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密闭空间恐惧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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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昨天的那个五千美元？”
不知道崔智希名字的里奥用了这样一个颇有意思的代号。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声，崔智希走过申东贤的身边时，也没有听到。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宽松衬衫，深蓝色的小脚裤，咖啡色的外套挂在小臂上，整个人看起来简洁不失大方，全然是一副职业OL的知性装扮。因为餐厅明亮的灯光，她的样貌在申东贤的眼中，比昨天更加清晰。
除了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在男人升起的，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真是个美人啊。”里奥盯着对方背影看了一会儿，发出了赞叹。
是吗？申东贤倒不这么觉得，美丽固然存在于表面，却也不仅仅停留在表面。放下了手里令人索然无味的菜单，他决定还是不要浪费食物了。
“里奥，我先回饭店休息了。”
不远处几乎未动的餐盘令他颇觉刺眼。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有的人的吃不饱，有的人却在肆无忌惮的浪费宝贵的食物。
“可是老板，你午饭还没有吃啊。”
“我没胃口，你一个人吃吧。”
听了刚才那位穿红衣服的小姐的评判，申东贤觉得自己连点单的意图都消失了。
离开「三百朵玫瑰」之后，崔智希带着徐臻茵来到了距离不远的「玛利亚餐厅」。这是从一年前突然开始走红的一家西餐厅，徐臻茵第一选择原本就是这里，只是却被告知预约已经订到了两周之后。所以，她才会退而求其次，去了传说中口碑也不错的「三百朵玫瑰」。
而现实是总是惨不忍睹的。
透明的玻璃自动门打开，女服务员带着微笑躬身，“欢迎光临。”
崔智希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色的厚质卡片递给对方，两人随即被带进了包厢。
“一年前，我为这家公司做过营销策划，这里的老板送了我一张VIP卡。”预约，只是相对于普通客户，VIP客户不需要。
这家餐厅正是一年之前才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的，这样说来——，徐臻茵敏感地意识到，“智希的策划案真的厉害得过份啊！”
“这家店本身就很不错，我所做的，只是让它锦上添花。”崔智希轻啜了一口红色的葡萄酒，以一种轻嘲般的口吻笑谈着，“如果是刚才那家，那可就要伤脑筋了。”
“是啊，那家「三百朵玫瑰」简直太过分了！”徐臻茵一想起刚才的经历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会有这么差劲的服务？
“你不是已经做出了最恰当的评价。”崔智希想到那一分钱的小费，就觉得好笑。虽然是成人，但是徐臻茵的脾气似乎更像是小孩子。不过这样也不坏就是了。
“让你看笑话了。”徐臻茵自己也知道她的行为有些莽撞，但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不懂得掩藏真实的想法，只会把心里的真正感受付诸于行为。
“没有的事，坦率可是美德。”这不是违心话，崔智希确实是这样想的。现在的社会，是真的找不出几个像徐臻茵一样的人了，这还真是相当令人羡慕的性格。
在享受了一顿美味的午餐和周到的服务后，徐臻茵原本低落的心情得到了恢复，只是一想到毫无踪迹的韩泰俊时，这种恢复就在即刻间消逝了。
“怎么了？”得益于工作中的人际交往，崔智希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徐臻茵心有烦恼，想到东淑阿姨提到她是来找一个人的，“是想找的人没有找到吗？”
“是啊，学校和饭店，我都去找过了，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一想到这件事，徐臻茵就觉得烦躁无比，“该死的韩泰俊，你究竟去哪里了？”
“韩泰俊？”养父崔秉修曾多次提到过这个名字，只不过他去世之前的三年，就很少提及了。华克山庄年轻有为总经理，之前似乎是因为一桩与女人有关的丑闻而离开了饭店。只是，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寻找他？
——崔秉修去世三个月后。
“华克山庄出了什么问题吗？”
······
驱车送徐臻茵回饭店后，崔智希看了下手表，准备回公司，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地扫到了右手边座位上放着的手机。
还真是不小心。
她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拿起手机下了车。
漫无目的地在拉斯维加斯的街道散了半个小时的步之后，申东贤才叫车回到了入住的酒店。等待电梯的厅里，他又遇到了被里奥代名为「五千美元」的女人。不过，对方显然是没有认出他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崔智希按下了刚向前台询问过的楼层号。
五楼？申东贤略显诧异。
他就住在五楼。
黄色的数字信号逐级递增，在四楼过后突然停了下了，不再上升。
