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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五·解结 ...

  •   他们没有看着对方,也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她甚至已经打算离开,她自己知道,她要离开的,不仅仅是这个地方,还有,还有这个人……她默默的转身,她不仅不属于这个地方,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离开,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长恭要喊住她,可是却发现没有理由让她留下,她要的是完整的爱,可是他给不了,那么也许该放手,让她走,让她去找她的爱。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她要走,他也会不舍,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会对她不舍了。
      梵音脚步有些虚浮,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一管圆柱形的物体使得脚下一滑,她惊叫一声,踉跄着。毕竟才走没几步,长恭离她尚不远,朝她的位置跨一大步,伸手一拦,正扶住了她。
      她很快地站了起来,脸上残有泪痕,却急急地又要走,抽脱了长恭地扶持,下一步时,脚尖碰到方才使她险些跌倒的那东西,她不仅低头要去看是什么,目光落在野草丛中,一枝枯黄的竹子跌落草间,细细再看,竹间有斑斑驳驳地深色痕迹,簇簇恍若清泪溅落。
      她居然停下了步子,弯下身子去拾那枝枯竹
      望着手上的枯竹,她忽然愣住,竹上一簇簇,似乎点点泪斑,为何这里会有一枝湘妃竹?
      长恭在她身侧蹲下,他也看到了那枝湘妃竹,可是他并没有对她说出娥皇女英的故事,他要她自由,他在她身侧,只是为了等她是否有新的决定。
      “娥皇和女英,她们幸福吗?”
      她望了眼手中的竹子,有抬头看了眼长恭。
      娥皇和女英,是不是幸福的呢?
      ***** ***** ***** ***** *****
      段韶刚刚来探过伤,现下帐中只有长恭一人。
      他默默倚靠在床头。桌子上瓶子里的花是傍晚的时候新换的,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瓶子,却依然被精心地打扮过,瓶中只是几枝野花,他叫不出名的,可是那片片花瓣上闪着细小的水珠,却更衬得这一捧平常的花娇憨可爱。
      那个摘花之人,必定不是草草了事的。
      帘子被帐外的一个人侧身顶开,一个端着盆水的人走了进来,来者一身戎装,却将配剑等随身的物件取了下,看来行动比一般士兵轻松些,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抛在脑后,细看眉目,丝毫不带男子英气,再仔细一看,耳坠上俨然两个小孔,明明是女子打了耳洞!
      她走到床榻边上,将手里的盆子放到地上。
      长恭正把目光转到她身上,道:“你来啦。”
      她一愣,似乎还没有想好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忽然又道:“把衣裳解了。”
      长恭听了她一言,又见她端了水进来的,自然已经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只是想要引她多说些话来打开心解,又瞅了她一眼,故意问道:“做什么?”
      “叫你脱你就脱啦!”喊一个男子脱了衣裳,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却也不抬起头来,只是就埋头这么喊了一句。
      长恭见她弯下身子,取了一块青色软布放入了方才的那一盆水中,轻轻揉搓,之后拧干了些,便没有多言语了,自己解了上衣。
      她直起身子,走到床边,大夫说了,他伤后伤口碰不得水,最好只以温水擦身子,这事情原来一直是郑妃在做,现在郑妃不在,这事情岂不是正落在她身上了。她总算抬起了脑袋,却正看到长恭解了衣服做在榻上,她自然是头一次看一个男子这般在她面前,不禁脸上一热,两颊绯红起来。
      没有再看着他,慌忙将头垂下一些,上前,将手中软布搭到他脖颈处,轻柔地擦拭起来。
      他们离得很近,这个时候,应该有人说话,可是,两个人都默默无语。
      他想说几句什么来打破尴尬,不仅是气氛的尴尬,也是她在他面前的尴尬。
      而她,却似乎还不打算多说话,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找不到该说的话。

      他的皮肤很好,肌肤莹白如雪,隐隐有柔和的光泽,软布轻拭他的后背,背上,那日军仗留下的伤痕犹在,她眼睛不禁一红,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道道新伤,心中一阵刺痛,是她的任性,都是她的任性。
      纵然伤已过了几日,但没有准备下被触到,长恭身子还是在刺痛下猛然一震。
      “对不起,疼吗?”她忙收回手,压低声音问,不想让他察觉语气中的哽咽。
      “没事。”她的手脱离他的身子,长恭要转过身,对着她,却不料她转身的速度比他更快,将软布抛到水盆中,弯身端起盆子,举步便要走。
      她的脚步很快,似乎又是在逃。
      “梵音。”他还是喊住了她。
      她脚下一顿,已经走到了帘子前,再迈一步,就可以离开帐子,可是,他在喊她,她还是停了下来。
      “你……还在生气吗?”长恭犹豫地问出来,那个时候在溪边,她盯了那枝湘妃竹半晌,忽然又不走了,跟着他回到军中,明明已经回来了,可是,人却不同了。
      “没有。”她答着,她能生什么气呢?生谁的气呢?郑妃吗?她待自己真如姐妹,向来不见有什么争宠排挤的作为。那么,怨长恭吗?不错,她怨过,可是又能怎么怨他?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所以,她能生什么气呢?
      忽然一只手从腰间拥住她,她当然知道是谁,头上还有他的声音传来,低低的,似乎只是喃喃自语,却尽数入了她的耳里:“梵儿,不生气了好吗?”
      她在他怀中,他只披了件单衣,体温暖暖地传来,她的脸又绯红,也是喃喃地道:“我真的不生气了呀……”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一个很孩子气的问题从他口中冒出来。
      她挣脱他,委屈道:“我哪里不理你了!”说着,将水盆重重放到地上,道:“不理你还来帮你擦身子?”指了指桌上那瓶花,道:“不理你还乐意摆弄花草放到你帐中?”本来不是真的委屈,佯装着委屈的口气,却一下将满心委屈牵引了出来,边说着眼泪边不自觉地往下掉。
      长恭又见了她的眼泪,慌乱了起来,忙伸手去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中,安抚地拍着她,却没有开口安慰她,她的委屈是他安慰不了的,与其抑在心里,倒不如让她痛快哭出来。
      梵音哭声稍止,静静偎依在他怀中。
      他忽然携起她的手,将她往帐子里面又引过去,到榻边,往枕下一伸手,居然取出了一支笛子来。笛身纤长,却不是十分笔直,枯黄的竹身上斑斑点点地好似泪痕,可不正是那日在溪边见的那枝湘妃竹制作成的!
      梵音兴奋地看着那支竹笛,不可思议道:“你做的?”
      长恭看了她一眼,刚才还黛雨梨花的,现在倒马上换了副面孔,他笑着点点头,道:“反正闲来无事,那竹子看来也闲置了有些时候,正适合做支竹笛,便将那枝它取了来,不过也不知道我取孔的位置对不对,也还没有经过烘烤,估计声音不会太好了。”
      “你吹一曲吧!”她才不管声音好不好听,缠着定要他吹一只曲子。
      他看着她,半晌才举起笛子,轻轻靠上唇边。
      修长的手指在笛身上移动着,几个音符飘然而出,笛声悠扬。
      她能听懂他吹的曲子,因为那首曲子,是她那个中秋,醉后月下轻唱的那曲《水调歌头》,只是她不禁惊讶,仅仅听过一遍的曲子,他便可以记得这么清楚,虽然有几个音出现了小小差错,他却能第一时间觉察,很快地找到原来的音。
      他们站在帐中,笛声萦绕帐子。
      仿佛不管外面如何的喧嚣,他们两个人可以与外面的吵闹分隔——
      至少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五·解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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