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常笑笑

13、狭路相逢

　　唐熙快被气死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将她掳上马，她想都没想立刻挣扎了起来：“你要走自己走啊，带上我干嘛！”
　　苏征将她牢牢护在身前，急切道：“阿熙别生气。那些人寻到这里，留下你恐会对你不利，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唐熙一愣：“那些人？谁？”
　　“追杀我的人……”苏征抱紧了她，声音带着歉意：“对不住，是我牵连了你……”
　　“你……”唐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救了这小子竟是引火上身，这下该怎么办啊，东方先生回来要是看不到她，那不是要急死？
　　她着急回头，这不看不要紧，看了吓一跳，后面有长长一排的人正追赶过来！
　　她吓得连郁闷的心思都没有了，赶紧催促：“后面好多人，快跑！”
　　“好，阿熙坐稳了。”苏征喊了声，她赶忙抱紧他，身下的骏马跑得更快了。
　　他们从午后一直跑到入夜，穿越原野，越过山岗，终于逃离了追杀。
　　唐熙喜出望外：“终于把他们给甩了！”
　　“嗯。”苏征应了一声，身体忽然一松，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唐熙一惊，赶紧下了马，将他扶了起来：“喂……你没事吧？”
　　可他没有反应，她有些着急，连连唤道：“阿征？阿征？”
　　他面色苍白，鲜血不停地从腹部涌出，唐熙急忙掏出草药，重新为他包扎。可过了许久，依然没见他有任何反应，她心情沉重了起来，这个白天说要娶她的少年，不会要死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怀中之人却动了动，一下睁开了眼睛：“阿熙……”
　　唐熙一喜：“我在。”
　　“入夜了，这里不太安全，我们需寻个地方暂住一晚。”他说着，想要起来，她忙出声制止：“你的血还没止住，不能动！”
　　他笑了笑：“无妨，我受得住。”
　　既然他坚持，她也不强求，伸手要将他扶起来，他却是摇头笑道：“阿熙，我没那么柔弱。”他说着，一下站了起来。
　　唐熙有些无奈，竟是个骄傲的少年。
　　他领着她，没一会儿就寻到一间破庙。唐熙一阵欢喜，忙推门走了进去。破庙很落败，到处都是灰尘，苏征捡来一些火柴与稻草，生起火来。
　　火势一起，瞬间感觉周围明亮暖和了许多。
　　“你快躺下，我再给你包扎伤口。”唐熙冲苏征道。
　　闻言，苏征乖乖躺下了，任由她替他包扎伤口，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她，待到她包扎好了，他突然道：“阿熙，谢谢你……”
　　唐熙抬头，见他眸色深沉，生怕他紧接着来一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忙装作毫不在意地说：“萍水相逢，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可她这话并不能堵住他的话，只见苏征一脸的认真：“阿熙，我白日里说的话是认真的，待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便禀告兄长，迎娶你为妻！”
　　卧槽！又提这事儿！
　　唐熙都快吐血了，冲着他恶狠狠道：“你能别提这事吗？我都说了不需要你负责不需要你负责，你干嘛还要提呢？就算是你想娶，也要看我想不想嫁啊！”
　　苏征愣了愣，神情有些受伤：“对不住……”
　　唐熙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儿伤这孩子的自尊心了，斟酌了下，道：“你若是真心感谢我，便将我安全送回砚山下的木屋吧。”
　　“你要回去？”他诧异。
　　“当然，两天之内我必须回去。”两天之后便是东方先生搬迁之日了，要是赶不回去，那就再难寻到一个好的安生之所了。
　　苏征却是摇头：“不妥，回去那里太危险了。”
　　“为什么危险？”
　　“砚山已被北魏侵入，再回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唐熙一惊：“可东方先生还在那里！”
　　苏征讶异：“东方先生？可是东方瑜？”
　　想不到他竟知道东方先生，她忙点头。
　　苏征笑了：“东方先生是何许人也，岂是一般之人能够伤得了的？”
　　“他有那么厉害？”她十分好奇。
　　“你不是识得他？”
　　唐熙想了想，道：“我只是先生收留的一个孤女，对他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东方先生乃是天下第一名士，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有天下之谋略，有治世之才能，世人对他都是趋之若鹜。”苏征说着，有点儿失望：“可惜他淡泊名利，一直不愿出仕，不然……”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惋惜。
　　唐熙一脸惊奇。一直知道东方先生是世外高人，想不到竟是高人中的高人，难怪整个人的气质都和别人不一样。
　　确认东方先生不会有危险后，她衡量了下利弊，决定先不回木屋了，毕竟这一行为太过冒险。
