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霓裳》杰克本的猫

22、画屏有柔

　　不远处，只见那老者踱步而来。转眼便已行到了叶堂门前，还未待他开口，便听程一轩回转过身对何掌柜说：“前辈，我这人向来不信什么劳什子的算卦卜命，都是为了骗点小钱哄人高兴罢了，您给他点碎银子，打发他走吧。”
　　“是，少东家。”何掌柜从腰带上系的荷包中取出了点碎银子，拿在手里，走下台阶，握住了那人的手，将银子放在了那人手中，并合上了那人的手掌，说道：“这位道长，我家主人与贵教派实无良缘，但主人欣赏道长风采，如此小小意思，还望道长笑纳。况且，这云游四方不也需要经费打点吗？福缘不够，道长莫怪，莫怪。”
　　只见那老道扶须爽朗一笑道：“贫道明白，老君福泽众生，主人家必定多福，多福......”那老道向何掌柜一礼，何掌柜也回了一礼道：“多福多福......”
　　那道士自踏步行去，行到了车队最尾，几头驴子还在那里闹腾着，一个家仆没能拉住其中的一头，那头驴子立刻就原地打转，撂了蹶子，不住的摇头嘶叫着。驴背上背的包袱随即被摔到了地上，袋子落地的那一瞬间，用来束口袋的细麻绳挣开了。一瞬间，金黄色的谷子似流动的液体般倾泻而出，如月光铺撒，在地面薄薄的附了一层。新收的麦子，在阳光的突然暴晒下，慢慢的被偏高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从体内逼出清香。这种香是很奇特的，浑厚、沉重。这样的香气仿佛一把味道的尖刀，轻轻勾挑着你的鼻尖，随着呼吸飘进身体，在全身的血液与机体里游走，这会勾起人类最初的欲望，对事物的执着且热烈的渴求。如果真是饿过的人，一定会在饥饿时瞬间欣喜。
　　那老道打旁边经过，小心谨慎的挪着步子，以求不要踩到了那些“吐着奇异芬芳的金子”，在临尽的几步 ，他还是不慎踩到了其中撒的偏远了些的几粒。一些声响从他的黑色麻布鞋下传来，细碎，沉重......
　　晌午时分，程一轩正在程家叶堂的主院内四处晃着，一会踱到这边摸摸那个假山，一会跑到那边细细盯着那个土墙，一会又站在院中的花架前，捏捏那朵花的花瓣、掐掐那棵草的叶子、不时还吹吹口哨对着树上的小鸟进行非礼调戏，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倒是实在可怜那些辛辛苦苦长这么大的花花草草了。
　　正在程一轩调戏花鸟、恣意人生的时候，只见内堂里有几个小厮抬着一个盛满了水的大木桶进了院中，妥善的安放好后，一个个的便鱼贯似的进出，从内堂搬出一些些精美镂刻的铜器来，这些铜器，造型不同，形态各异，但都很精美。
　　众人看见少东家在院内站着，轻放下手中的铜器忙也似的跑过去请安。
　　只见程一轩对着众人一摆手，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其中的一个弯腰答道：“回公子，马上入冬了，何掌柜让我们把堂里存的手炉取出，洗拭干净后这两日便准备着要用了。”程一轩略感疑惑的又问道：“虽说眼下已临近冬日，可还不至于到了马上用手炉的地步吧？”
　　听到程一轩再问，其中的另一个小厮回道：“公子有所不知，何姑娘自小虚寒骇冷是一点冷气也见不得，所以每年候冬之时，我们便早早的将手炉等东西一应备好，以驱寒拒冷。”
　　“何姑娘？......谁家的姑娘？”程一轩毫无印象的反问道。
　　“额，这个。公子，你不知道吗？”那小厮懦声的问道。
　　“咳咳......本公子日理万机，见过那么多大人物小人物，哪能记得住所有人？”程一轩眼珠一转，吹牛皮不带脸红的道。
　　“也对啊！公子说的是。何姑娘是何掌柜的小女儿，何掌柜还有一个从戎的儿子......何姑娘是何掌柜不惑之岁所得，所以对何姑娘很是疼爱，只是何姑娘自小体质便玉弱如丝，所以一直被何掌柜药养在后堂，很少露面。”
　　“很好，我知道了，哦，对了，那个何姑娘名字叫什么？年岁几何？”
　　此时另一个小厮抱拳回道：“回公子，小姐芳名唤作柔儿，年芳十七。小人是内堂里的护院，公子叫我德子便可。”
　　“哦？如此。我来此多日，竟是未去拜访，实是失礼啊。。。德子，你便随我去，取了些礼品什物来，由你带路，探望你家小姐，顺便也让我赔个失礼之罪。”
　　“公子厚德，德子在此替我家小姐先拜谢了。”说罢便要给程一轩下跪，程一轩哪里受得住？忙扶起德子，领他去屋中取了些什物，唤上程武，一行三人，在小厮德子的带领下，向后堂进发......

　　《画屏春 。柔儿》
　　新雨才歇罢，云清星暗桃树人家，落红声声下。还道榭亭青梅煮茶早，缈缈嫣然一笑，琵琶乱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