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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梦之卷(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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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衣缧离开了,没有人治疗伤势,林下流浑身被可怖的爆炸和腐蚀布满伤口,他已经快要死了,头发披散,眼神散漫,投向浑浊的夜空。
“没有人委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泉奈居高临下的冷冷道。
这是不自量力,也毫无利益可言,忍者之间的行动越是隐蔽越有利,明明从最开始的一击就该清楚彼此的差距,却毫无自知之明的继续攻击,都是一群蠢货。
“为了……”林下流沙哑的咳了一声,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为了故乡……必须要、要杀死他不可,驱逐神木教的一切……神木教……夺走……”
“泉奈,不要同情他。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她是羽衣缧的母亲。”宇智波火核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冷淡的说:“这些人一开始就是冲着绑架她来要挟羽衣缧的主意。”
泉奈一震,不由看向妇人,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道:“我从来没听说过,缧哥的母亲……”
这话还未说完,羽衣缧就带着刚才被火核踢下去的鬼哭神嚎的贵公子转移到了此地,泉奈立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写轮眼控制了那个人。
激烈的战斗下来,羽衣缧连呼吸也没有丝毫的紊乱,比起刚才的忍者,眼前家伙更加不堪一击,很快老实的说出了他是怎么样买通神木教的内部,得到了情报,定下了计划种种。
泉奈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得到了一样的答案,并没有下一步的计划,一切都在于如何杀死羽衣缧,也没有打算在其他地方采取行动。
林下流濒死的视线落在了羽衣缧的脸上。
“泉奈,问他,当年的大名为何会被我所杀。”羽衣缧伸出了手,覆盖住了林下流的伤口,他浮起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一瞬即逝,旁边的贵公子挣扎了一下,模模糊糊的呜咽了一声:“那个疯子!父亲大人明明已经答应了全力支持神木教的传教!那天晚上……”
此话一出,林下流的眼睛倏然睁大,费力的转过头去,而贵公子还在控诉那天夜里少年模样的忍者是怎么突然就杀了大名,那天晚上他是第一个赶到,看到这一幕,发誓要杀尽和少年有关的所有人报仇,年幼的忍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说,我是神木教的神子,羽衣缧,我等着你。
“为什么?!”
不知何时醒来的妇人不敢相信这一切的扭过头,苍老的脸上扭曲着愤恨不甘的神色,质问着故意把这一切都在此刻揭露的羽衣缧。
像是欣赏什么一样的低下了头,羽衣缧看着林下流震惊到了无言的神情,仍然贴心的为他治疗伤口。
“故乡?那你应该感谢的人是我,是我几次三番的捣乱延迟了神木教扩张的脚步,让贵族和官员畏惧我的存在不敢真正与神木教合作,”羽衣缧淡淡道:“大名?那是什么东西,死了三个也没有什么用处,你把希望寄托在那种存在之上,千里迢迢的来找我送死。”
“为什么——缧,你——你是这个世界的希望!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只有你能拯救这个地狱般的世界,虔诚的侍奉神明咳咳咳咳……”西川步揪紧了胸口的衣服,凄厉的喃喃重复着教义,想要爬过来一样的挣扎着,泪水顺着沟壑满面的脸颊纷纷落了下来。
“就像梦一样。”羽衣缧低声笑了起来:“谁都是……靠着梦才能活下去的。她也一样,你也是,只不过你的梦只能到这里了。”
母子相处的一幕,就像各自说话的陌生人一样,试图从经年的信仰里得到安抚的老妇,呼唤着的是另一端不知落在何处的神祗。林下流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早就被眼前一切弄糊涂的他,连羽衣缧正在为他治疗的事实也下意识的忽略了。
“你和神木教……”他艰难的问道。
“神木教和我之间互相利用,和国家或是故土都没有关系,”羽衣缧停止了对他的治疗,伸手扼断另一侧昏迷不醒的贵公子的颈骨,站了起来:“忍者就是工具,过于沉重的感情只会拖后腿,像你这样被梦境驱使,毫无意义的走到我面前死去,连事实都无法睁开眼睛看清的死去,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不会留下。”
经过一番治疗,大概能保下这条性命,羽衣缧却丝毫没有珍惜自己的一番辛苦的意思,淡淡说了下去:“一旦察觉这个世界不存在希望,谁都会像她一样发狂否认,与其在清醒之中痛苦还不如就这样糊涂下去……说到这里,母亲还不知道,您衷心期待的神祗,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容器之后彻底离开。”
西川步目眦欲裂,悲痛嘶吼,面露不忍的泉奈沉默的打断了即将发生的冲突,写轮眼及时的掐断了她的意识。看着她昏迷过去,羽衣缧也没有露出任何表示的别开了眼神,无动于衷的冷漠之色。
泉奈不由得问了出来:“缧哥,你明明知道这一点……”
“因为我也活在梦中,”羽衣缧道:“就像我找上斑一样,就像你把我当做哥哥一样,梦就是梦,可以享受,不能当真。”
“可是……”林下流喃喃道:“梦醒了……我也想要看到啊……”
羽衣缧漫不经心的视线,凝固在他血泪斑驳的脸上。
明明知道毫无希望,也要抓住什么才能活下去,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见到的无数希望破灭之后绝望,也见过这样,在毫无希望的死寂之中,仍然期待什么的,平静又虚幻的眼神。
这样的人偶尔也会存在——永远学不会教训,连反省和失望的能力都被剥夺,徒劳的重复着尝试,愚蠢的生存方式。
羽衣缧正要抬起头,一股突如其来的拉扯的虚幻感,从腹部的封印之中突然袭来。剧烈的痛楚折断了他的腰,跪倒在地、单手撑住地面,查克拉彻底的化为漩涡,向着连接的另一头源源不绝的涌去。
血色突兀的从双颊褪下了。浑身被寒意侵袭。嗡嗡作响的耳膜里潮水冲刷的声音。哭声。斑驳的月光洒在了泡得发白的尸体上。
羽衣缧用力捂住了耳朵,试图拒绝嗡嗡作响的世界,查克拉一点不剩的从身体中流逝,唯独还存在的尾兽的寒冷刺骨的查克拉,喉咙里发出了什么声音,连一点信息都无法穿过巨大的空白——在那一瞬间之后,突然间断裂的契约如同失足踏空,鲜血激烈的灼烧,涌上喉咙,嘴唇,茫茫的噪音在血红之中不断浮现。
“缧哥!缧哥——”
人牲的契约消失了——他和萤之间的联系,突兀的,毫无理由的,彻底消失了。
“趁这个机会带他回去,”火核立刻就说道:“让斑来处理。他去了上都,很有可能已经弄到手了。”
“弄到手?”
“这家伙的妹妹还活着,”火核不再隐瞒,对泉奈都说了出来:“斑说过,只要把那个女孩带回来,他就不会再有别的念头了——而且他们之间应该存在某种联系,一定是上都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受到了影响。”
泉奈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得呆住了,林下流看了两人一眼,想要说什么一样,却被火核的写轮眼控制失去了意识。
“斑哥想要做什么?”泉奈看着火核抱起了那个妇人,火核给他一个白眼,不耐烦的道:“那家伙要不扔着不管算了,同伴多半会来的……泉奈,你还不明白么,斑打算让他留在山上。”
“这个我知道,可是……”
可是你也很清楚,他是不会就这样乖乖的留下的,随心所欲的出现在什么地方,突兀的侵入了生活,留下浓墨重彩之后彻底的离开,连一丝留恋也不会留下——正是提前发觉了这一点,哥哥才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让这个人哪里也去不了。
泉奈没再说话,弯腰把失去意识的羽衣缧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