　　颠簸了大半日，她早累趴了，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唐熙在细碎的交谈声中醒来。抬眼望去，只见苏征正与一人在外面说话，对话陆续传来。
　　“终于找到您了，大伙都急死了……要不是沿着您留下的记号，怕是难寻到此处……”那人说着，忽然发现了苏征身上的伤，惊诧道：“您受伤了？”
　　苏征道：“无碍，血已经止住了。”
　　“关键时期，还是要谨慎些的好……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吧……”
　　苏征点了点头：“稍等片刻。”
　　“是！只是那位姑娘……”
　　“无需担忧，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
　　没会儿，苏征走了进来，见她已醒了，十分认真地问道：“阿熙，你可愿随我回去？”
　　唐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乱世之中，太难寻到好的容身之处。
　　见她沉默，他担忧开口：“如今开战在即，砚山你又不能回去，外面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子，我不放心啊……何况还是我牵累了你……你若是跟我一起走，我定会护你……”
　　唐熙思索了几秒，十分利索地点了点头。他说得很对，如今她无处可去，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况且，他看起来非富则贵，她又有恩于他，跟着他混肯定吃穿不愁，说不定还能弄点银子来防防身。
　　苏征很高兴，领着她出去，外面有几个壮士打扮的人儿候着，见到他们出来，纷纷冲苏征行礼。由于她不太会骑马，只能与苏征同骑一匹马，俩人一马当先，奔驰在原野上。
　　唐熙忽然想起，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忙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征神秘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望无际的军营映入眼帘，无数的黑色旗帜飘扬，上面赫然绣着龙飞凤舞的“萧”字！
　　唐熙只觉呼吸一窒，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苏征竟把她带到了萧誉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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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熙第一反应就是逃，可已经来不及了。
　　骏马奔驰，飞身跃入军营，紧接着是响亮的喊声：“是少将军！快开闸门！”
　　“少将军回来了！”高喊声接连不断，众人纷纷跪拜行礼。
　　唐熙惊讶地看向苏征，只见他身姿挺拔，星眸之中带着意气风发的傲气。
　　他竟是大乾的将军！
　　唐熙又惊又怕，连肠子都悔青了。
　　来往的士兵不断望过来，她吓得把头埋到苏征的怀里。虽然她现在是女装，可毕竟有着一张和小皇帝一模一样的脸，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苏征见她如此举动，一抹欣喜从脸上一闪而过，关怀问道：“怎么了？”
　　唐熙揪着他的衣摆，紧张兮兮地说：“快走！快走……”快点离开这里，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然而，苏征明显理解错了她的意思，驾马就往大帐而去。她意识到不对时，他已将她抱下了马，急得她都快跳脚了：“你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了！”
　　苏征认真道：“开战在即，营中当然是最安全的。”
　　“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得走了！”唐熙转身就想走。
　　苏征忙拦住她：“你已无处可去，外面很危险。”
　　外面多危险都比不上这里危险！留在这里等于等死！
　　唐熙急得瞪向他：“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儿！我将你带了出来，自然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他说得一脸郑重。
　　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
　　唐熙本想跟他硬抗，可他们的争执，引来不少士卒的侧目，她自觉处境不妙，顿时放弃了硬碰硬的想法：“好吧，我不走。”
　　“真的？”苏征一喜。
　　“真的。别在外面站着了，快带我进帐吧。”她低头捂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他忙掀开幕布，带她入帐。一进去，有两个马卒迎了上来：“参见少将军！”
　　苏征让他们起身，吩咐道：“快去准备些吃食过来。”
　　一人领命去了，他对她笑了笑：“饿了吧？马上就能用饭了。”
