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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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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瑶的确没有愉快地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在第二天她拖着酸软的身子起床的时候,入眼的就是大片大片的雪白,整个皇宫如同冰雪堆砌的般,银装素裹,犹如一座冰雪之城。
天际还在飘着雪,莹白的雪花落了下来,打湿了曾瑶的指尖,冰凉冰凉的,不消一会儿,她露在外面的手就被冻得泛红,被银月瞧见了又是一番大呼小叫,急得不得了。
曾瑶蹙眉瞧着那漫天飞舞的雪和阴沉沉的天际,胸腔中却是憋着一股气,惴惴的,难受的很。
这样寂静的飘雪无端端给了曾瑶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被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在破土而出,虬结着、狰狞着,让她难以呼吸。
强忍着不适从退回殿内,坐着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将胸中那股郁结之气给散了去。
仔细算算,时间似乎也快要到了。明年开春之时,湘北会开始动乱,南蛮会开始不断骚扰边境的百姓,淮南王虽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却会在观望审度之后立刻打着救驾的口号挥师北上。
到时候三面受敌,长缨所向金戈铁马将会是这个王朝的主旋律。
现如今她意难平,是不是与这事儿有关?
……
事实上,曾瑶的第六感一向无比精准。湘北那边儿的确出了幺蛾子。
年关刚过,街上人烟稀少,做生意的小贩们还未开始营业,只有酒馆还在继续做着生意。而就在今日清晨,就有人发现,湘北王的胞弟出现在了某家小酒馆内买酒。
虽然他行事低调,买了酒就无声无息地走了,可京城里的人都眼尖的很,恰好就有认识湘北王的,对与湘北王相貌有八成相似的胞弟自然也是识得的。
藩王非入诏不得进京,这是众所周知的规矩。如今湘北王的胞弟突然出现在京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洵一大早就去忙这件事儿了,直到了晚间才有些困倦地回了秀月宫。
曾瑶瞧着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国事上为他解忧,只好尽量提高他的夜间生活质量,床笫之间也乖顺许多,倒是两个人都从中获得了不少乐趣。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继续了下去。曾瑶每日在秀月宫中绣花练字陶冶情操,闲来去瑕瑜宫与许静然虚与委蛇一番,日子倒也过得不算寂寞。
所以等到某一日清晨,她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卧在摇晃的马车中时,着实吓了她一跳。生怕当初的绑架之事再来一次。
待看到坐在一旁卷着一本书看着的沈洵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娇娇地伸了个懒腰:“我们又要出宫么?”
“嗯。”见她醒来,沈洵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好,“湘北出了些问题,我们需要去看一看。”
“皇宫里面没问题么?”还是觉得有些困,曾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你不怕你走了之后来了假皇帝yin乱后宫呀?”
“……”沈洵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我倒不会蠢到让个健全的男人去替我坐那个位置。”
嗷,那就该是个太监了。曾瑶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相信以沈洵的性子,若是没有做好全盘的打算,万不会贸然出皇宫的。
沈洵拉开一旁的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盘精美的糕点,随手拈起一块递到了曾瑶唇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要赶许久的马车呢。”
曾瑶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投喂行为,嘴巴啊呜一口就将那糕点叼了去,捏在手里小口地咬着。
沈洵难得离开皇宫,紧绷的情绪也纾解了一些,此刻见她仓鼠一般的吃相,忍不住就想笑:“慢着点吃,我听梅七说这糕点是厨房新做出来的菜式,内里裹了点小鱼干,感觉怎么样?”
“小鱼干?”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听了沈洵的话之后,曾瑶下意识就闻到了一股腥味,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当即就扔了手中未吃完的糕点,捂着嘴巴一阵干呕。
沈洵见她这样,忙倒了茶,一手顺着她的背,一手拿了茶杯递到了她面前:“这是怎么了?”
曾瑶就着沈洵的手喝了一大口茶,又拿了桌子上的酸梅吃了一颗,才勉强压下去心里的那股恶心。
再抬眼的时候,就对上了沈洵有些诡异的目光。
“怎么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沈洵的神色看上去很纠结,他那好看的眉微微蹙着,似乎是挣扎了一会儿,他才犹豫道:“你……怀孕了?”
