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了无痕》严怡平

9、进宫

　　走在这蜿蜒曲折的回廊，缓步向大厅去，眼前的浮红隐绿，湖色倒影，假山盆景，一切都显得是那麽的生机安然，可我的心情却如十二月的雪，透心的冰凉。
　　嬷嬷昨天深夜和我说的话一直在我脑里回荡，我这个月的月信逾期未至，而以前是很准的，就算是出去的第一个月也是很准的，可现在已经过了七天了还没来，所以嬷嬷担心我是有了身孕，急得不得了。我一听，也慌了，心里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我有了爱的结晶，悲的是我却无力保护他，嬷嬷说不管如何，今天从宫里回来，她去给我抓药除了他，我的痛哭流涕，伤心欲绝都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主子。”嬷嬷轻轻的喊了我，我抬头看着，远远的年若惜在左护右拥下从花园的另一头的花团锦簇中走来，我楞楞的看着她的肚子，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为什么她的孩子就可以在如此多的关注、期盼中成长，而我的孩子却必须要如此卑微的离去，不，不行，我要我的孩子，我要他，就算是不被祝福，不被期盼，我也要他来到我的身边，至少我是爱他的，他是爱我的。”
　　“嬷嬷。”我回身好坚定的看着嬷嬷“我要他。”我知道嬷嬷一定听的懂我的话。
　　“格格，您糊涂了………..。”嬷嬷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嘴唇微微的发抖，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年若惜已经走近了。
　　“姐姐，您早来了。”年若惜娇娇弱弱的给我福了福。
　　“恩，你也准备好了？”看着她那身居家的装扮。
　　“没有，昨儿爷刚带我出去转了转，身子有些乏了，爷担心我，怕宫里今儿人多闹得荒，让我在家歇着。我是来送送的。”她那样的笑，笑得是那样的志得意满。
　　“是吗，那你就好好歇着。”我木然的看着她，这就是被爱的笑容吗？我以前也有过吗？是，我没有过，在我和胤祀情浓时，该有却来不及有。
　　“爷，李姐姐，你们来了。”我随着年若惜明显亲热了的声音转过了身，直楞楞的看着胤缜和在他身后的李氏，胤缜用他那双深的不知道有什么的眼盯着看了看我。
　　“爷吉祥。”我福了福，“起吧。”他转身和年若惜说话。
　　“都准备好了，你们上车吧，若惜，你回去吧，翠儿，小心伺候着你主子。”他嘱咐着年若惜的丫头，我转身上了车。一路上和李氏无语，一直在想我要如何才能保住我的孩子。
　　进了宫，我和李氏照规矩去德嫔那儿，胤缜先去皇上那请安。走在这层层的宫墙之间，想着刚刚拿定的主意，盘算着如何跟我那素为蒙面的婆婆开口请求那令人难以启齿的要求。
　　“主子们来了，娘娘正等着呢。”刚走到长春宫门口，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抬脸看见一个十四.五的俏丽的姑娘，身穿墨绿色宫装就站在宫门口，我一楞，不知如何称呼，这时嬷嬷上前小声说“僖儿”，这就是娘娘身边的头一位。
　　我赶紧凝神，轻笑着说：“僖儿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站着？”说话间，我们已面对面了，好一个美人坯子，只觉着长春宫门里的春色被这抹绿意忖得分外妖饶。
　　僖儿俏生生的行礼道“给福晋.李主子请安。”
　　上前一步扶了扶“好了，姑娘这是在等谁呢？”
　　僖儿起身，满面笑容的说：“等福晋您呢，娘娘一早儿就等着福晋呢，这不让奴婢在这儿候着主子呢，说让您一来就快些进去。”
　　我一听，满腹的疑问，等我何事，不会是江南的事吧？小说，电视里这些宫里的娘娘.嫔妃可是神通广大的很。可看看僖儿的脸色，也不象有什么事的样子，又不好多问，怕不打自招的露了马脚，只好怀揣这些个猜测和不安，随僖儿向里走。
　　站在长春宫正殿的门廊，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向里报：“四贝勒福晋到。”里面一个温柔的声音道：“还不快点传进来。”
　　嬷嬷帮着整整刚才疾步有点乱的衣服，跨步低头进了去。
　　跪下：“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快起来，僖儿，还不快扶福晋起来，来，孩子到额娘身边来。”抬头，我看到一张好美丽好温柔的脸，一点都不象是四个孩子的母亲，更何况胤缜都二十岁了。可她看我的目光里，我又分明看到了母亲的慈祥。
　　　 起身上前，坐在了德嫔的身边，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很温暖，她拉起了我的手，细细的摩搓，“看这模样瘦的，哎，身子还没调养好呐，就去理佛了，可怜见的。”
　　　 听着这话，我的心里象吃了定心丸，她不知道我去江南的事，也就是说，这宫里还没人知道，在心里长抒一口气，抬眼正看见，李氏还跪在那儿呢，想起刚才娘娘只叫我起来，没叫她，轻轻的喊了一声：“额娘，李姐姐正跪着呢。”
　　德嫔这才抬眼看了看李氏：“没叫你起来，你可知道为何事，说。”
　　“是，臣妾知道。福晋有孕时照顾不周，事后调养不好，福晋身子未好去理佛，未加阻拦。”李氏低头轻声回话。
　　“你还知道啊，先前看在你服侍胤缜的日子最长，又是我身边出去的，指望着你能帮忖着点福晋，这才让你先管着这贝勒府，好让福晋先和贝勒爷心无旁顾的为皇家开枝散叶，可你到好，和那狐媚的年氏一起气着主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个是如何欺压主子的，等胤缜来了，我要叫他回府好好的立立规矩，奴才和主子都不分了，还有那年氏，怎么，怀了什么个金贵的凤子龙孙连这进宫给皇上请安都可以避不见面了。”德嫔的声音并没有提高，可她说这番话的语气却让听的人觉得有千斤重。
　　这不，李氏正浑身发抖的多多索索的回话，“不敢，娘娘，奴婢不敢………。”不停的磕头。
　　这时，门口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叫声，“乾清宫王公公到。”
　　德嫔赶紧道，“还不快请。”
　　从门口进来一位十八九岁的公公，见了礼道：“皇上口御，今儿端午，天气正好，让各宫的嫔妃，娘娘们即刻都到北海去观看各位贝勒，阿哥们的龙舟大赛，家宴就放在晚上。”
　　德嫔问道：“那贝勒，阿哥们是先去了吗？”
　　公公答道：“回主子，贝勒，阿哥们随皇上已先去了。”
　　德嫔看了一眼僖儿，道：“那有劳王公公了，僖儿送送公公。”
　　看着僖儿送了公公出去，这才，德嫔转回头对李氏道：“今儿是个好日子，我也不想找你的事儿了，但是，我今天的话，意思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和那年氏合伙着欺负福晋，看我不整治你。”
　　李氏连忙磕头道：“谢娘娘，奴婢不敢了。”
　　“起来吧，记住你今天的话……..。”德嫔还想说点什么，僖儿回来了，上前来说：“回主子，赛龙舟是太子的主意，三爷，四爷，七爷，十二爷，十三爷，在一条船，五爷，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在一条船，太子和大阿哥及各位小阿哥都未参赛。”
　　我一听，怎么这就是四爷党和八爷党。就听见德嫔又问“怎么四爷和十四爷不在一条船呐？你没问问？”
　　僖儿笑答：“问了，王公公说，这分船是爷们抓阄的。”
　　我心里只能叹一句，“都是命。”
　　德嫔抓过我的手“好了，忆容，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