　　唐熙确实是饿极了，听说有吃的便乖乖坐了下来。苏征则被另一马卒唤去更衣换药，等到他回来时，饭菜已经上好了。
　　她也不客气，一顿狼吞虎咽，唬得苏征眼睛都看直，忍不住出声：“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唐熙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搁下了筷子，这才试探地问：“他们都喊你少将军……你是，大乾的将军？”
　　苏征点头，眉目中有着勃发的傲气。
　　唐熙心里打鼓，却是一脸天真地说：“听说，我们大乾最厉害的将军是萧誉萧大将军，你认识他吗？”
　　闻言，苏征眸光一亮，满是自豪与骄傲：“当然认识，他便是我兄长！”
　　卧槽！萧誉竟是他兄长！
　　老天爷这是在玩她吗？
　　唐熙内心在嘶吼，面上却是强装镇定：“这么说，他也在这营帐中？”
　　“你问这作甚？”他眼中藏着怀疑。
　　“咳，我只是敬仰他……”她说得很违心。
　　苏征笑了笑，告诫道：“此事不可多问。”
　　她不死心，还想旁击侧敲，恰巧此时，马卒来禀：“少将军，顾怀恩顾将军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一听到“顾怀恩”三个字，唐熙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要知道，顾怀恩可是认识小皇帝的，要是被他看到了，那就完蛋了！
　　她正忐忑不安，听到苏征冲她说道：“阿熙，你留在帐中好好歇息，我要先去忙了。”
　　“嗯，你快去吧。”她巴不得他快点走。
　　终于将苏征送走，唐熙在帐中独自深思了一番，决定不能留下等死，必须马上离开。趁着苏征不在，这是个好机会。
　　唐熙偷偷摸摸地走到大帐口，忽然有人冒了出来，低声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她脚下一顿，定眼一瞧，才看清是两个马卒中的一个，他一直守在帐口。
　　“哦，我就是想去走走。”她说得十分轻松。
　　那人低着头，很是恭敬，道：“少将军刚刚吩咐了，此处虽是军营，却也是机关重重，更怕有莽撞士兵冒犯了姑娘，让姑娘先在帐歇息一番，待到少将军回来了，他再陪您去走走。”
　　好个苏征，竟然留了这一手！
　　唐熙神色一冷，强硬道：“若是我执意要出去呢？”
　　那人越发恭敬了：“若是姑娘定要出去，那小的让人先去禀告少将军，若是少将军允了，小的定带姑娘好好出去走走。”
　　唐熙气极了，想不到自由受到了限制，却又不能真的让他去禀告苏征，只能软了口气：“少将军有要事商议，不用打扰他，我不出去就是了……不过我有些口渴，还烦劳你给我倒杯温水来。”
　　“帐中就有温水，小的这就给姑娘倒。”
　　唐熙点头，回到帐中坐下，没一会儿，那人便倒来了水，她伸手去接，不小心洒到了他身上。
　　“啊，不好意思，没烫到你吧？”她装作一脸歉意的样子。
　　他依旧一脸恭敬：“无碍，小的再去给您倒一杯。”
　　很快，他又倒了一杯水，唐熙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他张口欲要说话，脸色却是一滞，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嘿嘿，好好睡一觉吧。”唐熙得意地笑了。这迷药是东方先生赠予她防身所用，融水沾到皮肤就有效，原本以为用不着，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等到马卒彻底昏迷，她剥下了他的外衫套上，乔装成士兵的模样，刚想往外走，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在他身上腰间一摸，果然摸到了出入军营的令牌，她喜出望外，踹到兜里就往外走。
　　因为有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
　　待到出了军营，唐熙撒腿就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跑了一段距离，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刚松了口气，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直觉不妙，直接滚到路边的草堆里藏起来，没一会儿，一批大乾亲兵策马而过，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重重地舒了口气。
　　“好险。”唐熙拍了拍胸口，有些惊魂未定。然而，下一秒，眼角的余光瞥见有双人腿立在身旁，抬头望去，苏征挺拔的身姿赫然映入眼帘。
　　唐熙一吓，活脱脱像是见鬼了。
　　苏征看着她，脸色有点不好看，又有些无奈：“阿熙，你怎可偷跑出来？”

　　“我、我……”她原本被他盯得没底气，可又想自己去哪里关他什么事，底气又足了，于是硬气道：“我不想留在营帐，就出来了，有问题吗？”
　　“你一女子，孤身跑出来有多危险，你可知道？这方圆十里，随时都有北魏的细作和流寇出现……你若是有个好歹，你让我于心何安？”
　　“军营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若是不放心，便派人将我送走！”她一脸坚决。
