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Ep.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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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该有承其后果的觉悟，阿纲。”
里包恩直视向沢田纲吉，后者因他的话语身躯短暂的僵硬了番。
“十代目？”
“……我知道了，里包恩。”
迎着狱寺隼人略带困惑的目光，隔着雨幕他轻轻别过脸，正对向同样望着他的导师。
这是他执意如此的结果。
曾经，在国三毕业的那次旅行中途，萩原理沙在意大利失踪，即使后来他不顾劝诫，执拗地越过界限只为找寻她的下落……最终却只是不了了之。
没能保护好同伴这样的事实让他深受打击，最终被里包恩狠狠地教训了番，才勉强得以走出那样的困局，剩下来的阴影却始终纠缠着他。
直至后来，他为履行和九代目的承诺接手彭格列家族而来到西西里，因为一次偶然，重新见到了和记忆中相似的那个人。
后续的结果便是先前所发生的一切。
只是三年的空白期终究还是留下了不同的印象，他在与萩原理沙接触的过程中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偶尔产生的冲动行事的后果也招来了里包恩的告诫。
他的导师曾经这么对他说过，「若是真的了解事态的发展就不该刻意地与其过多接触，接触越多牵扯越深就意味着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越大，如若不想那时的悲剧重现就三思后行。」
而他作出的决定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背离了导师所言，出于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理由。
想着若是避之不及就索性由着它去。
所以……
即便致使萩原理沙失踪的真正导因不是他，没能及时挽回事态那样发展的过错却在于他，就因为他……还太过软弱。
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待人处事。
雨水贴附着透明的窗玻璃，顺着风向被拉扯出一串串蜿蜒毫无规律的痕迹。然而身处室内便只能望见雨水滑动的轨迹，听不见它们敲打着玻璃的啪嗒声，如同在观赏着一出无声的戏剧。
玄关处传来门板开启又闭合的动静，他微微侧过头。
“欢迎回来，小沙♪~”
一副玩世不恭姿态的白兰扬起手微作招呼，顺势将一颗棉花糖塞入嘴中，虚起的紫罗兰双眼流转着冰冷而又危险的华光。
站在他面前的萩原理沙维持着漠然不带情感的模样，却又在同时弓腰行礼，即便连这个动作都单纯只是一个不含恭敬意味的动作而已。
“我刚才一直在想着一件事，”白兰放下手中的棉花糖包装袋，“将先前开展的那场游戏取名为「狩猎彭格列」如何呢？小沙就是杰索家族猎杀的第一个对象哦。”
即使如此，对面的个体仍然未给出面无表情以外的任何——更具人情味的变化，简直就像是粗制滥造而成的量产机械一样。
“果然还是对从前的小沙更喜欢一点，现在的你已经不能被称作生物个体了吧。”
“安口研究员真是个令人心生可悲的男人。”
白兰的目光逡巡过萩原理沙，最终停落至那双深色的眸上。
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因目睹了福利院孩童的惨状就这么轻易地崩溃，即使是曾经初次见面时、对方带给他的感觉，也同样有着某些不易察觉的违和感。
——萩原理沙骨子里头是个十分冷漠的人。
在后来的观察相处中他逐渐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在调查了她的身世背景后确定了那一评价。
父母忙碌工作，从小就待在家里，受家庭因素的影响变得不习惯身边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对任何人都不会深交，浅尝辄止，因此不真正了解他人。
而再度于国外相见时萩原理沙的性格已经发生了转变，或者说是判若两人也不为过。
“小沙有一张很好的面具呢~有时候连我都差点被蒙混过去了~”
