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也有春天》冬大

21、第 21 章

　　寒假快过完了，学校发的各种卷子还没有动笔，姜澄澄从外面回来，抖落身上带着灰尘的雪，然后摘下手套，对着屋里的于俏说:“菜买回来了。”

　　于俏过年并没有回家，姜澄澄也没有成功和她疏远，一方面是自己实在不太会拒绝，另一方面于俏的确很会处事。

　　姜澄澄越来越觉得自己找不到原先那种感觉了，她发现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有了自己最不能忍受的方面，她只能拿出自己的一个子集和她们交往，她找不到那个像她一样一望无际的人。

　　陈妙本来是，钟誉也本来是。

　　可是后来都去哪里了？她知道没有不散的筵席，可为什么，他们去的这样急？

　　她有时候想，是什么导火线使自己和陈妙还有钟誉分开，结果却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脑子里几抹依稀可辨的疏影。好像这些别离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没有什么助力，好像水往东流一样，没有为什么。

　　于俏从厨房伸出头，隔着薄薄的塑料袋看她买了什么菜，然后说:“拿进来吧，我看一顿可以吃完。”

　　姜澄澄把袋子放进厨房，然后出来，插上wifi开始玩手机，半个小时以后，闻到一股浓香，竟不知道是什么菜，姜澄澄放下手机去厨房，于俏戴着围裙，把几缕被汗浸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别有风情，正熟捻的往盘子里盛色泽鲜亮的猪排。

　　猪排的味道也飘到了姜澄澄鼻子里，又走近几步，看到一盘清清爽爽的竹笋豆腐，姜澄澄使劲嗅了嗅，原来猪排和竹笋豆腐混在一起的味道这么好闻啊。

　　“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呢。”姜澄澄和她坐在餐桌旁，边吃边夸。

　　于俏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妈教的，她喜欢女孩子安安分分过日子，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碰这些厨房的油烟。”

　　“为什么？做饭不好吗？”姜澄澄问。

　　于俏摇头:“我野心大，我希望过那种豪门太太的生活，我要极大的物质丰富，我要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人生和爱情。”

　　姜澄澄点头:“其实平淡也有平淡的好处。”

　　“我才不要那种可以一眼望到底的人生。”于俏摇头，“人各有志，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呢？”

　　姜澄澄愣住，自己？她出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要过成什么样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的父母会安排好，如果父母不安排，那就随便。

　　“我，我就顺其自然好了。”

　　于俏再没说话，安静吃饭，姜澄澄则陷入沉思，她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自己到底有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忽然觉得，老师们总是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她总觉得这些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好像钟摆一样，看起来它其实有可能下一秒就停止摆动，或者忽然裂缝，可是最终它不是向左就是向右，那些不是可能，那些只是通往可能的路径。好像她和钟誉，她可能可以和他在一起，也有可能从来不能遇见他，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些也都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如果她当初答应，现在许是另一番场景，可是她没有。所以那些已经过去了的可能，都是不可能。

　　可是没有人有那样的神通广大，能在一开始就猜到结局，所以我们必定要因为很多失去的东西伤心，因为我们对待生活太专心，每一件事都投入百分之百的感情。

　　开学后学校的春笋计划启动了，姜澄澄看到列出的大学中有G大，心里的惊喜和意外简直无以复加，她报了名，并且和老师打了招呼，便成功的开始准备去香港的行李了。

　　她其实已经开始自学下星期的课程，而且参加了很多语文英语竞赛，为的就是参加今年G大的自主招生。

　　如果这次可以做G大交流生，再和自己的指导教授写篇论文，缀个名字，那么胜算应该比较大。

　　姜澄澄想起自己从小就是靠家庭的光环长大的，甚至于交的朋友，也没有几个不知道自己的背景，现在她要靠自己的力量了，她感到兴奋和期待。

　　走之前她先要和外公道别，去外公家里以后，明显感到警卫更加森严，外公戴着眼镜，拄着拐杖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嘴唇嗫喏几下，只说出一句:“保重身体。”

　　佣人见他说完，便赶紧送他离开客厅，去后面专门的疗养室去。

　　姜澄澄眼睛酸胀，外公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佝偻，那是曾经出现在几次阅兵式上的身影，那是曾经抱过她，逗她笑的老男人，那时候多么意气风发，他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离开的时候于俏有点哭了的模样，她抹了两把眼睛，然后说:“等你回来以后，我就会深情的告诉你，食堂的菜已经变成人间美味了。”

　　姜澄澄说了句煞风景的话:“我就不回来了，在那边我会一直待到考试结束，我已经看好了房子。”

　　于俏捶她的肩:“你能不能有点离别的气氛。”

　　姜澄澄才不会，离别有什么好感伤的，离开家乡是为了追逐梦想，家，只是多了人为赋予的一些形而上的东西，论其实质，不过和其他地方没有两样，它的意义在于让你的成长多了份温情，让你有个可以依托的被窝，这世上有很多人死在寻找家乡的路上，而如果把每个地方都当做家来看待，便不会有悲伤。人总要离开，那是为了更好的成长，如果家成了让你不能离开的执念，成了绊住你腿脚的理由，它就没有了意义。

　　同行的几个交流生都是别的学校的，她们都一副博古通今的样子，走到哪里都能说出一堆有关当地历史上的趣闻秩事，而且都是用英语交谈，你一句纯美式，我一句伦敦音，大有春天里的花朵争奇斗艳的架势，不仅如此，还特别开朗自信，活泼聪明，喜欢说自己学校怎么怎么好，一下子让姜澄澄想起那些来自朝鲜的留学生。

　　短暂的交谈之后，得知那些一看就是顶级人才的学生都是理科生。

　　大家互相报了学校，姜澄澄说自己是X大第一附中的文科生后，那些学生都沉默了。

　　姜澄澄也开始不好意思，先是报出金光闪闪的X大第一附中几个大字，确实很有唬人的作用，可是据她观察，大家都是听了自己的后三个字才沉默的。

　　旁边一个男生和她说:“你们X大附中的女生，都这么特别？”

　　“什么意思？”姜澄澄问，“什么特别？”

　　“你专门跑去G大就为了写文科的论文？”

　　姜澄澄反问:“文科怎么了？G大没有中文系吗？”

　　男生讪讪:“不是，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G大的。”

　　姜澄澄:“哦，你认为关于文学的东西不值得跑远路？”

　　“......真的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胆大，而且你看上去不像是文科生。”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想法，我确实不怎么文艺清新。不过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拿着文艺女青年了。”

　　男生果然没有再和她继续话题。

　　姜澄澄在心里哼了哼，扭头去看机窗外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风景，都是灰仆仆的云层。

　　她从来没去过香港。

　　男生沉默了一会，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他调了静音，比呼吸还安静。发短信的样子很虔诚。

　　姜澄澄忍不住问:“你女朋友？”

　　男生点头，不说话。

　　姜澄澄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注意到男生发短信的动作并不迅速，但是每次屏幕亮起总是第一时间打开。

　　其实好像男生打字速度普遍不快吧，钟誉也是，他不习惯搜狗，但是英文输入要快的多。

　　姜澄澄忽然想起钟誉，想起他人在香港，顿时变得焦灼不安，如果和他碰面怎么办，尴尬死了，可是看不到更不行，岂不是说明没有缘分？

　　姜澄澄想考去香港，的确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钟誉，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自己喜欢那个大学。

　　想起钟誉以后，姜澄澄再也平静不下来，压制了几个月的念头忽然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那个傲娇的萌物了。

　　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还喜欢自己吗？

　　姜澄澄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睡一觉，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香港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