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宋无疏

37、原来，我曾有过一个孩子……

　　订婚后，沈其昀就住到了邢家老宅，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多见邢晏熙几次。
　　西郊那个项目很快就要落实了，邢晏熙最近忙得脚不点地，温良同意合作，但是要求他再让三个百分点，这怎么可能？再让三个百分点他就等于白干了！
　　今天又约了政府和市建的人吃饭，邢晏熙想从源头把温家挤下去。结果谈了半天也没谈拢，他烦得很，就去外面抽了个烟。
　　黄明义也是出来应酬的，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恰好见到了邢晏熙，忙上去打招呼。
　　邢晏熙正烦着呢，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黄明义倒不觉得难堪，还问：“周小姐最近还好吧？”
　　邢晏熙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周瑾深和黄明义熟络起来了。
　　他看过来的眼神太可怕了，简直是想看穿对面的人。黄明义心头就是一颤，犹豫道：“您……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怎么了？”想到黄明义是医生，邢晏熙的心又提溜了起来。她病了？
　　“周小姐去堕胎您不知道？她说是您让她去的啊！我还特意问了的……”说到这里，黄明义已经说不下去了，对面那个男人的表情几乎是想吃了他。
　　邢晏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二二月十四日，我记得……那天是情情人节……”黄明义都结巴了。
　　邢晏熙立刻就下楼，风一般跑去了车库，握住方向盘就是一个狠踩油门。什么西郊项目、政府要员都他妈去死！他现在恨不得掐死那个自作主张的女人！

　　其实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周瑾深下班回来也累了，才洗完澡还没吹头发就被门外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她换了锁，邢晏熙钥匙一插进去打不开，心头的火气更旺，抬脚就是大力一踢。
　　“谁啊？”周瑾深虽然这么问，但已经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开门！”邢晏熙吼了一声，又狠狠锤了门一下。
　　周瑾深怕惊到邻居，赶紧把门开了，皱眉道：“这么大动静，万一有人报警呢……”
　　“报警？来抓你这个杀人凶手吗！”邢晏熙挤进门，抬脚一踢就把门关上了。
　　周瑾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说谁是杀人凶手？”
　　“谁是杀人凶手？”邢晏熙逼近她，一把就把她推到墙边，“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
　　他眼睛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嗓音压抑、鼻息粗重，整个人就好像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周瑾深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暴怒的样子，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说，为什么把孩子打掉，说！”邢晏熙抬手就掐上了周瑾深的脖子。她的脖子可真细，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被折断，邢晏熙这么想着，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加大，“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说！你说！”
　　“我……”空气突然变得很稀薄，周瑾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许不仅仅是窒息，她的颈椎骨几乎要被捏碎了。
　　手胡乱地挥舞着，周瑾深无意识地挣扎。眼睛已经开始胀痛，她拼尽全部力气，只喊出两个字：“晏熙……”
　　与此同时，她好像打了邢晏熙一巴掌。
　　不知是那一声模糊的叫喊唤醒了他，还是那一巴掌打醒了他，邢晏熙突然回过神来，手上顿时一松。
　　周瑾深靠着墙就滑下去了，捂着脖子拼命咳嗽。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正滴着水，蜷缩着的身子颤抖个不停，狼狈极了，就像某种落水的小动物，柔弱的，无助的，十分可怜。
　　邢晏熙彻底清醒了过来，忙把她揽进怀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周瑾深隔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道：“滚……咳咳……立刻给我滚……”
　　“周瑾深！”邢晏熙被她那个冷眼给刺激了，火气又上来了。
　　“我为什么把孩子打掉？你问我为什么把孩子打掉！难道我要把他生出来告诉他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吗！”周瑾深扶着墙站起来，跟邢晏熙对峙着，“我在你身边待了七年，七年！一个女人，有几个七年？你想过吗？”
　　“我……”
　　“那天是我生日！是情人节！我一个人去做人流！你知道我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心都在滴血吗！我那么爱你，我以为我只要呆在你身边你总会爱上我的，可你呢？你但凡对我有半点情意，你都不会选那么个日子跟我分手！”那天被强压下去的痛苦迸涌而出，眼泪瞬间就润湿了周瑾深的脸。
　　这是邢晏熙第一次看见她哭，话就在喉头，可他就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给我滚！你今天要是来弄死我的，那请你快点儿动手。这是我的地方！你如果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就不配站在这儿！”周瑾深指着大门，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一个哭得满脸泪水的小女人，明明很脆弱，还要故作坚强。邢晏熙原来的那点怒火忽然就蒸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和心疼。走上前，他把这个他最熟悉的女人紧紧地搂进怀里，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就好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道：“瑾深，对不起……”
　　为什么从前他没有觉察到她是这样的一个柔弱的、需要被照顾保护的、他爱着的女人呢……
　　邢晏熙安顿好周瑾深才离开，他已经彻底意识到：那个决定……他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