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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潮之卷(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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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身为他的部分,你的感情应该也是他的……走到这种地步,他迟早也会发现,最后放弃的。”羽衣缧低声说。
阿初突然睁开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他。
在眼前的并非本体,而是影分/身,一旦受到物理冲击就会消失的分体。然而在此前提下,无论精神还是逻辑,都是彻头彻尾的羽衣缧。
这个羽衣缧,竟然说出了,他会放弃这种话?
“在你们眼里我是过去,他是现在,不对?”羽衣缧笑了起来:“可笑——你该不会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他还能一样,注连绳那么想,你也这么想,太有趣了。”
“……”
“失败了这么多次之后,连拿出来的工具都染上了失望,神堕什么的不必说,你们也遇到了相当的麻烦吧,”羽衣缧愉快的说了下去:“没错,再支持片刻,那位神明大人一定会崩溃于无能为力的现状,不惜铤而走险的用出最后一击。”
呆坐的红毛双眼紧紧的锁定着他。
“我的身体——注连绳所说的一切,当然隐瞒了至关重要的部分,既然你们都是他的过去,我就能够拼凑出整张地图了。使用影分/身加快修行的进度,在解除的一刻无论结论还是感受都会回到身体之中,这是忍者的技巧。但对于神明来说,好像也一样通用。”
“你是说,我们都是工具?”
“不,你们都是他,他才是工具。”羽衣缧说出这句话时,明亮的眼眸之中闪烁过从未有过的寒意:“使用工具有什么不对,不要说是自己,为了目的利用他人心中的黑暗也无需歉疚。连歉疚也无法割舍,还会对此有所犹疑之人……连忍者都算不上的弱小之辈罢了。”
“好吧……”许久,阿初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那么,宇智波弟弟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利用他?”
羽衣缧蹲在浴池边,伸手浸入水中,波纹荡漾开来,在这时,女孩弯下了腰为阿初倒了杯酒,恭敬地站在一旁。
“宇智波一族,原本的命运是在战争之中覆灭,”羽衣缧轻声道:“我想改变这个结果……如果我回不来,这个世界同样不适合她生活,无论他做了多少安排都是失败了,之前所走的路,一定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阿初失望的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不可能的,宇智波斑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中心,他注定是要改变这个世界……并不比萤那里简单。”
“如果他的命运是失去了一切,包括泉奈在内,被人利用相信无限月读的鬼话,徒劳的为了这种东西奔走的话,”羽衣缧划动着温泉浴池里的水面:“那就……不是什么难事。”
“命运怎么会这么刻板呢,阿缧。你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的现在,想一想,假如,从一出生你就不是忍者,也没有被那样调/教一番,结果你就对萤不闻不问了么?”
羽衣缧转过了脸说:“可他有弟弟。”
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目睹这一番迅速的变化,对于传说之中的宇智波斑的印象,阿初也暗暗咂舌起来,哪怕是和一个影分/身的变化,他也不会认为现在的羽衣缧和另一个羽衣缧是完全一条心的。
很显然,如果神明想要吸收过去的自己,作为补充的话,难免会遇到一番争夺。过去撕裂灵魂并投入不同世界,事后回收的手段,之所以没有在这个世界里使用,正因为整个世界是神明的起源。
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无法踏入两次的河流,本质上来说,是因果线绝不可能在同一时点和位面上诞生两种发展,往左走的同时往右走。不同的选择只是影影绰绰的可能性,顶多成为了平行世界,但那仍然是不会重合的。
但是,他们需要的,是这具身体。
“宇智波泉奈啊……”阿初漫不经心的道:“如果你真的走这条线路,时间是不够的。”
“杀了他的人是千手扉间,”羽衣缧道:“我可以提前下手。”
“哦哦,好主意,”阿初拍了拍手,嘲弄一样的笑着:“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杀人总比救人简单不是。不过啊不过啊,阿缧,如果你救了宇智波泉奈,新的麻烦也会找上门,你也有一个活生生的大弱点啊。”
“这些我会考虑的,”羽衣缧不当一回事的说道:“不会让别人发现是我。”
“这样真的好么?”阿初压低了声音问:“看来你是真的对宇智波斑动心了,但是这样真的没问题么,你的心里,斑和萤现在哪个更重要?”