白兰扬起虚情假意的微笑，就把摘除这样的假面当作无聊时候的消遣游戏好了。
是年。
匣兵器研制成功的消息在黑手党世界传递开，曾秘密结社的三位科学家中的两人死于非命后，留剩下来的肯尼希潜伏地下，通过武器商人这一媒介将匣兵器批量贩卖给黑手党。
曾在地下世界的那场争战中出现过的火炎被认定为是死气之炎，是借由指环引出的能开启相对应属性匣兵器的钥匙。
原本被认为是前人们和黑暗力量交换契约后得到的一种象征物的指环——因受到「缄默法则」守护的黑手党指环，拥有了寄宿着超越人类智慧的力量——其重要性在黑手党之间开始因其骚乱，甚至出现大动干戈之势。
“什么！？销毁彭格列指环？你疯了嘛沢田！”
平常性格就容易冲动的笹川了平在听闻沢田纲吉这样的决定后表示了极力的反对，并不仅仅是因为指环的重要性，更因为当初他们为之而付出的心血。
“是啊阿纲，现下彭格列面临的敌对家族只增不减，若是失去了彭格列指环……”
一旁的山本武皱起眉，选择站在了晴守那方。
这次虽说是召开守护者会议，到场的也就只是晴雨岚守外加他四人而已，云守和雷守尚且留在日本，而雾守库洛姆的行踪依旧不明。
岚守狱寺隼人未发表任何感言，而是望着座上的彭格列十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大哥，销毁彭格列指环的决定是基于多方面的考虑得出的。即使你们保持反对意见，我也不会更改原定计划。”
“那你集合守护者是单纯地让我们冲你发顿脾气嘛！？”
笹川了平手肘扶桌地握拳敲了敲桌面，稍加冷静后也意识到了现如今事态的严重性。
因晴守直率的性格而一时松缓了紧绷的神经，“如果大哥这么认为的话，那便是事实。”
“怎么感觉你在糊弄我？”
“算了不管了，既然你极限地决定了，就去做吧！”
“你是首领也是同伴，所以我听从你的命令。”
在守护者逐个表达完立场后，沢田纲吉露出一丝笑意，“没关系的，大家。我们不是靠着彭格列指环才成为了今天的我们。”
而是羁绊，维系着首领及其守护者的那种紧密联系。
彭格列家族那纵向发展的时间轴里，家族成员的身份千姿百态，性格同样迥然各异，然而一旦家族面临险境后，各位守护者便在首领的传召下重新集结在一起共渡难关。
在由指环引起的骚乱日益白热化的那一年，黑手党世界又接收到了一记重磅炸弹。
新兴的[杰索家族]与有着悠久历史的[吉留罗涅家族]合并成为了[密鲁菲奥雷家族]。
BOSS为白兰，而吉留罗涅的现任首领成为密鲁菲奥雷的第二把手。
合并后的密鲁菲奥雷家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肃清周边小势力，将家族的人力财力物力进一步扩大，直至彻底站到彭格列的对立面，撕破原先的平和假面，公然对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宣战！
将战场拉开至全世界范围、规模覆盖整个黑手党后，这位年轻的野心家却并不满足现状，而下一轮游戏环节涉及的首当其冲的对象是Arcobaleno。
号称世界最强七人的彩虹之子却因非七的三次方辐射相继死亡。
沢田纲吉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个自国中时期就陪伴在他身边的导师会离他而去，天人永别。
所有言语都无法承载那份绝望的心情，穷途末路之际一切都成为了虚妄。
面对着拥有和彭格列指环同等级别的玛雷指环持有者——密鲁菲奥雷家族，失去家族徽章象征的彭格列处在了明显的劣势与被动之中。
“十代目……”
桌案后的身影在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几日无休无眠的疲倦感深切地笼罩在他身上，狱寺隼人紧蹙的双眉在此刻更是加深了褶皱的程度。
自从密鲁菲奥雷家族成立起来，沢田纲吉就再没能有一个安稳的睡眠。
对方家族的宣战从破坏彭格列旗下各企业据点开始，目标明确地切断后者在经济上的支援。
紧接着将与彭格列交恶的敌对势力拢划至麾下，再是对些许保持中立的家族采取威逼利诱政策，但凡不选站己方阵营的不是被屠戮便是被驱逐，至于彭格列的同盟家族——由密鲁菲奥雷家族旗下各分队相应出动，进行围攻困战，意在彻底孤立彭格列家族，使其处于孤立无援状态。
而家族内部的情况，彭格列门外顾问与暗杀部队均在同时受到了来自密鲁菲奥雷的进攻，将各方势力分散围困再逐个击破，是白兰最初设定的计划，就战果而言——彭格列确实被拖住了脚步。
“您……”
