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了无痕》严怡平

2、面对，出走

　　"你，这不是挺好的嘛。“
　　一个很冰冷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我顺着声音扭头看去，一个头戴宝蓝色八宝帽，宝蓝色长袍，腰系明黄带子，脚穿皂底蓝面长靴的挺拔身影正背对夕阳从院子门口向我缓步走来，渐走渐近，我迎着夕阳看清了他的面容，一张冷俊的长方形的脸上有着一双丹凤眼，眼睛里子夜般漆黑的眼炯，不过现在这双眼睛看着我时好冷，眼睛上一双浓密的剑眉，鼻子好挺，一双薄唇紧抿着。记得曾经听人说过，鼻梁高的人双眼的间距小，双眼间距小就显得眼睛大而深遂，现在看来是有道理的。
　　“你在看什么呢？”薄唇说话了。
　　“哦！”我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正进花厅，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暖炕上，看着随后进来的我也坐在了团凳上。
　　“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安也不请了吗？”他凌烈的眼神射向我。
　　听到这话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清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妻子是必须向丈夫请安的，我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不对，从我一见到他向我走来时，我就明白了他是我的丈夫-胤缜，也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那个我喜欢他的原因，除了他是我的丈夫外，他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爷的话你听见了吗，说话。”听这话已经在发火的边沿了。
　　我赶紧站起身，向他福了福说“爷吉祥。”幸亏这几年清宫戏泛滥，这点宫廷小规矩难不倒我。
　　“吉祥？你少折腾点我就吉祥了，你这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爷来了茶也不上吗？你还会不会管教奴才了？”胤缜并没有叫我起来，只是一边用手轻轻的敲着暖炕上的小桌子很轻但很冷的说，一边很冷的看我正摇摇晃晃的半蹲着。
　　“爷何出此言，臣妾不知？”正回话时，素香端茶进来，“爷，用茶。”“恩，放下吧。”
　　“你起来吧，看样子前几天是病了，但是，你现在是贝勒府的福晋，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李氏和秦总管，不要动不动就让下人回将军府，贝勒府给你请个大夫还是请的起的，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是，爷，是臣妾考虑的不周。疏忽了，下次不会了。”我站起身子，垂手而立，恭敬的回话。贝勒府一直是李氏在管，大婚后胤缜也没发话让李氏交权给谁，大概一方面是对我不放心，一方面是因为他怕年惜若伤神。李氏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月例银子虽然大家都一样，但是她给年惜若的东西和奴才都是最好，最多的，而我的院子是最简单，奴才最少的。
　　“恩，知道就好，你是皇阿玛亲指的福晋，不要失了身份。好了，我走了，安分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好你的身子。”边说胤缜边站起往外走。
　　“爷，臣妾想到碧云寺祈福几日。”我跟在胤缜的身后小心的询问。胤缜听到顿住身子回头看向我“怎么想到这么做，你一向都不怎么信佛的。”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抬头看了他一下，复低头小声的回答：“臣妾从小产后就一直在想了，孩子的事情不能怪任何人，可能是我的福薄，现在不配做额娘，所以臣妾想到碧云寺去为自己也为那无缘的孩子祈福，望爷恩准。”
　　“好，看来你病得倒有些好处，你打算几时去，去几日啊？”
　　“臣妾打算明日去，至于何时回，臣妾想多待一段日子，等祈福完了，心也平静了就回来。”
　　“恩。那去吧，明天让秦顺儿安排一辆车和几个侍卫送你去。”胤缜说完转身走了。
　　“谢谢爷。”我抬头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这就是我现在的丈夫啊。无论古今，男人都喜欢美丽的温柔的女人，看来我无论在什么空间都是失败的女人，失败的妻子。
　　目送胤缜的背影迎着夕阳踏出我的院子，消失在那一片绚烂中，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要活得象以前的两个我一样的悲惨，老天既然让我从新活过，那么我就活出一个本来的自己，哪怕最后还要回到原来的生命轨迹，至少让这一段青春不要留白。
