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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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表皮之下，我们皆为兄弟，而我，作为其一，愿意剥去人性的皮以证明这点。——Ayn R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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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出发去寻找可疑车辆了，只有Valefor，以“低血糖”、“尸体”，甚至连“大姨妈”这种理由都用上了，厚脸皮的硬是顶着Hotch像是要杀人的目光光明正大的放了小假。
从停尸房里走出来，Valefor摸了摸口袋，硬币那冰凉的坚硬的金属质感从指尖传到大脑，使她回想起了那个由人的肋骨制成的口哨。
脑海里一阵恍惚，曾几何时她似乎也接触过类似的玩意。
——那种并不是那么光滑的，摸起来带有细小的纹路的感觉，仿佛这种熟悉感是刻在血液里，传承自远古的祖先。
祖先。Valefor想道，她的妈妈和她一样，身上都流淌着同一人的血——即使她的要比她妈妈的来的稀释一些。
摇摇头，Valefor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什么东西上去。
比如说——下午茶。
她把口袋里的那几个硬币掏出来，数了数，有两美元75美分。她又翻来覆去的找遍了所有的口袋，终于凑齐了6美元。
很好，这足够她在星巴克点一杯小咖啡外加一份小点心了。她知道哪里能找到星巴克，在从抛尸地点回警局的路上她看到过，离警局不远，走路过去15分钟就能到。
推开这个估计是宝山这个昏黄的小镇上唯一的一家星巴克的门，Valefor环顾着这个小店——空荡荡的，除了营业员还素质良好的保有微笑以外，这个不知道是只有今天还是天天都如此的生意惨淡的店铺也实在没什么别的亮点了。
一杯冰拿铁，一块南瓜面包，Valefor坐在了这家星巴克最角落里的一个靠墙的位置。
店里很安静，只有营业员摆弄器皿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和空气里弥漫的轻轻浅浅的老唱片里的女声。
这种仿佛地球的转速都变慢了的宁静平和感是Valefor在除了一心一意解剖尸体之外的情况下鲜少能够体会到的感觉。
突然，一阵属于外界的嘈杂的声音袭来，然后又迅速减弱了下去。愣神中的Valefor回过神来，发现是一个莫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Valefor毫不避讳的打量着那个男人，他的头发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已经变得花白且稀疏，眉毛也显得有些长。他身穿一件棕色的灯芯呢外套，外翻的领子上短而卷曲的白色摇粒绒紧密的排成一排又一排。直到Valefor看到他嘴角右侧那一瞥微微上扬的似是而非的弧度并且看进他深棕色的眼睛里时，Valefor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男人正向她走来。
“May I？”男人很是温和的向Valefor询问，语调沉稳，却带着一丝说是自信也好愉悦也罢的情绪。他虽然在提问，却让人不容拒绝。
Valefor本来就因为缺少阳光的照射而显得不正常白皙的脸变得更白了，她瞪大了自己带着浓重黑眼圈的黑眼睛，细瘦的手指不自觉的纠缠在一起，浑身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Valefor几乎可以立即断定，他就是BAU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男人在Valefor面前坐下，没有立即说话，反而观察起眼前这个浑身僵硬的对他来说还只是个小丫头的瘦弱女人来。
他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扫过他能够看到的一切，最终停留在那一块南瓜面包上。
“南瓜面包。”他说道，以一种神奇的类似于咏叹调的不紧不慢的节奏，“我以为你会喜欢更加甜一些的东西。”然后他又看向那杯冰拿铁，“拿铁，没有一般的咖啡那么苦涩，这倒像是你会点的东西。”
Valefor垂下眼睛，没有回话。她心里已经哭着吐槽了自己一万遍，要不是自己想偷懒，哪会等到现在被一个从感觉上来说就很危险的人给堵在这里！？Valefor虽然自信自己枪法还算可以，实在不行还有白大褂里层的柳叶刀留后手，但问题是那是对普通人啊！对于一个级别和自己的爷爷差不多的变态妹子表示自己真心没把握能活着走出这家星巴克。但好在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能够不起冲突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
本着不激怒他，在不触犯底线的情况下能顺着他就顺着他来的Valefor很乖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你叫我Valefor就好。”
“Valefor，源自神秘学中《所罗门之钥》第一部分‘巫技’中所记载的72位魔神中的第6位。”像是所有高智商罪犯的通病，男人开始用带着炫耀的口吻解释起Valefor的名字来，“Valefor的形象上半身是骡子下半身是狮子，懂得药物的知识。但是Valefor有盗窃的癖好，并且会影响意志不坚定的人成为共犯。看来你的父母希望你成为一名出色的医师，并且会纵容你的一些小缺点。而那些把你当作温顺的骡子的人可能会被你属于狮子的利爪伤到。”停了一会，他又开口道，“我叫Frank，三世纪，日耳曼语，源自于一种长矛的名字。”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What are you coming for）”Valefor抬起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正试图弄清自己所处的情况究竟有多危险。
“我只是来打个招呼。（I just come to say hi.）”Frank看着终于有勇气抬起头来的Valefor咧开了嘴，笑得露出了八颗白牙，却让人的神经一瞬间紧绷起来，“我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I know exactly what you are.）”
