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两个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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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人在拉尔住了小半个月，想着在摩斯国是呆不下去了，羽霖国又不能去，思前想后，还就紫部族伶音国能去，便启程去了首都麒麟。虽说只隔了短短半年，麒麟却没有了上次来时悠闲舒适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很多，人们也来去匆匆，面有忧色。整个城市笼罩着风暴前夕不安的气氛。
我在第一次来参加选拔赛时住的那家旅馆订了个房间，来到玫瑰分殿去找梦雪。她看见我很激动，拉住我嘘寒问暖了老半天都不撒手。我问她裴云鉴在吗，她回答他早就动身回自己国家希玛了，接着皱眉抱怨他的事情你干嘛问我。
“你们两个不是有一对海螺能随时通话吗？有什么事情都能直接问他啊。”
“我的海螺丢了。”事实是我离开黑夜城堡的时候过于匆忙，什么都没有带，海螺也留在城堡里。
“……那你也不该问我啊。我和他又不熟，你问我有什么用。”
“你不是跟他谈朋友吗？我不问你问谁啊。”
她立马啐了一口：“谁跟他谈朋友了，少胡思乱想。”
“梦雪姐，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我笑着拍了拍她肩膀，“裴云鉴这人就是嘴巴贱了点，人挺好的，他也很喜欢你呢。”
“得了吧，”梦雪白我一眼，“喜欢我？喜欢你还差不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唉，”说到这个我就头疼，“我还没真没什么打算。这时节魔族和联盟打得不可开交，到处都乱糟糟的。我想着我在这里好歹呆过几个月还熟悉些，暂时就留这里吧。”
“你要留在麒麟？”梦雪显得由衷地高兴。
“嗯，”我点点头，“搁这里找个工作混一天是一天吧。”
“你知道我姐姐梦雨吧？她现在在总殿任职，我想想啊……嗯，明天她正好有空，我带你去找她让她给你在圣殿里谋个职位你看怎么样？”
“那就多谢你了。”
有了梦雪的引荐，第二天我到玫瑰圣殿见到了梦雪的姐姐。梦雨比梦雪大了一岁，姐妹两个长得八分相似，但姐姐的性格比妹妹沉静稳重得多。因为梦雪和我是好朋友，这次会面十分轻松愉快。会面结束后我往出走，梦雪在总殿外等我，我们本来商定好会面结束就一起去喝下午茶聊天叙旧的，不料我刚走到前厅，一个人就悄无声息上前拦住我的去路。
我的第一反应是玫瑰殿主暮轩因为上次我协助夜魂越狱的事来找我麻烦了，可这个人用灰袍遮住头脸，明显不是玫瑰圣殿的人。我问：“你是谁？”
“我有话和你说。”灰袍人用模糊不清的嗓音说，向左边一个不起眼的侧门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他走。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说。”
灰袍人没再说什么，我却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我向他发射一个咒语，被他轻描淡写地避了开去。我转身就跑，很快就发现行不通——他不知何时在我和他身边设下了一个魔法结界，不论我怎么横冲直撞，都无法突破他的樊笼。
我猛地抽出永恒新韵正对着他。他压根无视我的威胁，仿佛我手中的不是法杖而是一块橡皮糖一样，淡淡道：“这个空间已经被我用魔法隔离，无论你怎么大喊大叫都没人听到看到。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一看他的气势，就知道我决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反抗，他也有本事逼我就范，只得乖乖跟着他来到大厅的一角。灰袍人拉开小门，里面是一个沾满灰尘年久失修的楼梯，看样好久没人来过了。灰袍人率先走进去，我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后面踩着破败的楼梯一层层往上走。他这架势……该不会是想抢劫吧？我这身寒酸样子，劫财是不可能了，不成是劫色？那我岂不倒了血霉了？刚摆脱夜魂又落在这家伙手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用和刚才说话截然不同的清晰声音道：“炎英璇，很高兴见到你。”说话时，他——哦不是她——拽下了遮住面目的兜帽。
我眼前一亮，只见面前站立的是一位优雅端庄的女性，堪称完美的脸孔美丽得令人窒息。她的长发仿佛静谧的夜空，双唇仿佛含苞的花朵，只有那双写满沧桑的漆黑眼眸告诉我她历经过多少个春秋。
“炎英璇，你知道我是谁吗？”站在面前的女人问。
我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我知道，我正和织梦圣殿殿主、联盟副主席对话。”
“我是素婉灵，”素婉灵说，声音柔和下来，我听在耳里，心头微震，“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吧。”
“您……您是……”我慢慢抬起头，重新和那双和我极为相似的眼眸对视。大概是她鼓励的眼神鼓舞了我，让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下面的话：“我也很高兴见到您，外婆。”
素婉灵笑了，这一瞬间她脱去了殿主尊贵的外衣，笑容温婉，恍惚间我甚至以为再次看见了过去的母亲，视线霎时就有些朦胧了。虽竭力忍耐着，可还是有液体涌出发热的眼眶。
“难受就哭出来吧。”素婉灵的声音慈祥温暖。
“没……没事，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抹了抹泪水，“外……嗯……殿主我……”
“叫我外婆。”
