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逸事》一路芳菲

57、谋划

　　宇文璟正独自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纳凉，手中捧着清茶徐徐的品着，身后两个侍女轻摇羽扇，好不惬意。只是宇文璟心里却不是那么悠闲，这阵子他心里也不好受，父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皇兄这还没从南山回来呢，就不断为他造势，时不时在早朝的时候夸那人几句，弄得朝中风向又有了不小的变化，这么一个病秧子，难道父皇以为他还能有什么大作为吗？
　　忽然，有一个人匆匆的走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待那人说完后，宇文璟脸色忽的大变，书中的茶盏被他愤怒的摔在了地上，吓坏了身后的两个侍女，谁说四皇子脾气温和的？
　　“这个蠢材，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愤怒暴躁的模样与他一贯优雅的外边全然不符，挥退了那人，宇文璟也恢复了冷静，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一贯拘礼的四皇子竟然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表弟在为何事发愁呢？”宇文璟正拧着眉心想着刚才手上得来的消息，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清朗的声音，来人一派悠闲，也不顾及眼前的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就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锦衣华服，腰间坠着玲珑白玉，手执素扇，随手一张，那扇子便似有灵性一般倏地张开，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这人正是现任吏部尚书之子——吏部侍郎齐文泯，也是宇文璟的表哥，瑾妃的娘家侄子，当朝丞相的嫡长孙。
　　要说这齐文泯在京城里也是极其出名的，当年仅以十五岁幼龄便考取了探花之名，身怀大才又出身名门，入朝后自然也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品的吏部侍郎，说起来，虽然现在新科状元张济元风头正劲，可是比起当年的齐文泯来也还是略逊一筹，更别说齐文泯现在还只不过是二十有三，只比张济元大了一岁，却已经是三品的大员了。
　　见着齐文泯，宇文璟挤出一抹苦笑，当下便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说与他听，齐文泯听后也是眉头紧皱，半响才道：“实在不行便只有放弃这枚棋子了！”
　　宇文璟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样会不会代价太大了？”
　　“弃卒保车，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也只有这样了！”宇文璟长叹一声。
　　“表弟，你这次做的事情太过鲁莽了，前段时间我派人查了一下悯字商行，发现了一些事情。”
　　一听说悯字商行，宇文璟脸色便不大好，这次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损了几个精锐，这萧家似乎跟三皇兄走得很近，一介商贾，他们倒也敢起来兴风作浪！
　　齐文泯一看便知道他那表弟心里不舒服了，宇文璟一贯看不起这些商贾之人他是知道的，更何况这次还在那萧绎手里吃了这么一个暗亏。
　　“你别不在意，萧家富甲江南，若是能取得萧家的支持，我们在财力一事上面便可无后顾之忧了。”这悯字商行的产业遍布中原，尤以江南一带最重，自古以来江南富庶，萧家在江南几乎是独占鳌头，财力雄厚，而且还有这么一个在民间名望不低的“善财公子”萧绎，确实不可小觑。
　　“萧家既是三皇兄那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我所用？”说到萧家的财富，宇文璟不免也有些心动。
　　“‘绎公子’和三殿下走得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事情，我猜想三殿下或许是和善财公子达成了什么交易，自古以来，要稳固这些利益关系，不外乎就联姻，我听的说那萧家有一女年方十七，想必三殿下必是用了这么个条件拉拢萧家的。”而且，齐文泯没说的是，最近陛下的动作也让很多人都靠向了三皇子。
　　宇文邕已经不止一次的表露出要废掉太子的意思了，朝里的人揣摩着废了太子之后哪个皇子更有希望入主东宫，可是这时候宇文邕却是时不时地问起在南山修养的三皇子来了，弄得底下的大臣也分不清这形势了，本来看好四皇子的人现在却是也不确定了，似乎自从上次衡阳一役回来后，四皇子已经不大受陛下待见了，莫不是，陛下因着二殿下的死迁怒到四皇子身上了？
　　况且，太子若是真的被废了，二皇子又殁了，按照长幼，似乎正该是轮到三皇子的，只是三皇子的那身体，陛下真的不担心吗？这段时间，朝中的臣子们真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明白这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联姻？”听了齐文泯的话，宇文璟冷笑一声，充满嘲讽，“就他那身体还想娶妻？这些年可是连个女人都没敢碰，现在这是不要命了？”
　　齐文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按说，三皇子的病也没到连女人都碰不得的地步才是，可是为什么身边竟是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想那些，继续道，“所以我想萧家必定是还没知道三殿下身体的真实状况的，外界只道他身子羸弱，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齐文泯顿了一下，“萧家一旦知道真相，必定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的。”即使不是联姻，也不会再把萧家绑定在三皇子这条不长命的船上。
　　虽然三皇子身子不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不好到什么程度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皇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听的。
　　“太医早说了他或不了几年了，表哥何必太在意！”宇文璟无所谓道，那三皇兄他倒是不担心，倒是这五皇弟近来似乎不太安分，不得不防。
　　齐文泯摇头，“以前便是不把他放在心上，如今才让他有机可趁，三殿下或许没有太大威胁，可是那‘善财公子’萧绎却不是个简单人物。”
　　齐文泯也是因着近来要查萧家才了解了这个萧绎，说来萧绎年纪比他还小几岁，可是这么一个年纪确实已经掌管了整个萧家了，而且萧绎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声名鹊起，江南谁人不知杭州萧家出了一个奇才，彼时萧家也算不得杭州首富，可是自从萧绎接手后，萧家却是一下子便跻身江南首富，挤下了苏家，还一点事情都没有，要知道，苏家似乎是在朝中有人的。这么精明的人竟然选择了三皇子，实在是匪夷所思，莫非三皇子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齐文泯心中存着一大推疑问却是无从解答。
　　“这人若真是个人物，倒是可以考虑收到麾下！”宇文璟深居宫内，对于外面的事情远没有齐文泯来得了解，对于这个善财公子倒是有所耳闻，但是一介商贾，他也没有太在意。而且，这人还坏了他的事，宇文璟对他着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何必收到麾下，直接把他变成你的大舅子不就可以了吗？”齐文泯饶有深意的看着宇文璟，“以我们四殿下这般俊朗人物，丝毫不比三殿下差，何愁那萧家小姐不倾心于你？”
　　宇文璟一听便是有些不舒服，他骨子里也是骄傲的人物，丝毫不愿意委屈自己，冷哼一声，“我堂堂大周国四皇子竟然沦落到要考美色|诱惑人不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那萧家小姐据说也是个标志人物，收了她表弟也不亏啊，只不过就是府里添个人，有何不可？”齐文泯自知宇文璟素来心高气傲，这种事想必是不屑做的。
　　“她一介商人之女就想麻雀变凤凰，未免太抬举她了！”宇文璟讥诮道。
　　齐文泯自觉这个表弟门户之见太重，可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给她一个侧妃的位份，想来萧家也该知足了！”
　　“皇子侧妃这个头衔也够压死她了！”
　　齐文泯知道宇文璟这么说就是同意他的提议了，当下便把打听得来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宇文璟虽说心高气傲，可是也是个精明的人，事情的利弊想想便知，所以虽然有些不太乐意，可是还是配合着。
　　他们在这边讨论着要怎么将萧家小姐拿下，可是他们却是不知道，那萧家小姐却是早就心有所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