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各朝名人推荐二手书》鸢岚

24、第 24 章

　　9月9日周六

　　台风过去了，但也留下了一地狼藉。

　　好在我除了把沙袋和木条拿掉，就只需要将地稍微扫一扫，台风对书店内部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至于书店外面嘛，那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范围了。

　　或许是台风造成的狼藉太过了，开门以来一直都没普通客人上门。不过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不觉得有什么。但今天的古人顾客居然是下午三点多才上门，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

　　毕竟下午5点我就准备关门了，3点多上门，就意味着只能在书店里待2个小时不到，实在是有些短暂。

　　而今天上门的古人顾客是刘娥。就是吧，我还没看到宋朝，不认识这是谁。

　　不过不认识没关系，聊着聊着不就能熟起来了么？

　　我一把拉住刘娥的手，想拉着她参观书店。虽然她看上去有一定的岁数了，可是她的手还挺嫩的，惹得我忍不住摸了两下。等我摸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有些尴尬得朝刘娥看去，忍不住开口替自己辩解：“我们这边，女生之间的关系会比较密切。嗯，一起睡一张床上，喝一杯奶茶，都是常有的事。”

　　说到后面，我的尴尬就没了，只剩下坦然。

　　是的，我们这里的女生就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出去玩，分吃小吃，睡一间大床房，彻夜聊天，凑一起拍合照，都是多么正常的事啊！刚才我做了经常做的动作，只是对象不是我的那些朋友而已。就、就忘年交嘛，又不是什么多离谱的事！

　　刘娥似乎还有些发愣，但在我说话之后，她就回过神来，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感觉她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既然她心情还不错，我当然就没放开她的手。即便这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但她又不能对我怎么样，拉着美女的手不吃亏嘛。

　　刘娥被我带着，参观完不大的书店后，就很有兴趣得看向了空调。

　　这一步骤我已经很熟悉了，从第一次被问到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现在已经能用尽量简洁的话语来介绍了，这其中的成长，嗯，我得给自己鼓掌。

　　“我们去里面坐着喝茶吧。我记得宋朝的茶和我们现在差不多了？”

　　主要还是那茶桌被送过来后，就一直没使用过，多少有些浪费王重阳的好意。

　　刘娥由着我这么决定，跟着我进去，然后坐了下来。

　　她的仪态很美，给我一个月时间，我都做不出像她那样的动作来。不止是刘娥，来书店的其他古人，仪态都很美，很有韵味，每次都衬得我跟个村姑一样。

　　不过村姑我在使用电器上，还是很厉害的。

　　刘娥想接过我手里的动作，来泡茶。但我作为这里的主人，让顾客来泡茶，这像什么话啊！好吧，我只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泡茶，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泡茶技术合不合格而已。

　　刘娥大概后来也是明白我的想法了，没再继续，反而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动作。

　　我边动作，心里还边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教学视频里的要点，务必做到没漏动作。

　　等我把茶递给刘娥，自己又留了一杯后，我松了口气。然后我看到刘娥也放松了一下，这是一直在担心我么？

　　我顺势就问了出来。

　　刘娥一愣，随后对我笑了笑：“我看得出来你平时不怎么泡茶喝茶，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我其实很吃鼓励手段的！只要有人鼓励我，我就觉得自己超棒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得捂了捂脸，最后还是把手拿了下来，对她道：“的确不怎么泡茶，严格来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把一整套动作做下来的。怎么样？还能喝得下去么？没有做得不行的地方吧？要是不好喝，就别喝了，不用给我面子。这里还有别的饮料，茶包也有。”

　　刘娥嘴角噙着笑，看着我说完，然后才说：“虽然的确很生疏，但动作没有任何错，茶也很不错。”

　　能得到这样的表扬，我真的太开心了！

　　“啊，说起来，我还不清楚你是什么身份呢。”开心过后，我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刘娥对我的话，似乎没觉得意外，虽然我总觉得她在那一瞬间好像有些失落。

　　事实上，我对宋朝的了解真的算不上太多。历史书上虽然对宋朝讲的不算太少，其中不乏有优点，但南宋给我的印象就注定了我觉得宋朝太懦弱的看法，微博上也时不时会看到大怂这个称呼。

　　“宋朝第三位皇帝赵恒的第三位皇后。”刘娥心平气和得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刘娥居然是皇后这事。至于赵恒，我……依旧没有半点印象。不过宋朝的第三位皇帝，那就是说，是赵光义的儿子咯？

　　“我记得宋朝的开国皇帝是赵匡胤，第二个皇帝是他弟弟赵匡义，是吧？”我掰着手指，数着数，“那也就是说，你丈夫就是赵匡义的儿子？”

　　刘娥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得把两个皇帝的名字说出来，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官家的确是太宗的第三子。”

　　好家伙！第三位皇帝、赵匡义第三子、第三位皇后，这么和数字三有缘么？

　　“虽然你这么介绍了，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只知道前两个皇帝，对你那个官家丝毫不了解。”我有些抱歉得和刘娥说着，还拿出了手机，准备好好做下功课。

