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荒山迷踪》牧野洋洋

2、第一章 雨夜

　　第一章雨夜

　　天正下着大雨，豆大的雨点把窗玻璃砸得噼里啪啦响。
　　雨刮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任凭万钧怎么调就是一动不动，万钧只好瞪大眼，盯着满屏的雨水慢慢地开。
　　车子以一种蜗牛的速度慢慢往山上爬，随着入夜，四周昏暗一片，山上连路灯都没弄，幸好，北山位于城北的郊区，地段偏僻，车子行驶半天一个人都没碰上。
　　万钧把车子停在路边，打算等雨势小点再走。
　　电台里正在播放一曲舒缓的音乐，万钧叼着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窗外白光闪过，接着响起滚滚雷声，他突然感到一股犀利的目光刺在背后，万钧马上回头，两袋子行李还好好地放在后座上，透过后窗玻璃，瀑布般的雨帘被车尾灯染成一片鲜红。
　　万钧忽然看向头顶，小灯亮了几秒，正缓缓地变暗熄灭。
　　像是有人无声无息地开门，关门，坐进了车里，他伸手，往后座的空气捞了几把，什么也没碰上，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也许顶灯坏了，或者受到雷击影响自动亮了，自己疑神疑鬼个什么劲？
　　车子启动，继续慢悠悠地爬坡，行驶了半小时，车头灯的光照下，两团白乎乎的大狗慢吞吞地移动着。
　　可能是别墅里哪家养的名犬吧？
　　“叭叭！”万钧停车，按喇叭，催它们快点走不要拦路。
　　两只雪白的大狗毫不惧怕车子，依旧慢吞吞的，在暴雨中走得很是吃力，万钧见它们被雨淋透了，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真想把它们叫进车里避避雨。
　　想归想，万钧还是耐心地等它们路过，才启动车子继续前进。
　　到达住所时，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万钧递过名片，自我介绍一番，客客气气地跟她握握手。
　　“万先生是外企的经理啊！”妇女念着名片啧啧有声。
　　“是啊，这地方离公司近，环境也挺好，就来住了。”万钧笑笑。
　　从屋里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物业跟他们打过招呼说今天有新住客，有人分担房租，大家自然都欢迎。
　　这片度假村还处于试业期间，开放的别墅以优惠的价格对外招租。
　　万钧来的这豪华别墅虽然是只有一层的平房，但已经入住了好几个人，大厅阳台洗手间公用，房租平摊。
　　范先生是中年妇女的丈夫，范先生在S市打工，工厂就在北山附近，而那个叫庆姐的中年妇女则是来跟丈夫住，顺便探望念大学的女儿。
　　除了范氏夫妻，还有两个姓胡的兄弟。
　　意思意思来跟万钧打过招呼后都各自钻进了房间里，唯独庆姐关心道：“吃过饭没？”
　　听万钧说没吃，庆姐马上进厨房，捣腾了一碗清汤挂面给万钧。
　　趁着万钧吃面，庆姐坐在旁边攀谈上，见万钧谈吐优雅，谈笑间风度翩翩，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吃完面，万钧自觉把碗筷洗好，拿着伞便出门买东西去了。
　　买东西是假，调查是真。
　　沿着小路直走，拐了个弯，靠着林子的别墅黑黝黝地隐藏在雨帘中，万钧举着伞，抬头向三楼看去……