“外婆。”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素婉灵眼中也有水光闪动，她伸出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颊，手掌有些发抖，“真像……长得真像……”
我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您一定很爱我的小姨。”我低声道。
“你小姨她从小就是个可爱的孩子……那么乖巧，那么可爱，”素婉灵擦着眼睛说，“可她和你母亲就这么被黑部族的人抓走，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刹那，我能深切感受到她的悲伤，她的绝望。我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没有任何言语能够缓解她的悲痛。但她毕竟不是寻常的女人，很快就从感伤中恢复出来，用一种我听着心脏发寒的冰冷声音道：“当年带兵攻占和玉抓走你母亲和小姨的人，名叫秀吉。”
“我知道。”我沉重地答。
“他的儿子，现任摩斯国君夜魂，在十五年前用极其残酷的手法害死我的小女儿。”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凛冽，“这还不够，这个人在十五年后又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逼死我的大女儿，强迫我唯一的外孙成为他的玩物！”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霍然抬头。素婉灵居高临下看着我，漆黑的瞳仁中有冰点的火焰在燃烧：“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看着她因为我的回答痛苦扭曲了的脸，心里像是被人血淋淋扯开撒上盐，“我不配当联盟副主席的外孙，我也从来没有奢望有朝一日您会来认我，您不必纠结，就当……就当没有我这个外孙好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素婉灵严厉地呵斥，见我不再吱声，她放缓了口气道，“你能在联盟选拔赛中夺冠，足以证明你的优秀。外婆不会再让你受苦，外婆这次找你来就是要把你带回织梦圣殿，亲自教导你。早晚有一天，你会亲手杀了他，为我们全家报仇雪恨。”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这……这怎么可以……”
“傻孩子，我现在唯一的骨血就剩你了。”素婉灵忧伤地笑了笑，“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你不高兴吗？”
“我从小就自由散漫惯了，我……我没有这个能力……”
“任何能力都是可以培养的，我看得出你的潜质，只要加以雕琢，一定能成为全联盟最伟大的法师。你在顾虑什么？”
“关于您刚才说的杀夜魂报仇的事，”我深深吸气，“我不能答应。”
“你说什么？！”素婉灵难以置信地问。
“我不会伤害夜魂，也不会允许其他的人这么做！”我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的立场。
素婉灵勃然大怒：“你……你这个不孝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年我母亲和小姨的不幸，大部分是秀吉造成的，您把所有仇恨强加到夜魂身上对他太不公平了。”
“你还替他说话！！”排山倒海的压力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压迫感几乎令我窒息。我的声音因害怕而颤抖，尽管这样我还是不屈不挠地说下去：“小姨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小姨死后他从没有一天停止过自责。秀吉已经被龙冥殇杀死了，外婆我求您……饶恕他吧。”
“你真让我失望。”
“对不起，可我坚持我的决定。”
素婉灵简直是怒不可遏，但她在最后一刻用超乎常人的自控力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轮廓柔美的嘴唇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那好，我们不妨把话挑明了讲。我给你两个选择。只要你答应杀了夜魂，你就是我素婉灵唯一的继承人，我百年后你就是织梦圣殿的殿主。而相反，”她忽然加重口气，“如果你执意执迷不悟，那也简单，我不再是你的外婆，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这是赤裸裸的威逼利诱。
素婉灵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要你答应，世上千千万万魔法师梦寐以求的东西，我通通都给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应该知道如何抉择了吧。”
听到这里，我反而再无犹豫：“殿主大人，您口口声声说将我看做您的亲人，可您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更像是把我当做一个交易或者说利用的对象。我说过，我从未奢望过可以从您那里获得什么，我不会因为名利或地位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我的回答，完全出乎素婉灵的预料。她怔怔看了我很久：“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
“是。”我斩钉截铁地答。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说话的每个音节都流露着淡漠，仿佛我于她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两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