男人轻轻的低语让Valefor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她看进男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嘲笑，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在嘲笑她那拙劣的掩饰。Valefor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只听见男人继续道：“你我都是同一类人——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你我就心知肚明。”男人不慌不忙的声音残忍的切开她的表皮，逼迫瘦弱病态的女人去直面她血淋淋的内里，“现在的你还不能说算是一把刀，没杀过人的你只能算是一块上好的精钢。”停了一会，Frank继续道，“我能看见，你心里的那头猛兽是怎样一点一点啃噬着你的精神，折磨着你的肉‘体，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就这一点上，Adam Armstrong做的要比你好的多。”
惊讶于对方话语里出现的名字，黑发的女人立刻问道：“你认识他？”
“不。”男人答道，“但我是他的仰慕者。他所杀害的人的数目连我都不得不为之赞叹。”Frank微微的笑了，“不过有人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这里，他还知道我是谁，并且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Valefor问道。
“Anatomical position。（解剖学姿势）”Frank微微仰起头，那种居高临下的藐视感让Valefor觉得他好像不是那个作为传话的中间人，而是那个想要对她说出这句话的人一样。
“……Anatomical position……”Valefor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解剖学的专业术语，心里感到阵阵发寒，脸上却尽量的不表现出来。
知道这个词对她的意义的人只有两个，而其中一个人已经长眠。但如果真的是另外的那个人拜托Frank给他带这个口信的话……Valefor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这个词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Frank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Valefor应道，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和自然，“他是指我对它来说就像摆着解剖学姿势一样，任他宰割。”
“哦，是这样啊。”Frank的眼睛没有离开Valefor，Valefor错开与他的眼神接触，表现的与之前一样的无措，心里却暗自祈祷他没有听出自己是在用无关紧要的东西撒谎。
自己任人宰割确实是这个词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却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意思。
高明的谎言，并不是要做的底气十足，让是要秉承一直以来的态度，将不重要的真实信息和重要的谎话掺杂在一起，让人模糊了界限，看不出真假。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僵了下来，老唱片里的女声还在慢慢唱着她抒情的曲调。Valefor端起桌上冰已经化了三分之一的拿铁，有些颤抖着嘴唇的喝了几口。冰凉丝滑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从喉咙一直冷却到空荡荡的胃里，Valefor这时候只希望这种冰冷能让她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重新归为平稳。
Frank饶有兴趣的目光观察着这个正处于蜕变期的女人。现在的Valefor是蛹，以前只是只丑陋不堪的脆弱的只能任人摆布的毛毛虫的她，现在虽然有了看起来坚硬的外壳，内里却是软弱到一片稀烂。这只蛹正在她的内部挣扎着，她既不想成为日后那可怕的杀人蝶又不想重新回到自己以前的毛毛虫时期。但可惜，对于一只蛹来说，除了羽化成蝶之外就只有死亡这唯一的路。Frank并不想杀Valefor，即使他十分的想要把眼前这一只有趣的蛹给剖开，仔细研究一下她那正挣扎于生存还是毁灭的内里和他肢解过的其他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但他更愿意看到这只蛹最终的结局，是就这样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并且在最后成为某个地方警局的自杀案件中的一宗还是蜕变成和她的祖父一样令人仰望的存在。
Frank从衣袋里拿出一只银灰色带有深蓝色边框的翻盖手机，然后拨了一个号，按下了接听键。
没响几下，电话就被接通了。Frank微笑着向Valefor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您好，这里是全国线索提供热线。］
那部手机有些老旧了，Valefor能够听到电话那边接线员的声音。
“您好。”Frank有理的开了口，“我想提供一个线索：就在十几分钟前，一个五十多岁的白人男性开着一辆休闲车离开了你们设于宝山的路障。”
［您是说一位符合我们宝山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的侧写的男性开着一辆休闲车离开了宝山是吗？］
“是的，没错。那辆车是白色的，美国制造。”Frank的声音依旧沉稳，没有一丝的颤抖，语调真诚急切，像是一个热心的普通市民，让人立即信以为真。
［好的，十分感谢您提供的线索，请问还有其他的信息么？］
“没有了。”
［请问您的姓名是？］
“抱歉，我并不想透露我的名字。”
［好的，十分感谢您。再见。］
结束了通话，Frank看着Valefor，笑得满脸的真诚：“如果你保留我的小秘密，那么我就保留你的小秘密。”他语气轻巧，从怀里掏出一个让脸色惨白的女人感到十分眼熟的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是一点小礼物。”
看到男人起身就要离开，Valefor急忙问道：“Frank，要你帮忙传话的那个人，他……他还好么？”
回答Valefor的只是Frank推开星巴克的门，消失在渐晚的天色中的背影。
Valefor看着桌上Frank刚刚留给她的那一个和Jane手中如出一辙的肋骨制品，两三口迅速吃掉一直没动的南瓜面包，喝掉剩下的冰拿铁，拿起那个小礼物放进白大褂的内口袋，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家星巴克。
“喂？Reid么？你和Emily在一起？没关系，你在哪，我去找你。”
Valefor拿着手机，此时此刻的她急切的想和她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