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Ep.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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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存在于此，仅仅只是因为对于某个人而言还存在着利用价值。”
枪口贴靠在咫尺的位置，她漆黑的双眸被暗色线条所覆盖纠占，说话这个动作本身就如同事先设定好的机器那般播放着既定的音轨，没有明确指代、以事不关己的态度陈述某个事实。
“为了防止直到哪天这种事情到来，必须不断地证明下去——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存在。”
戴西一味地听着，既没有开枪也没有开口，甚至连神情都维持着原先见到的模样。
“我和曾经的你一样，如果不向杂乱堆砌在眼前的存在价值表现出趋之若鹜的态度，就无法保全自己。”
“我并不希望那种「坏掉了」「无法继续使用」的未来过早到来，就像「那个时候」的你所面临的那样。”
最后道出的话让戴西微微眯了番双眼，那是宛如从同一个躯体中脱离出来的意识存在，逐渐搅动起原本平静的心湖，将她拖入暗藏汹涌的汪洋大海。
萩原理沙有些苍白的指尖搭上她执枪的手，那低声环绕在耳畔的言语如同诅咒。
“可不可以请你结束目前这种状态呢。”她望着戴西，用着形如商量的口吻，“……零级试验体。”
“你很清楚、我的情况。”没有表现出被道破身份的尴尬或者愠怒，要说变化也只有那一瞬间虚起双眼的反应。
理沙闻言后露出一丝笑意，用着不相关联的答复回避对方，“如果不是那样，你也不会拿枪指着我了，仅仅只是因为我可能和某个人存在着联系，在看到了那人身边的忠犬之后。”
“诚然。”戴西像是肯定又不完全如此，双眼注视着半空什么都不存在的某个点，在那以后重新将目光回落到萩原理沙身上。
“——爱好实验者必自实验其身，”戴西将武器收回腰间，将话题转向另一边却又戛然而止，“仅此而已。”
萩原理沙隐约能够推断出对方未出口的那半句话，那时她对戴西下意识作出的评判只是出于她们曾有过相似的经历而已。
在平民街区曾流落着一只猫。
拖着残缺的身体踉跄地行走在街道上，受伤的前足使得它失去了能够优雅踱步的机会。长期游离在外，因为身体的缺陷而饱受同类的欺凌，它尖细的瞳仁中传递着的全是对周边一切事物的警惕以及怀疑。
然后在某一天它被「好心人」救了起来，那个人悉心照料着它受伤的前足，顾虑到它对这个世界所抱持的不信任而维持着适当的距离。
等到它逐渐开始适应新的环境，开始接纳那个人所给予的温柔，收敛起利爪展露无害的一面时——「好心人」剥离了「仮面」。
刀刃贴近它的脖颈，切开表面的阻碍，植入属于其它物种的一部分，将它改造成为了「异种」。
它试图发出尖利的咆哮、用锋利的前爪反抗，可是长期身处在平和的环境中让它变得驽钝迟缓，它无能为力，只有在反反复复的实验中备受折磨，直到它失去利用价值。
——它被冠名为「零级试验体」。
这是地下世界的实验部初次以人体作为研究对象，然而这个代号最初的实验项目却在后来以非常仓促而潦草的方式迎来了终结，原先被迫接受改造的那部分实验体也因此弃置再无人问津。
他轻轻盖上调查到的相关资料，小型直升机在停车坪上空盘旋了一会后，螺旋桨转动的多余嘈杂音色被剔除，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平缓的声音。
琥珀色的双瞳望向窗外的景色，透明的玻璃反射出模糊的成像。
基地建设一事暂且告一段落，而在那期间接收到来自西西里的情报信息以后，沢田纲吉便着手调查起了地下世界从初始至今的发展。
虽然尝试过很多种渠道，实际上获得的情报却依旧十分有限，他试着结合当初戴西告诉他的事、从其他人不曾留意的角度切入调查，最终得到的也只有零级试验体散乱的资料而已。
只是，在中途无意间发现的一点却令他无法不在意。
那个戴西曾特意提及过的名字、那个身为实验部资深研究员的存在、名为安口式吉的人——这个人与萩原理沙之间存在的关系。
一碧如洗的晴空之下，小型的直升机平稳地行驶过浩渺平原、高山绿地，直至蜿蜒绵长的海岸。
能够眺望见蔚蓝海域的意大利风格建筑静驻在那里，被定期修剪的灌木所包围着，兼具现代与传统古典气息。
「里包恩叔叔敬启。」
在一次结束任务回来后里包恩收到了来自吉留罗涅家族现任首领尤尼的信件，几乎是没有丝毫停顿——就连刚从日本飞回意大利的沢田纲吉也只是和自家导师擦肩而过，甚至连问候都来不及道出——前往现处于半隐居状态的吉留罗涅所在据点。