　　宋朝虽然很怂，但前面的皇帝应该不会太差吧？

　　但我没想到的是，前面的皇帝……居然就这么差！澶渊之盟的内容真的看得我血压高升，低血压患者都能治好了！明明有赢的可能性，稍微再努力一把就能赢了，居然就议和了！议和也就算了，居然还给敌方钱财！这是什么慷·慨·大·方·之·国啊！

　　完了这样还不够，不觉得自己是冤大头，还沾沾自喜，觉得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东封泰山、西祀汾阴！咋了？还嫌不够丢人，还要广而告之？

　　将赵恒的百度百科看完，我长长呼了口气，感觉自己一下子疲倦了不少。

　　但刘娥却似乎一直观察着我的反应，见我这样，犹豫了一下，问我道：“我以女子的身份参政，你……有何想法？”

　　“啊？”我一开始还沉浸在赵恒这辣鸡的履历表里，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百度百科里的确有提到过，赵恒身体不好之后，是由刘娥处置或商量处理重要事务的，甚至她的前夫兼义兄刘美，还执掌军权，其他禁军首领和她的关系也很好，可以说是把持了朝堂话语权。

　　捋顺了这关系后，我想了想，皱着眉，有些难以理解得开口问她：“都大权在握了，为什么你不自立门户，当女皇么？像武则天那样，多好啊！”

　　刘娥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顿了顿，才回：“武后差点就断送了大唐的江山社稷。”

　　嗯？嗯？？嗯？？？

　　那每一个后面的朝代，面对前一个朝代，都不心虚么？也都是断送了别人的江山社稷啊？这时候就没事了？

　　“这话是别人说的吧？”我大喇喇问了出来，只得到了刘娥的沉默，不过这反应很正常，她没想通也很正常，时代的局限性嘛。“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宋朝就不该存在了，不止是宋，唐、汉、甚至是秦，都不应该存在，我们应该生活在夏朝。或者更早一些，别世袭制了，禅让制更好。”

　　我盯着刘娥的眼睛，继续道：“可要是真的实行禅让制，不是更应该有能力者而得之么？那么，你比其他人更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呢？”

　　“因为你是女人，武则天也不是男人，所以你、你们才被那么多人说。不是能力不够，而是性别不对。”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刘娥这次沉默了更久，她盯着手里的茶杯，偶尔茶水晃出涟漪，她就那么静静得盯着。

　　我一口气将茶喝光，又往茶杯里倒了一杯，又一口气喝光，这才拿着空茶杯左右转动着。

　　“你看，这就是永远都改不了的劣势。可是……”我抬眼看向她，有些不解得歪头，“既然永远都改不了，为什么不直接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如果有能力，为什么不做呢？像武则天那样，将国家治理得很好，又能稍微提升女性地位，那不是更好么？

　　等等……如果做不好的话，那就是灾难啊，对百姓、对国家都是无可挽回的灾难。

　　想到这里，我板正了自己的表情，严肃得看向刘娥，哪怕她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了不少，我也没有改变应有的态度。“你对辽国什么看法？对澶渊之盟怎么看？那些钱财……”说到后面，我真的说不下去了。

　　哪有差点就能打赢了，反而给对方钱财的？这么离谱的操作，居然还有人拍马屁，这些人都没点数么？

　　刘娥似乎从我的态度中察觉出什么来了，她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官家的那些事……后世是不是不赞成？”

　　“何止是不赞成啊！骂得不要再骂了好么！大宋甚至被叫大怂啊！”

　　刘娥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大概原来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没想到我们对宋朝、对澶渊之盟有这样负面的看法。

　　“我真的不太明白，你们当时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我趁机又翻了翻百度百科里对澶渊之盟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靠钱财获得暂时的和平，这是真实的和平么？而且你们还真的觉得这镜花水月的和平很好，还打压武将，减少士兵，真的是胆子够大。但这胆子够大又有什么用，后来还不是因为这点被灭国了？”

　　“灭国！？”听到这词后，刘娥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我也不想瞒着她，从书架上找出《宋史》，递给了她。

　　宋朝之后是元朝，和以往的朝代不同，元朝是第一个少数民族统治的统一朝代。虽然现在都说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但在古代，并不是一家，是有阶级高低的。

　　大概是我说的灭国太让人担心了，刘娥再也没了喝茶的想法，直接站在那里，看起了《宋史》。

　　我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内容，我还没看到宋朝历史呢。但我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实在是不太好，似乎是勉强将内容看完的。

　　等到她快速看完后，刘娥也顾不上太多，赶紧让我挑选了一些书。

　　最后，她带着《宋史》、《民兵训练手册》、《中国兵器史》这三本书离开了。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觉得，或许她回去之后，会走上和我知道的截然不同的道路。或许大宋不会再被叫大怂了。不过那时候还是不是宋，就难说了。毕竟武则天那时候，是叫做周，而不是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