。”曹操叫住他，“找点好药，留个全尸。”
　　“是……”

　　请御医花了三两银子，还不算拿药的钱。
　　司马懿之前的积蓄都没带进宫来，这些银子是他当曹冲先生时的俸禄，现在一点也不剩了。
　　真是一点也不剩了，除了这一身伤，他什么也没留下。
　　曹操没把他丢进牢里，也没叫人砍了他，曹冲一案对外宣称是中了蛇毒，他现在还算有个身份。
　　只是曹操会留他多久，他不知道。
　　可是如今他不想死，他要活着，一点点翻开今日的屈辱，让它们堂堂正正晒在阳光下。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有人逆光，看不清面目。
　　“司马先生。”
　　司马懿撑身坐起，只见曹植似笑非笑地靠在门边，一步步踏进门来。
　　“这地方，也太简陋了些。”曹植环顾了下室内，目光落到他的笔砚上，“端砚金墨，先生之前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如此凄苦。”
　　司马懿不知曹植意欲为何，只得附和：“四殿下好眼力。”
　　“所以，先生才想从这里脱身对吧。”
　　司马懿眉心一跳，方才意识到这是曹冲的四哥，兴师问罪来的。
　　只是这盆脏水他已经接了，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
　　曹植见他默认，心里暗自冷笑：“你杀了冲弟，死十次也是应该。”
　　司马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曹植腰间长剑出鞘，直直抵上他的咽喉。
　　“殿下不能杀我！”
　　曹植眯起眼：“那谁能杀你？父亲，还是二哥？”
　　“陛下没说要杀我，殿下这样，可是有违刑律！”
　　曹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把剑锋又送了送，抵得司马懿身子都向后僵硬地仰去。
　　“你不想死？你为什么不想死？”
　　“蝼蚁尚且偷生！”
　　“可是我想你死。不知道你死了，二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司马懿全身都绷紧，两眼死死盯着雪亮的剑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刺破了喉管。
　　曹植却没有立刻动手，剑尖下移，搁上他肩。
　　“对了，二哥从来就不怕见人死。他怕的，永远只是见你生不如死。”
　　剑锋割破他肩头，刺痛的感觉过后，是湿热的液体流出。
　　“如果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再拼回去，送给二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司马懿摇头，抬眼却接触到曹植鄙夷的目光。
　　“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曹丕！”
　　司马懿眼见那剑锋正了正，下一刻就要朝他颈子割来。
　　“让开！”
　　曹植被他推了个踉跄，只见司马懿跌撞站起，眼看就要夺门而出。
　　“你！”
　　曹植正想追上去，只见司马懿迎面撞上一人，正是曹操身前的近侍。
　　“司马先生，陛下知道你伤着了，特地炖了碗补药，赶紧喝了吧。”
　　司马懿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哈哈，看来父皇也留不得你了，司马先生。”
　　司马懿喉结蠕动了一下，抬手砸了内侍端着的药碗，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甩开一众宫人，直直朝曹操的寝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