“……”羽衣缧下意识的不想回答。
“来来来,让我告诉你答案吧。”阿初兴高采烈的站起来,游鱼般跳入了浴池,溅起的水花洒在旁边双眼无神的女孩的衣服上,他靠在浴池另一头的壁上:“无论你喜欢的是哪一个,你也只能救一个哦~~”
羽衣缧想了一会儿,没有再回答这句话。
那并不是需要别人建议的问题,他所说的一切,只是为了把情报在此印证,无论什么,阿初都没有挑出来指正,那就够了。
“你不打算在这里回收,我就回去了。”羽衣缧淡淡的说。
阿初点了点头,惆怅的抓了抓红发:“好吧,反正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们。”
影分/身消失了。
阿初看了一眼空荡的池边,水面浮起一层雾气,他又冲着两个女孩招了招手,露出无所顾忌的放浪的笑容。
短册街的夜晚,换上了干净的浴衣,坐在二楼的窗边喝酒,临窗隔着街上热闹的人声,端起酒杯的同时,泉奈也在凝视着没有拒绝他而坐在旁边的矮桌旁,微微闭目休息的羽衣缧。
以他的目光看来,想要匹配斑哥的人,世上并不存在,但他却又下意识的支持了兄长那听起来荒唐滑稽的举动,不仅宣布爱上了一个男人,并且打算把这个人带上白山,永远在一起。
这不仅意味着子嗣的问题,也舍弃了忍者的谨慎和冷静,如果是一时的冲动,旁人也会清楚恋慕之情的可贵,偶尔会冲破了世间的藩篱和理智的阻拦,一旦冷却,现实的阻碍又会如山岳夹在两者之间。
无论如何,泉奈心里忍不住想,他倒不觉得大哥真的失去了理智。
选择羽衣缧的理由,他总觉得摸到了一些什么,却又远远不够。露出了水面的冰块,不过是海底的冰山的片影——甚至在于他已经全然相信羽衣缧对兄长怀有深厚的恋慕和感情之余,哪怕出口问这样的问题,都有一种唐突错乱的感觉。
“泉奈。”羽衣缧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道:“东边的街上有些热闹。”
泉奈推开了窗,远远看了一眼,饮了口酒:“是啊,缧哥,着火了。”
“这个镇子上的忍者不少,”羽衣缧轻轻道:“我想,还是出发去找斑吧。”
“再等两天,”泉奈放低了声音,语气柔和:“不会有事的,只要不是千手柱间,没有人能伤到哥哥一根头发。”
“难道你不想去调查那几家联盟的事?”羽衣缧轻轻道:“留在这里太闷了。”
泉奈微微一笑,眼中的红色凝成勾玉,看向羽衣缧:“缧哥,你想出去的话,等斑哥回来再说。”
羽衣缧沉默了一会儿,泉奈又收起了写轮眼,过了一会儿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不能告诉我么?”
羽衣缧没有说话,端起了杯子。
“不惜对我使用幻术,也想出去,我以为刚才的分/身已经够用了。”泉奈从窗边返回,神色隐隐有些受伤,他坐在矮桌的对面,漆黑的眼睛美丽极了,哪怕没有写轮眼,那双眼睛也会让人不由得沉静下来。
羽衣缧不想把心中的猜测说出口,对他来说,如果那是真的,不幸被他猜中,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是他不想要看到的。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他下意识的说。
泉奈看着他,眼底的光芒渐渐冷了下去,夺人而冰冷的光芒让他终于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子,无害又亲昵的靠近,他伸手抓住了羽衣缧的手腕,那里的绷带还没有解开。
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过问。
因为这个人值得……值得斑哥去信任,那么他也会把他当做未来的家人看待。
“哪怕是缧哥,也不能伤害哥哥,”泉奈冷冷的说:“我不会原谅任何伤害哥哥的人,下一次缧哥你想要不说一声的告别这里,我就要用写轮眼,让你在哥哥回来之前都在梦中徘徊。”
羽衣缧皱了皱眉,抬头看着他。
“不要这样做,”泉奈又说了一遍:“也不要让我这样做。”
他放下了羽衣缧的手腕,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