两个人站稳了身体，在同一时刻意识到电梯出了故障，由于靠近按键更近，崔智希在第一时间接通了对讲机，三言两语便解释清楚了整个故障过程。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电梯恢复正常运营。
她一点也不惊慌的表现，倒是令申东贤很欣赏，他相当厌恶毫无意义的大呼小叫。
只是，在过了三十秒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呼吸声。
即使电梯里很安静，也不可能连对方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他侧首向左方看去，约一步以外，女人背靠着电梯的墙面。
崔智希低着头，长长的发丝遮掩了面容，令申东贤无法看清神色神色。只是通过那急促而沉重，就像是呼吸受到了严重的阻碍的喘气声，他也能够判断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是哮喘吗？不对，联系现状，申东贤更倾向于电梯的停运而造成的。
——密闭空间恐惧症。
他想起了他在大学里读书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因为被困在电梯里而昏厥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
正常人恐怕都不会见死不救，即使申东贤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
“小姐。”
他叫了几声之后，发现对方完全反映，不仅如此，就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走进了一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几乎就在他的手接触到肩膀的一瞬间，崔智希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紧紧地，像是处于深海中的溺水者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营救者的身上。
她被关在狭小的衣柜里三天三夜，没有人给任何一粒米饭甚至是一滴水。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像是一个恶魔肆意地享受着她的恐惧。
被遗忘的女孩大声地呼救，直到声嘶力竭······
如梦境又像是现实一般的场景在崔智希的眼前展现，此刻的她并不是在营销策划行业小有成就的成熟女性，只是一个被恐惧、被黑暗所吞没的十岁女孩。
冷峻的眉峰微皱，申东贤很不习惯现在的这种感觉。他有些微的洁癖，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他尝试着推开崔智希，同时又喊了她几声，却发现毫无用处，她就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完全无法理会周遭。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既不属于韩语也不是英语的异国语言低低地在电梯里四散开来，绝望地像是即将被猎杀的羚羊，令人由心底深处映射出刺骨的寒凉。
“小姐，没事的，你很安全，电梯马上就会恢复了。”
用着生涩无比的中文，申东贤试图安抚崔智希的情绪，只是她的下一句话让他有点尴尬，“妈妈，妈妈——”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真的好怕！”
在黑夜里，崔智希眼睁睁地看着她所追逐着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被抛弃的孤单与受伤在一瞬间如海水涨潮般侵袭而来，淹没了她。
申东贤的身体一僵，他想起了自以为被忘记的过去，那个即使是被伤害了，依然乞求着抛弃他的父母会回心转意的曾经的自己。
人可以漠视伤痕，但却不代表伤口不存在。
因为钱，他被父母丢弃在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体会过幸福的感觉，即使是赚了那么多钱，也没有。
被挖开的伤口再一次流出了鲜血，镜片之后的那双黑眸被阴霾所笼罩着。申东贤试图让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些，腰上骤然一松恰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已然昏厥过去的女人，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结果让他送了口气。
大约过了十秒，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声音，申东贤应答了几句后，电梯随后恢复了运作。
被困电梯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到两分钟，但是对这一男一女而言，似乎已经是整个人生的长度了。
抵达五楼之后，电梯慢慢开启。
以为手机落在餐厅，想要回去寻找的徐臻茵在看到昏迷的崔智希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起时，瞪大了眼睛。
“天啊！”她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密闭空间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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