　　“主子，我扶您上车。“素香轻扶着我走下石阶，容嬷嬷已经上车了，念恩正站在车旁，我一步一步步下石阶，站住，回头，抬眼最后看向那朱红漆的大门，门里一个人都没有，只见那深深的深深的长廊，真是那句话，庭院深深深几许，门外只有石阶上站着的四个亲卫和石阶下那狮目圆瞪瞪着我的石狮，好冷清，好凄凉。我低头轻抿一笑，别了，侯门，别了，我大清的第一个家，自由我来了。“上车”我抬头对素香轻快的吩咐。
　　“得，得，得…..”生平第一次坐马车，体会着古老的交通工具，马车行在青石板的路上发出好听的得得声，车里三面都放了靠垫，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帘随着三月的春风轻轻的晃动，脑子在想出来是出来了，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够在胤缜的眼皮底下溜出京去体验一下大清的大好江山，去看一下烟花三月的江南。
　　“主子，您打算在碧云寺住几天？”念恩瞪着可爱的圆眼问我。
　　“怎么了，你昨天帮我收拾的衣服不过够？还是这贝勒府里有你相好的了？”我闲极无聊的打趣可爱的小念恩，好小的年纪，十三岁，我在这个年纪才上初中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呢，而她已经侍侯我四年了，好命苦的孩子。
　　“主子，您笑话奴婢，奴婢还小呢，再说府里那些狗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奴才可看不上。”
　　“是人家看不上你吧。”素香也打趣小念恩。
　　“不来了，人家要说正经的啦。”念恩撅着小嘴甩着手娟说。
　　“好好好，不笑话你了，你问住几天是什么意思啊？”我轻笑着看着小念恩。
　　“昨天奴婢去李主子那里领下个月的月例银子的时候，听到那的小月和年主子的琴儿说爷好象过两天要去丰台大营练兵。”
　　“哦，你还听到什么，仔细的给我说说。”我心里一喜，老天不会对我这么好吧，要什么来什么。
　　“奴婢昨天刚走到李主子的院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说爷要去丰台大营练兵三月，还说，还说……。”念恩抬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了，快说，你想急死我啊。”我紧张的盯着念恩，素香和容嬷嬷看了看我，也盯着念恩。
　　“还说，还说……。”
　　“你到是快说啊，想急着主子啊。”素香看了看我，推了推念恩说。
　　“还说，爷好生舍不得年主子，嘱咐李主子要好生照顾年主子，那两个死丫头看到奴婢进去还有意说爷一句也没提到主子您。”念恩忿忿不平的说着。
　　“你个死丫头，说那些个没用的干嘛，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素香死盯着念恩说，容嬷嬷则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说：“主子，没事，咱们不生气，明天咱们就回来送爷。
　　“好了，不要骂念恩了，我又没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回头对容嬷嬷一笑。
　　“啊。”车里另三人对我的反应都大吃一惊。“主子，您心里不快就对嬷嬷说，不要憋着，伤了自己，啊，您还有嬷嬷呢。”容嬷嬷用好心疼的眼睛看着我，好象我的妈妈，我现代的妈妈。
　　“没有，嬷嬷，我很好，我从那一病起，我就想明白了，这世上没有谁是应该对你好的，所以我想通了，我要为我自己好好活一次，嬷嬷好吗？”我转身紧紧的抱了抱我现在的母亲。
　　“好，好，嬷嬷就等您明白呢，我的好格格。”容嬷嬷老眼满含泪水的看着我。我回头看见素香和念恩也是含泪的看着我，我知道这三个对我最亲的人以前是如何的但心我的。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为自己和你们好好的活，活的精彩的。
　　我站在碧云寺的后院看向天空，刚刚府里派人来告诉我说，贝勒爷奉旨去了丰台大营，临去时贝勒爷嘱咐，让我安心理佛。还算他顾了一点我的面子。
　　“念恩，叫素香和嬷嬷来一下。”“是，主子。”
　　我看着站在面前的老人，“嬷嬷，我要做一件不符规矩，胆大妄为的事，但我想做，您能支持我吗？”我心里知道私去江南，要是被发现，后果会很严重，我要她们自己决定。
　　“格格，我不管您有何打算，就算是杀头的事，老奴也是一定跟着您的，谁让您是我奶大的呢。”容嬷嬷好慈祥好坚定的看着我，我一把抱住嬷嬷“谢谢您。”“格格，奴婢们也是一定要跟着主子的。”素香和念恩对看一眼，好坚定的跟我说。“恩，谢谢，谢谢你们，好，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可是，格格我们要去哪儿啊？”念恩又好可爱的看着我了。“去江南”“啊，去江南，呃，好勒去江南了。”念恩好高兴的叫起来，“你个丫头，小声点，这是庙里。”素香也好高兴的轻声骂着念恩。嬷嬷和我开心的看着她们“开心吧，人生总要精彩一次，就让我们都精彩一次吧。”我在心里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