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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烧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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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残存的余晖从后窗中透了进来,形成一道漂亮的光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张宁盯着那道光许久,她才恍然记起自己先前的遭遇。她记得自己睡过去之前,是要去看顾二的,可是现在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关妈妈不知了去向。张宁也不等关妈妈回来,自己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墙走出病房,她的脑袋已经清醒了很多,虽然还有些难受,但不会再一思考就疼得想呕吐。但这样一个任然有些混沌的大脑让张宁不得不怀疑刚才所做的那个梦究竟是现实还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如果是现实,那真的是不是就如关小荷所说的那样,自己只能在这个世上逗留两年。张宁不敢想下去,她不断对自己道那只是一个梦,也只能是一个梦。她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拦住过路的一个护士,询问到重症监护病房的位置,然后扶着墙将自己挪了过去。
重症监护区走廊里静悄悄地一片,张宁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一间隔离病房外靠着玻璃窗站着的高大男子,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头颅疲惫地抵在玻璃上,听到有人走近,便立刻站直了身体,侧头看向来人,眼底的锋芒并未因为劳累而减损半分:“是你?”他缓缓开口。
“他怎么样了?”张宁走到他身边,看到玻璃里的景象,鼻子一酸,哭了出来。病房里的顾二比她想象地要严重的多,四肢和胸膛上缠满了纱布,头发被剃得精光,从头到胸,上上下下插满了管子,错综复杂地连在数台仪器上,除了那些机器“嘀嘀”地响声,他似乎没有了一丝生命的迹象。
“全身百分之三十的II度烧伤,呼吸道受损,还有颅脑损伤引起的脑水肿!”孙鹏举道,声音是疲惫至极的沙哑。
“怎么会这样!”张宁抽泣着道。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孙鹏举蓦地恶狠狠地道。
张宁被他一喝,呆立在当场,眼泪还挂在脸上,配上她那副被烧得惨不忍睹的脸,孙鹏举越看越气,转身一拳头砸在墙面上:“妈的,老子那么尽心尽力地待你,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你,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丑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他妈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张宁知道自己正好撞到枪口上了,她也不敢去理会快要得失心疯的孙鹏举,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想离他远一些。
隔壁病房的门陡然一开,一个护士探出头来:“小声一些!”指着墙上贴的标语,“没看到上面写着不准大声喧哗吗,要吵架出去吵去!”
孙鹏举狠狠地挠了挠头发,不小心碰到头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这也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
张宁闻言,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把前后发生的过程都详细地跟孙鹏举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你是说,因为楼下电表箱出了问题,你们家停电了,所以你们就出门纳凉去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却闻到了煤气味,而这个时候,突然来电了?”
“是,但是我确定我一整天都没有开过煤气,所以这煤气味……而且为什么会突然就起火爆炸了,我明明没有看到任何明火啊?”
“我已经看到事故鉴定报告了。”孙鹏举沉着道,“报告上说是因为煤气罐阀门未关紧,造成煤气泄漏,又因冰箱过于老旧,制冷管道堵塞,压缩机在重新运转的时候产生了电火花,于是……”
“不可能的!”张宁打断孙鹏举的话。
“你小声一点!”孙鹏举拉住她,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场意外,但是有人想把它搞成一场意外。”
“有人要杀他,对不对?”张宁想起那晚的那个电话。
孙鹏举点了点头:“我不清楚你知道的有多少,但是从现在起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一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如果警察问起,你就说这是一场意外,不要反驳!”
“为什么?”张宁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孙鹏举蹙眉,“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他的,还有……”孙鹏举顿了顿,“小心司徒惟!”
“司徒?”张宁惊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不明白孙鹏举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他认识,而且还很熟!”孙鹏举加重后面三个字的发音,“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不要再问为什么!”孙鹏举堵上张宁还未开口的话,开始往外赶人,“这里需要安静,你看也看够了,快点回去!”
“我就看看,我不打扰你!”张宁死皮赖脸。
“快走!”孙鹏举压着嗓子咆哮一声,“别把我惹烦了,把我惹烦了,你是女人老子也照揍!”
张宁被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又看了玻璃里的顾二一眼,对孙鹏举道:“那我先走了,辛苦你了!”
孙鹏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滚蛋。张宁不舍地往回走,一步三回头,满脑子里都是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的顾二,她满是心事地走进电梯,也没注意到从隔壁电梯与她擦肩而过的身影。
她一路艰难地走回了病房,正要开门,却听到房里传来阵阵说话声,待听清了其中一人的声音,张宁握着门把手的手就像是触电一般,一股电流从手通向她的脊柱又通向她的大脑,让她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小许啊,你也不要太伤心,孩子没什么大事就好,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回来,要是人没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那个声音苍劲如松柏,无论隔了多少的时光,依然是那么的熟悉,那一个个字句串成一株藤蔓穿入张宁的大脑,将她所有的思念与回忆全数勾起,她呼吸一滞,一下子拉开了门,屋里的人同时也看向了她。
在张宁的记忆里,只是短短的三个月未见,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像是历经了沧海与桑田,以前那个健朗壮实的中年交警,如今变成了一个两鬓白发丛生,额上皱纹遍布的小老头,坐在一张轮椅上,静待时光与岁月在眼前穿梭而过。
“爸!”大脑一片空白的张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