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扣猫

3、第 3 章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龙诞香与沉香味，母亲厚重又长而复杂的裙裾缓缓拂过擦得光滑不染尘埃的地板。
　　灵陌仿佛回到小时候，想要跑几步将脸埋进母亲的裙摆里，却被冰冷的手指抵住额头，她怯怯的抬眼，看到母亲毫无感情的，仿佛褐色琉璃的眼眸。
　　【我怎么会有这样失败的孩子。】她的目光如是说。

　　灵陌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母亲……”她低声的呼唤。伸手去抓丝绸的被子，却摸到胸口压着沉甸甸的脑袋。
　　夫君？她半梦半醒之间迷惑着，自从十八岁生下孩子后，他们已经近十年没再同床了。
　　对方撒娇的拱了拱，然后含住自己，一手抓着，腿跟半个身子压着，又陷入睡眠。
　　灵陌在帐篷中渐渐清醒过来。
　　她盯着那一头黑亮的长发，感到茫然。

　　以后的生活，就跟这个人过吗？
　　他年轻，前途光明，活力四射。
　　她即将步入中年，孩子已经十岁，是这人在战场上捕捉回来的奴仆，没有身份的玩物。按照教导，落到这个地步的她应该赶紧去死。
　　可是她不。
　　她的好友父亲被杀，丈夫被杀，后来据说流落的边塞胡人王庭，成为左贤王的妻妾之一，几年前有商人带来信件，她才知道对方又有了两个孩子。
　　当时她的丈夫夺过准备收藏起的竹简，粗暴的投入火中，“那个人已经死了！从她没有跟随夫君全节自尽的时候已经不存在了！你竟然跟这种人来往，真让人觉得丢脸！”
　　“你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家族蒙羞。”母亲知晓后，冷淡的陈述：“最近你四姐家里要更进一步，网上走动是要花钱的，惹恼了你的丈夫，谁来出钱？还不回去道歉。”
　　后来自己怎么做的？好像是送了夫君两名波斯美女。然后他就消气了。
　　她的儿子也只是一直担心的站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跟自己保持距离。
　　她理解自己的孩子，因为从这个小小的生命存在起，带给她的就是无止境的疲惫、呕吐、眩晕跟疼痛。
　　她完全不懂怎么疼爱这个孩子，跟母亲一样，不，甚至不如母亲，她毫无发自内心的怜爱，也根本伪装不出来。
　　所有人都认为她严于律己到吝啬表露感情，殊不知，她只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