狱寺隼人最终都未将话语完整地道出，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沢田纲吉的回答。
面对着密鲁菲奥雷的邀请，彭格列一方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何况……他的首领在关乎同伴的安危上总是看得比其他事都要重很多。
“请允许我与您一同前往！”
邀请并没有明确规定只能由彭格列十代一人前往这样的事！所以——！
“我拒绝，狱寺君。”
“但是……”
“这是命令。”
第一次以这般强硬的姿态回应守护者，沢田纲吉直视向他的岚守，“你留在本部。”
狱寺隼人碧绿的双眸微扩，他紧紧捏攥着拳头，似乎要将骨头都一并揉碎，良久之后他低下头从喉间挤出答复。
“不会有事的，狱寺君。”
彭格列十代应密鲁菲奥雷首领白兰的邀请，只身一人前往后者在意大利的大本营。
“真是佩服你的果敢呐，纲吉君。”
几乎控制了黑手党世界三分之二势力的新兴家族现任首领交叠着双腿，对彭格列十代的行为赞赏有加。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白兰先生，我想你并不是为了和我闲谈才特地邀我前来。”
沢田纲吉打断对方的寒暄，目光冰冷。
“原来你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来啊纲吉君，”白兰惬意地咽下一颗棉花糖，笑声中带着揶揄，“我说过叫我白兰就可以了。”
青年没有搭话。
“既然如此，就让纲吉君看看我的诚意好了。”
他这么说着，偌大的会客厅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道身影从角落的暗处脱离，逐渐朝这边靠近。
等其完全暴露在沢田纲吉面前，一直瞩目着后者反应的白兰适时作出些许失望的神情，“哎？纲吉君表现得比料想中镇定多了。”
站在那里的，是萩原理沙。
曾经一度让年轻的彭格列十代情绪失控的对象。
“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
沢田纲吉挑起一丝笑意，未达瞳孔深处的笑绽开在他脸上，第一次让人产生了他或许早在许久之前便戴上了虚假面具的错觉。
“没能欣赏到你惊慌失措的反应真是遗憾，本来以为能获得更多乐趣的。”
白兰伸在包装袋中的手转移向沙发坐垫的后侧，“看来只能提前迎来落幕了？”
递过去的枪械被萩原理沙接下，她抬起手，对准沢田纲吉所在的位置缓缓勾过扳机。
“晚安，纲吉君，祝你有个愉快的旅程。”
击锤撞击击针的声音在那一刻似乎被无限延长，沢田纲吉望着萩原理沙，似是在注视着一个许久未见的故友，而对方却将精力投注在了如何枪杀他这件事上。
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浮现起来。
「来和纲吉君你做个约定。」
「如果日后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发生了变故的话——那走掉了的一个要给另一个人发个信号让对方知道。」
他的表情平和，没有做出任何意图反抗的动作。
尔后，有淡淡的一丝笑痕划开在他的唇角。
那样的约定——
「阳光确实温暖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恰逢正午时分，那一缕缕光线笼罩到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缱绻着往上蒸腾的热气，汇给四肢百骸充足的暖意。
曾经你带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她唇角的笑弧不再深扩，从追忆退回现实，将目光凝聚到他身上。
「但是同样是橙黄的不容捕捉的光线，经由玻璃反档折合过来的阳光——待得它照射到身上时，感受到的却只有源源不断的冷意。」
萩原理沙拉平了双唇的弧线，漆黑的眼瞳深处隐隐跳动着的星火淡退，使得那其中映含着的身影消失殆尽。
「纲吉君，抱歉。」
——终究还是……
枪声响起。
她漠然地放下手臂，看着青年的胸口被子弹洞穿，血液飞溅。
而他那抹浅淡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Ep.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