　　别墅里空荡荡，飘着一股浓浓的水泥味。
　　楼梯隐藏在深处，得拐过墙才看到。
　　万钧并没有急着上楼，在一楼转了轮，逐一查看了房间后才拐上楼梯。
　　失踪的两人，到底哪去了呢？
　　其实九队也没查出什么头绪，他们仅仅调查一周就出了意外，这栋别墅他们肯定都找过，万钧回忆着卷宗，上到二楼时，一颗小石头滴滴答答地从房间里掉出来。
　　万钧熄灭电筒，摸黑往那房间走，穿堂风把门吹得咯吱咯吱响，他贴在门边静静听着，要是有人在，总会发出那么一点响动，他凝神听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见到门里探出了个脑袋，他心里一惊，猛地点亮电筒。
　　还没看清什么，门就呼一下在他面前关上，万钧抬脚就踹，踢开门后，电筒的光照亮出好大一片范围。
　　窗被木条钉着，嘶嘶漏着风，房间里空空，没人。
　　万钧不放心，特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那石头是谁丢的？
　　万钧捡起石头，朝周围看了眼。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不。万钧摇头，他才不会被神神怪怪吓到。
　　视线落在门边的墙上。
　　墙上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万钧把小石头嵌进去，嵌合得刚刚好，原来是墙上崩出的小颗粒啊！万钧松了口气，在二楼巡视一圈，才往三楼走去。
　　案发现场位于三楼深处的一间房，唯一的窗户钉着木条，整个房间又阴又冷，万钧走到窗边，木条最上方露出三角形的缺口，死者A仔是被施工工人发现的，他当时脑袋卡在了缺口里，整个人挂在了窗上，万钧比划了一下，要钻进那个位置，至少得有东西垫一下才能爬上去，以A仔的情况来看，更像是他自己蹦上去，拼命往缝里钻。
　　万钧后退几步，猛地开跑，到窗前一蹦，还差一点，他继续后退，退到墙角，起跑，一蹦，手攀在木条上，脑袋正好对着三角形缺口。
　　缺口边沿被血浸红，暴雨拍打下溅起一阵阵的腥。
　　到底是什么驱使A仔慌不择路地破窗而出？万钧攀着木条，脑子里急剧模拟着案发场景。
　　“喂！干什么呢？！”门外传来一声喝，同时一束强光对准了粘在窗上的万钧。
　　万钧吓了一跳，手没攀稳，一下子摔了下来，光线非常不给面子地跟着移动，像舞台的灯光一路跟着聚焦在万钧身上，万钧也不示弱，调转电筒就往那人照去，人家堂堂刑警，用的当然是最高级的军用手电，强光晃得门外那人躲了一躲。
　　“站住！什么人？！”万钧也被光晃着，看不清对方，只好就地一滚，在他闪出光照时，门外的电筒却熄灭了，那人很聪明地隐藏在黑暗中，万钧见来者不善，也熄了电筒，沿着墙一溜小跑，无声无息贴在门边，别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风声和雨声，万钧等了片刻，悄悄探头往外看，恰好外面的脑袋也在探头往里看，视线一对上，两人都吓到了，万钧抬手就打，却不料被对方挡下，论格斗，万钧可是行家，这挡一下不算什么，顶多对方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万钧认定这位兄弟就是重回现场的犯罪嫌疑人，憋足劲要把对方给拿下，几轮过招，万钧震惊了，拳来脚往，居然谁都占不到便宜？！
　　没办法，万钧掏出手电筒，往踢来的腿上敲去。
　　高级军用电筒是多重啊，合金扛扛的结实，平时能当警棍使，急了还能当板砖用，只听一声大响，重量级电筒不偏不正地敲在了对方的小腿骨上……

　　雷霆坐在台阶上，卷着裤管，揉着淤青一片的小腿。
　　万钧看得脸都皱了，小腿骨是多脆弱啊，就隔着一层皮，这样敲下去，没断已经很不错了！
　　“无耻！”雷霆怒骂。
　　“谁叫你一开始不坦白身份？”万钧理直气壮。
　　前不久，万钧在酒吧里与雷霆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雷霆还吐脏了万钧的衣服，万钧对这人还是很有印象的。
　　“那衣服洗不干净了，总有污渍，我都不好意思穿了。”万钧惋惜。
　　雷霆扳着脸，懒得理这个无赖。
　　“你来在这里干嘛？”万钧作为刑警，还是要关心一下，你说这种雷雨天吧，没人出门的时候你偏偏回到案发现场，这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雷霆还是不理他。
　　万钧翻翻兜，掏出刑警证朝他一展：“雷霆先生请你配合一下。”
　　“我见这里阴气重，过来看一看。”
　　“阴气？你难不成是天师？”万钧惊讶。
　　“差不多。”雷霆冷笑，要说是天师，其实道士才更为贴切，更何况，雷霆是帮派里的三大弟子之一，实力摆在那，这次要不是收到师父信件，他用得着留在这个鬼地方吗？
　　“请你出示工作证件。”万钧认真道。
　　“……”雷霆无语。
　　“好吧，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猥琐男鬼鬼祟祟地粘在窗上不知在干啥。”
　　“你觉得他在干啥呢？”万钧好脾气地问。
　　雷霆的视线往下，落到万钧胯间，那里的布料濡湿了一片，扶着墙，丢下一句：“变态！”一拐一拐地往楼下走。
　　这可冤枉了万钧，他粘在窗上，有雨漏了进来，把□□弄得湿湿的，被人骂成变态，半晌没回过神，等追下去时候，雷霆正在烧符。
　　“这是干嘛？”
　　雷霆懒得解释，烧完符，自顾往门外走。
　　雷霆撑伞走进雨帘，万钧也跟上，问了好几声，见对方屁都不放一个，万钧的脾气也上来了，迈开步子就走。
　　暴雨中，两把伞一前一后走着，万钧忍不住回头：“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见雷霆不答，万钧从兜里摸出刑警证朝他一展，“要自首的话，直接说就是了。”
　　雷霆真想一口血喷他脸上，快走几步，越过了万钧，无奈腿疼，走着走着又被万钧超越了。
　　别墅门前，万钧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雷霆一眼：“也行，你可以来我房间，坦白你的罪行。”
　　“滚！”一向沉稳的雷霆终于忍不住大骂，掏出钥匙，开门，关门，留下一脸错愕的万钧。
　　万钧进屋时，雷霆正一拐一拐地朝房间走。
　　原来他也住这啊？万钧想了想，翻出一瓶铁打酒，敲响了隔壁的门。
　　打开门，雷霆见是他，马上关门。
　　万钧顶着门：“好心给你送药，你居然这样对我？”
　　“不需要！”
　　“这药真的很有效，试试嘛！”
　　“滚！”
　　“好吧好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万钧丢下气得冒烟的雷霆，自顾回到房间，收拾衣服洗澡去了……