　　“不要任性！大战在即，你一个孤女能去哪里？还是留在营帐最安全！”苏征说着，也不管她反对，抱着她就上了马，直接往军营奔去。
　　又来掳她！唐熙气得直咬牙：“你个混蛋！快放我下去！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快放我下去！”
　　苏征抱紧了她，速度不减反增，口气却是无奈：“阿熙，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个屁！他这样只会害死她！
　　唐熙气得都想跟他干一架，奈何体力悬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在不断地挣扎之中，再次回到了军营。望着徐徐打开的闸门，她只觉心灰意冷。又回来了，萧誉在里面，她进去就等于羊入虎口……
　　难道真的逃不掉吗？
　　正当她绝望之时，忽然有人禀报：“少将军，有位先生找您。”
　　苏征疑惑：“先生？哪个先生？”
　　“是在下。”有道清冽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唐熙一惊，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人自夕阳中走来，一身白袍，一尘不染，身姿卓然，飘飘欲仙。
　　东方先生！
　　唐熙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真的是东方先生！
　　“东方……先生？”苏征亦是惊诧。
　　“正是东方瑜。”东方瑜走到马前，依旧是风华绝代，望着苏征从容不迫：“瑜此次前来只为一事，便是寻回阿熙。”
　　东方先生竟是来寻她的，竟是专门来寻她的……
　　唐熙愣了下，眼眶突然一热，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唯一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人，只有东方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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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瑜乃是天下第一名士，声名远扬，但世人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一见，却不想是个仙姿卓然的青年，众人皆是一脸惊讶。
　　苏征本来也很惊讶，听他道出前来的目的，不由一怔，还没回过味儿来，怀中的人儿已激动出声：“先生，阿熙在呢！”
　　东方瑜侧头，冲她一笑。
　　那笑，透着绝代风华，让她看痴了，顿时小鹿乱撞起来。
　　东方先生真的好好看啊……
　　苏征低头看了眼唐熙，见她正一副痴笑，心里不由一堵。他叹了口气，将她扶下了马，冲东方瑜彬彬有礼道：“竟真是东方先生，要早知先生到来，苏征定当倒履相迎。”
　　“将军客气，瑜只是来寻人罢了。”东方瑜悠然笑道。
　　“先生，您是来带阿熙走的吗？”唐熙忙问道。
　　“阿熙可愿随我走？”他笑而反问。
　　“当然愿意！”她求之不得，东方先生就是她的救星啊，要是环境允许，她都想扑上去给他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东方瑜又是一笑，转而望向苏征：“既然寻到阿熙，我就不叨扰将军了，这就告辞。”
　　苏征脸色很不好看，看着唐熙，眸色有些黯然：“阿熙，你……”
　　唐熙怕他耍赖不放人，还不等他开口，直接打断：“我不愿待在军营，先前你不允我离开，只因担忧我的安危，如今有先生在，你该放心了吧？”
　　苏征默默无言，确实没有理由不让她离开了。
　　“如今天色将晚，不若两位在营帐中暂歇一晚，明日再走？”半响，苏征斟酌开口。
　　东方瑜看向唐熙，寻求她的意思，见她摇头，于是笑道：“将军好意东方瑜心领了，只是将军军务繁重，我们不好再叨扰，就此别过吧。”
　　东方瑜朝他做了个礼，领着唐熙便往马车走去，苏征还欲挽留，有亲兵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一沉，再也顾不上他们，匆匆往王师大帐走去。
　　唐熙随着东方瑜上了马车，坐定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激动道：“先生，想不到你会来寻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东方瑜赶着马车，冲她笑了笑：“既然约好，我怎会独走？”
　　唐熙一怔，想起俩人约好要到那个美丽的地方，不由又是一阵感动：“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好人！”
　　她的赞美如此直白，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可先生怎知我在大乾军营？”她又问。
　　“我自有办法知晓。”他笑答。
　　也是，东方先生毕竟是东方先生，想知道她在哪儿并不难。
　　唐熙终于放心了，靠在车门边与东方先生聊天，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月亮高高挂起，马车驰入一弯河谷，路途越发颠簸了。
