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成全善》醉昕

3、相识于水月秘境

　　第二章：相识于水月秘境

　　“死孩子，整天摆一个臭脸色给我看。”每天每天，一个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家里，出现在娘亲身边，他不是无知稚儿，何况罪恶坑也不会容忍无知稚儿存活，面对罪恶坑所有人恶意的审视辱骂，要他一个小小的幼童怎堪忍受，怎堪忍受？！
　　“这个倒霉的，一出生就克死老爸，打死他打死他。”还有本该是护他的娘亲蔑视着无情的叫喊着要打杀他，这种比利刃更伤他心的话语促使他拔刀——他师父送给他护身的保护神，刀对充满恶意的三恶首。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杀他吗？”三恶首恶意满满的话语，以及恶意审视的视线落在身上，然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来自娘亲随口而出漫不经心的话语。
　　“随便你。”
　　随便你！他是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间？难道是为了被亲娘无视甚至怂恿他人谋害的无关人士吗？难以置信，这个世上本该最亲近的人对他恶言相向。
　　“拳头握的这么紧，这支刀是孤独缺给你的吗，哈，好胆就来杀我啊，你不杀我我就杀你哟。”
　　颤抖的人，高举的刀，年幼无辜的孩童渴望的双眸望向娘亲。娘亲，救我，救我啊。
　　迎来的却是，那人坚定的站在恶人身后，彻底无视他这个一出生就克死亲父的刽子手。
　　“我杀了你这个倒霉人。”
　　他是被放弃的，出生在罪恶坑老爸恶名昭著娘亲也不爱的多余者，他该死的，这时候，他不知想到什么，因为脑中一片空白。
　　当温热迎面而来沾满脸时，清醒过来才看到，握刀的手满是鲜血。
　　原来，本能之下，是求生意志促使他先于三恶首动了刀子。
　　“阿娘……”本能让他求助于娘亲，看到的却是娘亲本就鲜艳的红裙滴下褐色的血液。
　　惊慌已经不能形容，全赖本能驱使，“阿娘……”
　　或许不敢置信，乃至五感格外敏锐，此时血落的声音，格外震慑人心。
　　“三恶首被杀了，三恶首被杀了，别让他逃出去，赶快追……”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去请孤独先生……”
　　“罪恶坑出来的就该人人得而诛之，而且老爸是恶名昭著的盗夔獠翾，我们祖上不知遭了多少劫难……”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样子他会亲手弑母逆伦，真真不愧是盗夔獠翾和娆女霏霏的儿子，都是禽兽不如……”
　　“听说他还有七大限，我们都离远些，省得被他克死……”
　　“他为什么不自杀呢，只要他活着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活着就是罪过……
　　本该肆意玩乐的童年，却被认为是罪恶的延长。
　　慢慢睁开眼的孩童——羽人枭獍，双眸定定的望着上空，不知是迷惘还是不知思绪落在何方，没有焦点的视线定定的看着上方的某一点虚无。

　　“唔，你醒了。”关切的声音响在耳边，羽人枭獍回过神来，才发觉，原来自己竟然没有死吗？
　　然而，醒过神来才发现，满眼满目的都是红，就像正在炽烈燃烧的火焰一般，火红纱帐、大红锦被、一水的如火焰似的屏风，竟连这让人倍感舒适的床榻似乎都是红玉雕琢。
　　羽人枭獍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年。慌乱之下，几乎以逃难之姿跌下床来。
　　“啊，你怎么了，睡了好多天，虽然还好，这一觉睡下来，病、伤全都好起来了，倒是不觉着痛了还省下了不少麻醉药。”扯得有点远了，床前准备侍候的女侍絮絮叨叨又毫无条理，“可是你也不能伤刚好就那么激动啊，主上说过，人不能受刺激太过，你激动过头，我这些天不就白做工了吗，唔，说起来你是主上这些年救回来的最小的一个，原来外面这么小的就开始混江湖了，你真是厉害啊。”
　　救？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燃烧着的火焰。就是这燃烧着的火焰让他分不清楚，就着女侍的胳臂本能发问，“这里是哪里？你主上是何人？缘何……”救我？
　　“主上，嗯……”女侍不管怎么扶，看人就是扶不上床，只好放弃，侧身拄着床沿托腮沉思，然后竖起一根手指，跟着摇头晃脑念道，“一点虚妄破苍穹，枪杆一动断春秋，天机谁主英雄命，一叶而尽天下秋。”
　　“说的就是我家主上了，”女侍有点小自豪，“至于这里是何处，当然是主上的家水月秘境了，难道主上没有告知你？”
　　随后她就开始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主上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小孩，难道不是看他根骨好，当继承人栽培？他要不是继承人的话，主上干嘛派我来伺候他啊，说不通说不通呀。”
　　“你父母何人，怎么那么小就放心你在江湖上行走，还有你怎么受的伤，如何结识主上的……”絮絮叨叨毫不停歇，逼得羽人枭獍几乎没有喘气之息。
　　“红鸾，把人带到看莲台来。”一句凭空传来的命令终于解脱了羽人枭獍的耳朵，被唤作红鸾的女侍终于停下了叨叨个不停的嘴，顿了一段，蹦了起来，拉着羽人枭獍就跑，完全忘了人家是个重伤初愈的孩童。

　　看莲台，顾名思义，台下十里清幽白莲，台上飘渺似仙境。
　　叶尽秋就在一片烟波浩渺红纱飘漾中，轻卧，手执一杆画笔，一抬目，一尾白鲢跃出水面，带起水波荡漾在莲叶上，形成晶晶亮的水滴，而小径尽头忽而跑出两个孩童，衣衫飒飒，发丝轻扬。
　　笔杆一动，挂在远处的画板上瞬间显现了刚才极目所见的一幕，跳跃向往天空自由的白鲢，飞溅落回归处的水滴，承接水滴留一片晶晶亮的莲叶，以及小径尽头忽而跑出来的孩童。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手腕一动，画笔轻落搭在笔架上，红衣青年叶尽秋起身，卷起画作，净手。再转身，红鸾与羽人枭獍已经气喘吁吁的近在眼前。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面相见，彼时他刚净过手，一身火红天衣无缝，由火红玛瑙扣着不知什么材质的犹如跳跃火焰似的大红披风，压着如夜色青丝的是同色玉箍和发带，脚蹬缀着日、月、星的长靴，贵气中偏偏带着一丝邪气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魔力，他则作为被救者被拉着气喘吁吁的跑去见救命恩人，满心惊惶一身狼狈。
　　他是司星掌宿.叶尽秋，水月秘境之主，他是羽人枭獍，罪恶坑逃出来不容于世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