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之心》皮休斯

2、第一章 游子归途

　　骑士日记
　　XXXX年XX日晴
　　我是伊比斯家族的一员，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光荣地继承骑士精神。因此在我还没有成年的时候，父亲就命令我离开家族，四处闯荡。在雷格王国之中，每一位勇士都会有一位忠诚的伙伴。离家数年，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伙伴，这位伙伴对我非常忠诚——每当吃饭的时候。
　　啊，对了，最近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王国发出的勇者试炼的邀请函，一封是父亲的来信。
　　我伟大的雷格大神在上，请你告诉我父亲怎么突然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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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荣誉与辉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腐朽破落，那些执着的、光辉的、圣洁的在面对历史长歌时，顿作星点微尘。
　　在年老管家的带领下，皮休斯穿过破败的庭院。他们脚下踩过枯败的黄叶、叶脉断裂的清响划破这一刻的萧瑟静谧，化作欢迎他重返故地的哀歌。
　　他身后还跟着一只虎皮的小猫，这生物很不安分地用前爪拨弄着地上的碎石,拨了几下、当它确定碎石全无还击之力后猛然扑上，伸展利爪、凶狠地将石子揽进怀里，蜷缩了腰背，后爪也不甘寂寞地刨上石子，张启利齿，一个劲儿地啃咬个不住。
　　皮休斯瞥了一眼，实在没忍住，伸脚过去，脚尖使了巧劲，挑开了碎石；小猫眼见有新玩具对自己投怀送抱，当下四爪齐出，死命地趴上那人的腿脚，磨牙磨爪地开始锻炼身体。
　　“喂，卡皮克，你是不是又饿了……”
　　少年无奈地转过身，无奈地任由它趴在自己大腿脚上，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再无奈地走进了陈旧的阁楼。
　　阁楼的外墙早已爬满青苔，曾经围绕在阁楼下的、鲜艳美丽的花草早已失色腐朽，整座楼阁就如同一名上了年纪、不修边幅的老人，再也无暇打理自己、或者说再也不能打理自己了——一如他的父亲。
　　皮埃蒙特躺在床上，凝视着眼前这位唯一的亲人。
　　皮休斯的眼瞳继承了伊比斯家族的血统，这样的眸色、就如同斯盖大陆的天空之神——利米身上耀眼的火焰，仿佛渗出鲜血一般的激情与狂野。
　　皮休斯抓住腿上小猫的颈毛，右手运劲一抛，终于成功地将它甩出门外。
　　皮休斯垂首，强忍着悲伤，张口喊道：
　　“父亲……”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小猫在门口绕了两圈，无聊地瞄了瞄主人热泪盈眶地蠢样，它高傲地撇过头去，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炫耀自己油光水滑的虎纹皮毛，然后在这种孤芳自赏的满足之中，放开威猛而娇小的四爪，撒欢儿地往庭院跑去。
　　弥漫着淡淡悲伤的房间内，皮埃蒙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皮休斯担忧地抬起头来，他总害怕着自己的父亲呼出了这口气、下一口气就没影了。
　　忧心忡忡的少年握着父亲枯瘦而青筋凸现的手，尽量用一种欢乐的语调诉说着：
　　“父亲，我离开的这几年，终于找到了泰格力大陆的兽王卡洛克斯……”尽管它现在还没有进化。
　　“它有着金黄油亮的皮毛，躯干四肢长着青色的坚甲……”毛是有的，虱子也是有的。
　　“卡洛克斯是真正的王者，当它登高呼啸时，泰格力大陆的幻兽无不敬畏称臣。”不可否认，小猫卡皮克打呼噜的声音也是非常吓人的。
　　年老的骑士仿佛已经从对方的描述中想象出兽王的威猛与强大，他在说不出的喜悦里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反握着儿子的厚实的手掌，语重心长地嘱咐：
　　“……不愧是我们伊比斯家族的孩子，你的勇敢与魄力是整个家族的骄傲。”皮埃蒙特续道：“我们伊比斯家族已经沉寂得太久太久了，孩子、现在是你为整个家族重拾荣耀的时候了！在雷格大陆上，每年都有无数年轻的骑士抵达王国的首都，他们带领着自己最忠诚的伙伴参加勇者的试炼。有人在试炼中失败了，有人在试炼中得到无上的荣耀，这些年轻的勇者以真挚虔诚的新，陪伴着自己最信任的伙伴一起战斗，一起成长……”
　　年老骑士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憧憬，憧憬的梦幻里是他褪色的记忆，那是曾经的光辉、夺目的荣耀。
　　皮休斯想起了那只躺在庭院里撒欢儿的小猫，想起他惊人的食量，脆弱的防御力、瘙痒般得攻击技能，他顿时斗志全无。
　　然而，承受着父亲期盼目光的他非常自信地抬起头：
　　“父亲，我一定会重拾伊比斯家族的荣光。”
　　皮埃蒙特欣慰地笑了：“孩子，伊比斯家族的每一位骑士都曾经佩戴家徽出现在王国的首都，那是骑士专属的尊严！徽章就放在对面木桌的小抽屉里，我是多么希望能看见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啊……”
　　年老的骑士五指一再发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的轮廓愈发地狰狞；皮休斯心下一惊，大喊出声：
　　“父亲！”
　　年老的骑士只觉得眼睑像压了铅一样的沉重，他艰难地半咪着眼睛，自狭窄的眼缝儿里注视着少年的形容，他极力地把儿子记在心里，希望这个记忆可以刻进骨髓，永不消褪。
　　“我要看着你戴上徽章……”老骑士哽咽着，艰难地发出声音。
　　“好、好……我马上把徽章拿过来……”
　　在大床东面，放置着一张木桌，木桌靠近窗台，自两扇敞开的窗门向下远眺，赫然可见刚才经过的小庭院，庭院里面还有一只小猫在踢踏着碎石子。
　　老骑士嘴里喃喃地说话，语音模糊，皮休斯皮休斯偶尔听见一、两个单字却是怎么样也无法将它们连成串儿。
　　皮休斯拉开抽屉，里面珍藏着一本厚厚地笔记本，几张泛黄褪色的请柬，他焦急地翻找着，终于摸到了一枚雕刻家徽的徽章。他惊喜地取出徽章，蓦地听见父亲大喊一声：
　　“——我伟大的雷格王国！”
　　皮休斯手上一滑，徽章猛地下滑，他本想伸手接住，然而手掌用力过猛，兼之捕捉的位置偏移，一个本来是接住徽章的动作竟变成了——挥掌，挥掌拍下徽章，徽章被拍出窗外，于阁楼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伤心悲恸的皮休斯无暇顾及掉落的徽章，他转身过去，扑在父亲身上，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放生嚎啕。

　　破败的庭院里，虎皮小猫正好奇地拨弄着拿银色的徽章，它眼见对方全无挣扎之意、还击之力，幼小的它便嚣张地猛扑上去，四爪齐出，捧着那枚象征着骑士荣誉与帝国荣光的徽章放进嘴里拼命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