　　“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啊？”
　　“自此道出阎关，一路向南，去那个美丽的地方。”
　　“那里很美吗？难道是个世外桃源？”
　　“很美，那里遍地都是桃花，你去了肯定会爱上那里的……”
　　唐熙很是欢喜，开始幻想未来了，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没有皇宫，没有小皇帝，没有危险，不用再步步惊心、担惊受怕。
　　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再见了，小皇帝！
　　再见了，萧大将军！
　　她，唐熙，终于逃出生天了！
　　她兀自得瑟，忽闻东方瑜惊声道：“不妙！”
　　“怎么了？”唐熙一吓，忙问道。
　　“我们需马上避避。”东方瑜语气急切，驾车就往丛林中躲去。
　　见东方先生脸色沉重，唐熙不由一阵紧张：“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有急行军！”东方瑜回道，神情有些儿纠结，思忖着自言自语：“怪哉！何人行军竟如此乖张！”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出乎他的预计，让他既惊诧又好奇。
　　急行军？唐熙一愣，忽然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由远及近，那是千万人急促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一支军队出现在眼前。借着月色，看清了士兵们身上的服装，乃是北魏的军队。
　　他们躲避在丛林中，千千万万的军人，长长的队伍，自眼前经过，唐熙有些儿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倒是东方先生神色坦然，只是不知在皱眉深思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熙觉得自己都快没法呼吸了，那支队伍才渐渐行远，她终于松了口气：“好险……”
　　东方瑜望着已然远去的队伍，依旧是一脸深思，她觉得好奇，不由问道：“先生，怎么啦？”
　　东方瑜斟酌了一番，道：“此次南北之战，北魏主帅乃是甘超。甘超此人我略知一二，依他的风格，决不会如此乖张行军，看来其中有了变数，只是不知是何人的主意，竟从此道趁夜行军，若是在黎明之前到达雁山谷，那南乾恐怕……”他说着，忽然一顿，竟惊叹出声：“甚妙！此计甚妙！”
　　唐熙不懂兵法，听得云里雾里，于是问：“先生的意思是说，南乾处境很不好？”
　　他点了点头：“若是不识破此计，此战怕是堪忧了。”
　　闻言，她心底一阵复杂，虽说她已逃离出皇宫，但毕竟曾是大乾的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些儿担忧的。
　　“阿熙？你怎么了？”东方瑜见她发呆，出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事。”这事不该她操心，萧誉不是很厉害吗？要是他连这种计谋都不能识破，那他活该登不上皇位了。
　　“那我们该继续赶路了。我们需加快速度，一定要在这场战役结束前离开阎关，否则那时流民多起来，就难办了……”
　　说到最后，东方瑜叹了口气。战争一起，最终受苦的还是黎明百姓。
　　马车重新回到了正路，唐熙觉得困乏，躺在车中本打算歇息一下，突然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马车已避无可避。
　　卧槽，竟然还有余兵？
　　她吓得蹦跶起来，外面传来东方先生低低的声音：“莫怕。”
　　她知道，东方先生是在安慰她，紧张的心情不禁缓了缓。
　　“驾车者何人？”很快，有道呵斥声响起。
　　“在下东方瑜。”东方先生答道。
　　四周一下静了，唐熙觉得好奇，掀开帘子一角偷偷望去，十几个北魏骑兵从两列分开让出了一条道，只见一人立于马上，身姿挺直，一身玄色长袍，脸上带着一个森人的铁制面具，整个人给人森冷而又神秘的感觉，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飞身下马，徐步走到马车前，行了一礼：“原来是东方先生，有礼了。”他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东方瑜回了一礼：“阁下客气了。”
　　“不知先生连夜赶路，欲往何处？”面具男问。
　　东方瑜笑答：“瑜要南下。”
　　面具男微微颔首，目光直直射向车内，吓得唐熙忙放下帘子，又听他问：“车内何人？”
　　“乃是在下义妹。”
　　“哦，可否一看？”
　　东方瑜知道他是想确认有没有问题，冲唐熙低声道：“阿熙，出来吧。”
　　唐熙掀开帘子，利索地钻了出来。
　　然而，当看到出来的人儿时，面具男忽然一震，立马冲了上来，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一双凤眸惊疑不定地盯着她，里面闪过不可置信，又喜又惊又怒，到了最后，所有情绪都汇成了两个字，格外咬牙切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