曾瑶一听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假的嘛。”
想当初她回宫之后因为生病派了太医来诊治,诊出了喜脉的太医当即喜极而泣,抖着手连声向一旁的沈洵道喜。愣是让知道实情的沈洵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花了好大的功夫让太医保守住了秘密,万不能对外透露。
曾瑶到现在还记得那太医那副神经兮兮的模样,那张笑成菊花般的脸蛋上写满了“我懂的”。
摊手,皇宫众人都是脑补帝。她实在是不想探究太医脑中想的是什么。
见沈洵半晌没说话,曾瑶更是惊讶地瞪大眼:“你不会还不相信吧?哦,我最近是容易恶心想吐啦,可是这都是药丸的副作用,都是正常的。”
说完又看了看沈洵的神情,斟酌着又道:“孩子的事情急不得的,现如今正值国家动荡,孩子……还是晚点再说吧,啊?”
沈洵无奈地瞧着小女人一脸知心姐姐的模样温声宽慰着自己,半晌都没有组织好要说什么,最终还是牵了牵唇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沈洵心中叹息。真是个孩子。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呢,再来个孩子她哪儿受得了?
视线漫不经心地划过她平坦的腹部。只是不知晓,这里是不是真的还藏了个小豆芽。
……
虽然是出了宫,但沈洵仍旧时刻关心着宫里的事情。前些日子他从御林军里抽调了一批人马,又调出了五分之一的暗卫,重新组建了一只直属于他的侍卫。
如今出了宫,这只侍卫队就担负起了传送消息的责任,所以虽然已经离了宫,各路的消息却还是能够及时地送到他们手中。
晚间的时候,他们在一家客栈歇下,按照曾瑶的喜好备了些清淡的吃食端进了房间后,沈洵就拿出了侍卫们递过来的文件,细细地看了起来。
湘北已经动作频频,南蛮竟也蠢蠢欲动。现在更是传来南蛮的王前些日子因为天气寒冷突然病重,恐怕撑不了多久。现下南蛮的各位皇子为了储王之争手段尽出,内斗的十分厉害。
而这种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中原这块肥沃的土地,选择了将进犯大倾夺取更多的土地作为继位的重要砝码。
虽然他们如今还彼此钳制,做不出什么大动作,但是边关的压力仍旧十分的大,边境的居民更是屡屡被骚扰。
“梅七,现如今的状况个,你认为如何?”
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沈洵侧过脸望向站在一旁不动如松的梅七。
梅七一向面瘫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严肃,沉默片刻后,却是铿锵有力地答道:“回皇上的话,南蛮之人扰我百姓,觊觎我大倾国土,狗胆包天,臣下认为,应该狠狠地把他们揍回去!”
“话粗理不粗,”沈洵温和地笑笑,“那你认为,若是现在爆发战争,我们的胜算有几成?”
这个问题一出来,显然难住了梅七。就算他是铁血男儿,有着满腔报国热血,可是做了这么些年的暗卫,他的视线只窄窄地限定在了斗争无限的宫闱,眼界不宽,则就缺了大局观。
而战争,却绝不是宫廷之中的几个人之间的斗争,而是国与国的战争。
“你答不出来。”沈洵站起了身子,立在窗前,望着被雪覆盖了农房屋舍,目光苍茫而悠长,“朕从小便有宏图之志,奈何有心无力只能庸庸碌碌。现如今总算放开怀抱,想创一番惊天伟业。南蛮,无疑就是朕的目标。”
梅七沉默地听着,身姿笔直挺拔。
“可是朕如今却不能动。”
“大倾士兵常年安乐,已没了早年的血性气概。就算是打,我们又有几分胜算?深入荒野南蛮之地,土地贫瘠,气候潮湿,娇生惯养的大倾士兵又如何抵抗?军队,是一个国家的魂,是一个国家傲然挺立的脊梁。如今,我们的脊梁是弯的,我们的魂是散的,他日面对强敌,我们该拿什么来屹立不败?”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梅七从最开始的严肃到最后的感同身受,热血沸腾,面瘫的脸早已变换了太多的表情。
等到沈洵一席话说完,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一声沉重的闷响,梅七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属下愿为皇上分忧,马革裹尸,肝脑涂地!”
沈洵脸上肃杀之气尽敛,显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他缓步走到梅七身前,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
……
眼瞅着梅七仿佛背了万千重担般沉稳的背影,曾瑶从屏风内绕了出来,一脸唏嘘:“他就被你这么忽悠走了?”
“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呵呵——
好好的一个暗卫被你忽悠成了一心为过的热血小伙儿,军营里面安插培植心腹,黄桑,你
忽悠的技能快逼近满值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