　　“万钧？万钧？”
　　“唔？”万钧迷迷糊糊抬起头。
　　“怎么在这里睡了？”张警官拍拍他，“不是要去开会吗？”
　　“开会？开什么会？”
　　局里的餐厅环境优雅，音乐缓缓流淌，万钧喜欢来这里休息，但现在午休还没结束呀，怎么就开会了？
　　“局长叫你们开会，你忘了？”
　　“哦！对哦！”万钧如梦初醒，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匆匆跑了出去。
　　会议里，万钧总觉得这个情景好像见过，特别是见到投影上的四个大男孩合照。
　　“这个是发帖的A仔，这个是老K，顺子，大B。”局长一个个点过去，“你们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A仔死亡，老K，顺子失踪，大B疯了住院。”万钧脱口而出。
　　局长点点头：“你们相信世上有鬼吗？”
　　世上有鬼吗？万钧揉揉眼，眼前多了份生死状，他见到自己签下了名，连同兰兰那份空白的一起递给了局长……
　　在警局的调配下，万钧顺利地安排进一栋别墅，签了合同，付了押金，万钧开车上山。
　　雨下得真大啊，雨刮坏了，万钧把车停在路边，打算等雨势小点再走。
　　电台里正在播放一曲舒缓的音乐，万钧叼着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窗外白光闪过，接着响起滚滚雷声，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犀利的目光刺在背后，万钧马上回头，张警官正在车尾招手，转眼跑到近前，拉开车门。
　　“哎呀，怎么不带伞呢？”
　　顶上的灯亮了，张警官上车，随着关门，灯正缓缓地变暗熄灭。
　　“唉，走得匆忙，忘了带伞。”张警官坐在后座上，“还好遇上你啊。”
　　车子启动，继续慢悠悠地爬坡，行驶了半小时后，车头灯的光照下，两团白乎乎的大狗慢吞吞地移动着。
　　“好大的狗啊。”万钧把车子停了，叭叭按着喇叭。
　　“笨蛋，这是狐狸好不好！”张警官笑骂。
　　“狐狸？”
　　“可能是哪家养的吧？有钱人不是专门爱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嘛！”
　　“怪可怜的，让它们上车算了。”
　　“别，狐狸认路，让它们自己走回去更好。”
　　万钧耐心等它们路过，才开车继续前进，到了别墅区，张警官下车：“好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案子还顺利吧？”万钧问。
　　“唉，万钧啊。”
　　“嗯？”
　　“快回去吧。”张警官朝他摆摆手，“这个案子别管了，你快回去吧！”
　　万钧还想再问，却被一阵铃声吵醒。
　　雨还是下个不停，稀里哗啦的，万钧捞过手机，来电显示是吕兰兰。
　　“万队长，请你回来一趟。”吕兰兰说。
　　万钧瞥了眼闹钟，才早上七点，有什么事那么急呢？
　　“张副队已经走了。”吕兰兰说。
　　“张副队？”万钧揉揉眼，“哦，对啊，刚刚他还坐我的车，已经走了啊。”
　　“队长，你睡醒没有？”吕兰兰无奈。
　　万钧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清醒后只感一阵阵寒意往背上窜，他猛地想起张警官不就是九队的副队长嘛！
　　九队派去的五人，三人失踪，一人死亡，副队长重伤入院……
　　“张副队他……他怎么了？”
　　“张副队伤重不治，今日清晨六点左右离世。”
　　“啊……”
　　吕兰兰报了个医院名，提醒万钧尽快赶来，怕队长忘记，还贴心地把医院地址发了过去。
　　手机一亮，万钧点开，是一串地址。
　　万钧扶额，那个梦太清晰了，清晰得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刚刚才见到的人，转眼便阴阳两隔。
　　手机又一亮，万钧点开。
　　发信人：空
　　内容：这个案子别管了，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