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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靠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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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相信一个过于离奇的事件总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司徒就处于这样一个迷茫期,这么多年的磨砺早就让他从一个容易冲动的毛头小子蜕变成一个成熟冷静的男人,但是如今的他过于冷静了,冷静得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面对这么多的异样,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把关小荷调查得一干二净,几乎一点底细都是清清楚楚。17岁的少女家庭缺失,疏于管教,早早地被金钱所迷惑,被社会所腐化,小小年纪周转于各色异性之中,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而那些与她有着特殊关系的异性之中就包括顾瞻。
顾瞻对于司徒惟始终都是一颗悬在头顶的炸弹,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是他无法忽略的存在。如果说顾瞻是老鼠,那他就是将老鼠玩弄于鼓掌之下的猫,老鼠在猫的爪下奄奄一息,但这只猫总是害怕狡猾的老鼠仍会在垂死之时跳起来再咬一口,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防备着,防备着与顾瞻有关的一切,拒绝去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让他猜不清,看不透,就像是身处在一团迷雾之中,越是往前走,就越是迷茫。唯物主义并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17岁的关小荷自私、拜金,就算她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也不可能模仿一个人如此的惟妙惟肖,那种眼神,那种神态,纵是过了六年的时光,却依然如此的契合。
司徒觉得自己不能再如此的逃避下去,只有试着去接近才能去分辨真假,一味的躲避只会让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
月上中天,走了一路就思考了一路的司徒缓步踱到了医院住院部,一条不算长的路,被他走了整整快两个小时。等到了病房门口,却发现张宁的床铺空空,只剩下正在收拾洗漱用品的关妈妈。
司徒礼貌地敲了敲门:“您好,请问关小荷在吗?”
“你是?”关妈妈抬起头,觉得司徒好生面熟。
“我是关小荷的朋友,我叫司徒惟,您叫我司徒就可以了!”司徒道。
“司徒?”不止人长的面熟,就连名字都相当耳熟,想了半天的关妈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司徒,司徒,你是老张的女婿吧!”
司徒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你上次还来过我们家,我说你怎么这么面熟来着,你快请进!”关妈妈招呼司徒进屋。
“我跟我们家小荷是怎么认识的?”关妈妈给司徒倒了杯水。
司徒道了声谢:“关小姐曾经救过我!”
“救过你”关妈妈疑惑,她怎么从未听自己闺女提起过。
“有天晚上我被两个歹徒袭击,关小姐正好路过,便才歹徒的刀口下救了我!”司徒把事实真相稍微篡改了些。
“哎呀,这是本来应该做的嘛,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关妈妈是个爽快的人,原本她以为自己闺女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情感上的瓜葛,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桩英勇事迹,顿时让她松了一大口气,压根就没去深想自己闺女那脆弱的小身板是怎么从刀下把人救出来的,“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没跟我说一声,她呀,真是变了,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关妈妈只是随口一说,听在司徒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司徒引导性地道:“人总是会长大的,只要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是啊,只要她变好就行了,现在她都不用我太操心,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又听话,又懂事,到底还是过去年纪太小!”关妈妈很欣慰。
“关小姐不在?”见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司徒忍不住问道。
“吃了晚饭,她说睡不着,就去楼上看小顾了。”说到顾二,关妈妈又忍不住要落泪,“小顾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罪!”关妈妈吸了吸鼻子,“我带你上去找她吧!”
“罪有应得”四个字始终没有从司徒嘴里说出来,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不了,您接着忙,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我跟顾瞻也算是朋友!”
“朋友啊!”关妈妈被他们几个人的关系搞得有点糊涂了,“他在12楼的重症监护室,小荷应该就在门口看着他!”
“我知道了,多谢您!”司徒跟关妈妈道了声别,替她带上了房门。
重症监护区早在下午的时候,司徒就已经来过一趟,那个时候,有孙鹏举在门口镇守。他也只是顺便路过这里,听到消息,就上来客套两句,目的也是确定顾二的状况究竟有没有传闻的那个危险。等确定了结果与传言一致后,就匆匆离开了。没有想到,这才不到三个小时,他又来了。一出电梯,他就注意到楼梯间两个正在抽烟的壮汉,很明显那是孙鹏举的人,那俩人也注意到了司徒,正警惕地望着他。司徒本就心里没鬼,自然也大大方方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守了一天一夜的孙鹏举终于撑不住回去休息了,整个12楼的走廊除了他留下的两个爪牙,就剩下在探视窗口外站着的姑娘。
电梯出口到走廊之间有个凹口,离那间病房也不过三四米远,司徒没有立即走近,只是站在了那个凹口,默默观察着不远处的女孩。
其实张宁也才刚到不久,在上十二楼之前,她去了医院外的一个礼品店买了一些彩纸和玻璃瓶,现在这些东西正被她摆在了重症监护室外的窗台上。她把一张彩纸裁成一个正方形,对半叠好,细长的手指灵活的翻动,不一会折出一只千纸鹤,她拧开玻璃瓶盖,将纸鹤扔了进去,然后开始折第二只,手上快速地翻动,眼睛盯着被一道玻璃隔绝在里面的人,嘴里自言自语:“听人说,只要折满一千只纸鹤,老天就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不要笑话我幼稚,因为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帮你做些什么。”张宁哽咽,她放缓动作,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傻,干嘛要扑到我面前,横竖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这点火。而且我被这火这么一烧说不定还能烧回到六年前。你别不相信,一切皆有可能。说以说,你真是个混蛋,过去混蛋,把我害得这么惨,现在还是这么混蛋,抢了我回六年前的机会,让我变得更惨。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你这样一来,还让我怎么原谅你!”
她的声音不高,然而对于仅在三四米之外的司徒却是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些字句就像是一只铁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他屏住呼吸,对着站在病房外的那个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