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分立在两侧，街道上偶有无轨电车行驶而过，和着些许的行人——这一切都被这个世界第一杀手抛之脑后。
婴儿的身段并未给他在行动上带来分毫的困扰，在这样目标明确地前往途中，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信件所写的内容。
并非是家族的事情，即便刚接手吉留罗涅不久，从小就较之同龄人更为懂事的尤尼仍然很好地将首领与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协调完好。身为Arcobaleno的大空，橙色奶嘴持有者一脉背负着如同无法逃脱的诅咒一般沉重的命运，拥有着能够预见未来的力量却挣脱不了年轻早逝的命运。
这一次写信传达的消息，是和尤尼所作的预见有关。
“里包恩叔叔……”
少女双手合十地交握在身前，那是形如祈祷的动作，她微微蹙着双眉，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忧虑。
“我看到了，有关沢田先生的未来某个片段。”话至此她紧握的双手再度收束，深蓝色的双眸里浮起一丝抱歉的意味，“因为能力不及露切祖母和母亲那样强劲，我只能看到沢田先生……情绪失控的画面，无法知晓是什么导致他陷入那般情境。”
“不要太担心，尤尼。”
里包恩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作安慰，“阿纲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同时间的彭格列本部。
沢田纲吉望着手中的整合资料，紧蹙的双眉许久不见舒展。
由于现任首领的行事作风，目前彭格列的监牢及审讯室基本处在空置状态。虽然黑手党本身有着无法洗去深入骨髓的罪罚，曾历经继承式的彭格列十世却明白地宣告了自己的立场——如果要继承那样的罪恶，他宁愿将彭格列毁灭。
他的这一言行得到了一世的认可。
于是，有了现如今的彭格列。
或许他的这一抉择在习惯了黑吃黑的里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然而转变所带来的结果唯有时间能够印证。
被推着向前，逐渐意识到现实与理想两者间的差距，舍弃曾经的天真、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染上相对的黑暗，这是现如今的彭格列十世所展现出来的状态。
步履生风地快速穿过本部的回廊，向着中途遇见的家族成员简单地打招呼示意，沢田纲吉前往设于本部地下的牢房。
那里基本处在空置状态，但有最近俘获的敌方成员。
“……很抱歉十代目，因为我的一时疏忽。”
他得到自家岚守这样的答复，意识到某个结果而将视线移向狱寺隼人的侧后方，在那个同时间后者犹豫着说了下去。
“对方咬碎了藏在牙齿间的剧毒。”
为了防止被俘虏的成员承受不住审问的折磨而将组织的秘密泄露，往往后留给他们在身边没有武器时结束性命的方法。
“不是你的错狱寺君，我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偏激。”
他出于恻隐之心而没有下令敲断俘犯颚部，得到的却是满富戏剧讽刺意味的反馈。
至于询问的结果，想必毫无进展。
他们最终了解到的消息止步于地下世界，还是基于一部分猜测得出的结论。
“十代目，”狱寺隼人正了正色，跟随着首领的步伐离开这个充斥着压抑氛围的场所，“您先前提及的诱导作战……”
“还不到最后亮出底牌的时机、狱寺君，我们仍然需要继续蛰伏等待。”沢田纲吉没有减缓脚步，只是微侧脑袋，光线不足够亮堂的环境让他的身形轮廓看起来有些模糊，“即使现在处于被动的状态。”
这就像是一场博弈，双方执子落下前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细究，不仅仅需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下一步棋子落下后会引起怎样的后续；观察对方表情的微妙变化也十分重要。棋艺高超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善于细心思考的人，但善于细心思考的人必定能做到在棋局上找到自己的优势。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Ep.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