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长永久的永久》一杯圆子

2、第二章

　　同样，过程尽是甜蜜。
　　下着雪的冬天，江弈趁着放假，带着顾蓁去湖南的凤凰古城游玩。古城的夜晚，散发着一股淳朴的宁静，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他们投宿在一间客栈，老板娘很热情地告诉他们这里的风土人情，介绍一些好玩的地方。晚饭过后，顾蓁便不见江弈的踪影。
　　楼下传来吉他的弹奏声，还有年轻的嗓音，唱着凤凰古城特有的民谣。顾蓁惊讶地跑到木窗前，伸长了脖子往楼下张望。在那里，江弈背着一把吉他，抬头望着她。
　　顾蓁后来说，那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民谣，遇见过的最温暖的画面。
　　她急急忙忙地跑下楼，撞进江弈的怀里。江弈从卖花的小姑娘手里接过一朵花，戴在她的耳际。周围略带着起哄的小孩儿，围着他们拍着手打转。
　　江弈放下吉他，裹紧了大衣来了一个郑重的拥抱。靠着他的胸膛，顾蓁听见了最真实的来自心脏的声音。那一天，顾蓁的睫毛盛满了雪花，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第二天晚上，江弈拉着她去看篝火晚会。当地人们的热情好客渲染了他们，被拉进人群和他们一起跳着舞。
　　顾蓁看着江弈手舞足蹈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江弈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顾蓁一声吃痛，也忍住了笑。
　　晚会过后，他们在附近的饺子馆里吃饺子。
　　顾蓁原本不喜欢吃饺子，她的意识里，饺子和馄饨是世界上最难吃的小吃，并且这十多年来一直秉承着不吃不闻不看的精神。可是今天，江弈拉着她走进饺子馆的时候，她并没有排斥。
　　十多年的习惯，江弈轻而易举地就打破。
　　顾蓁吃了一大碗，啧啧称好吃，江弈惊讶地问她：“你以前没吃过吗？”
　　“噢。”顾蓁嚼着饺子含糊地回答，江弈瞧着她的模样不住地笑。
　　顾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喜欢吃饺子，很多东西没尝过，永远不知道味道，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顾蓁就是缺乏尝试的勇气，以及陪伴她鼓励她的人。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或许如果江弈带着她去吃馄饨，顾蓁也会满口馄饨地说好吃。江弈就是了，陪伴她和鼓励她的那个人。
　　有些东西会随着喜欢的人而发生变化，但也有些东西，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比如，医院。
　　医院是顾蓁这辈子都讨厌的地方，没有特殊的原因，只因为那是一个完完全全充斥着酒精药水味儿的地方，刺鼻难闻不说，顾蓁觉得那里会让她窒息。
　　江弈打给她电话的时候，她正接过一杯咖啡，香味扑鼻，但她还是去了医院，在喝完那一杯香浓的咖啡之后。
　　病房里，江弈左脚打着厚重的石膏，却笑呵呵地向她招手。顾蓁坐在一旁，堵着气，将剥好的橘子塞进他嘴里。江弈看她这幅样子便“哧哧”地笑。
　　“我又不是死了，怎么这副表情？”
　　顾蓁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出病房。并不是因为医院的味道让她片刻也不想呆，而是怕在他面前流下眼泪。江弈不知道他刚才的那句话有多催泪。
　　江弈要是死了，大概顾蓁也活不长久了，年轻的他们，已经将彼此的生命牵在了一起，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没过多久，江弈的脚就好了，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顾蓁面前，嬉皮笑脸地哄着顾蓁。当时的顾蓁成绩并不好，但为了能和全校第一的江弈考上同一所大学，她开始很努力地念书。
　　爱情这样奇妙，它可以叫懒惰的人变得勤快起来，顾蓁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愿意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江弈让她考重点，她便努力念书，江弈觉得她不够温柔，她便能化成千骨柔情百般讨好。最后，活成了他。
　　顾蓁后来才知道，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那些为了喜欢的人拼命念书然后终于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样的事，只是电视剧里演演的。
　　所以，顾蓁最后没有和江弈考上同一所大学，甚至同一个地区。
　　一整个夏天，顾蓁都闷闷不乐的，坏心情来的时候无法预料无法避免无法控制，这说的就是顾蓁。让她发愁的是即将到来的异地恋，尽管江弈向她保证了一万次。
　　江弈的大学比顾蓁的早开学几天，顾蓁去火车站送他。烈日高照，火车的声音和嘈杂的人群，夹杂着离别的不舍，在那年伤感的9月。
　　江弈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到顾蓁手上，笑着摸了摸她被太阳晒得火热的头发，俯身在她脸颊留下一记浅吻。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有些失落地问道。
　　顾蓁低着头，看着彼此脚上的情侣鞋，眼眶湿润。她摇了摇头，不肯抬头。江弈没再说什么，转身跳上火车。
　　直到火车慢慢从驶向远方，顾蓁都没有抬起头。她只是觉得说完什么，眼泪就会留下来，流到嘴巴里，苦涩的叫人害怕。
　　顾蓁是一个太骄傲的女孩儿，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掉眼泪，她的骄傲压弯了她的脖颈，让她抬不起头来看着他离开。
　　顾蓁又是多么害怕孤独，害怕江弈不在的日子，害怕一个人吃饭，害怕一个人散步。异地的日子终于来临，她也不得不面对，承受这一切远远比逃避来得要好。
　　至于那个黑色的笔记本，顾蓁不知道回家后放哪了，也许是和高中时用下的笔记本混在一起放进仓库了，顾蓁也不急着找，慢慢地就忘记了有它的存在。
　　江弈离开分隔两地的距离，而这仅仅是个伏笔，一切痛苦的源始。后来的事变得越来越不顺，似乎他们的爱情已经到了衰弱期。
　　一般的爱情都有一个最高点，就像开口向下的抛物线，恋人们一旦到达那个点，也就到了爱情的顶峰，接下来便是一路向下，滑到无止境的黑暗地狱，变得残忍和绝情。
　　而顾蓁，就是残忍绝情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