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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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的碎花窗帘遮掩住窗户，阳光的照射下露出两条一高一矮的黑影。
“小怜！穿这个！”叶月渚金黄色的头发衬着他白嫩的皮肤，笑起来时眼睛闪着星星点点。
龙崎怜推了推眼镜后就大跌眼镜，看着对面笑容满面的男生手里那件红绿相见的花衬衫果断地摇头摆手：“这么没有美感的衣服我不穿！”
“不行！”叶月渚拽过他的手臂嘟起嘴，“一定要穿哦。”
龙崎怜面无血色：“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情侣装啊！”叶月渚拿出另一件尺寸小的花衬衫在手里晃了晃，打个响指，笑得无邪，“我们穿出去多拉风！”
“不要！坚决不要！”
“真的不要……”不经意间叶月渚就凑到怜的耳畔眯了眯眼睛，面容笼上了一层邪恶的阴暗味道。“那可容不得小怜了！”
“渚你住手！”龙崎怜死命挣扎，但衣服还是被渚给一寸寸一寸寸地扒了下来。
明明自己是理智的高材生，为什么总被渚这只企鹅给左右啊……
换好衣服后，龙崎怜颓丧着脸站在镜子前，身边的渚倒是很高兴，牙齿皓白一片。两人个子一高一低，并肩而立，穿着般配的红绿花衬衫，像最有意思的小情侣。
“对了哦！”叶月渚突然眼睛一亮，冲进里屋拿了一顶帽子踮起脚尖给怜扣上，自己在一旁打量着怜，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样是不是炒鸡萌！”
看着头顶那和衬衣一样花纹的帽子，龙崎怜莫名油然而生一股我就坐在原地大哭看看渚能不能放过我的想法。
“走了小怜！磨磨唧唧地你是要去上坟吗？”叶月渚在玄关处绑好鞋带，冲屋内大声嚷嚷。
“我在门口……”已经穿好鞋就等渚的怜无力地扶额。
“哦……”叶月渚一阵干笑，“小怜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哦。”
“……”
岩鸢超市内。
“薯片买5包。买了。可乐买一箱。买了。披萨买两张。买了。还有……”叶月渚嘟嘟嘴看着手里罗列要采购的清单，“咖啡5瓶！咖啡咖啡在哪里……”眼睛四处搜寻，倏然眸子放光，拉着怜就往那里跑，“在那！”
龙崎怜幽幽道：“那是洗手液……”
“哎哟。”叶月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嘿嘿一笑，“长得好像差不多……”
龙崎怜虽然还是一脸无奈认命的愁苦模样，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笑起来的渚，像个小太阳，会发出最朝气活泼的光芒。
“小怜！”叶月渚又是仿佛发现新大陆的模样，“那里有卖鱼！我们今晚可以吃青花鱼！”
“你最好再买一些菠萝。”
“你怎么知道？”渚扬起嘴角。
怜推了推眼镜：“遥前辈不是一直都很热衷于暗黑料理吗……”
刚走到卖鱼的地方，渚牵着怜的手就下意识地用点力，望着远处神秘地问：“你看那个是不是小遥……？旁边的那个，好像是小凛！”
龙崎怜抽抽嘴角，眼睛瞪圆：“不是好像！就是啊！”说完就拉着渚飞奔过去。
怜飞奔过去不是因为太思念遥和凛，而是因为——
“遥！住手！不要！”
此刻，松冈凛紧紧地拉住已经脱得只剩泳裤的七濑遥，大喊：“你身上还有伤！而且……那里真的不是游泳的地方好吗！”
“小遥！”遥突然听到渚熟悉元气十足的喊声，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就被渚给拽住了。渚眨巴着睫毛，眼睛圆圆的，像水灵的葡萄，“不要下水！”
左手被怜给按住：“遥前辈，别干傻事！”
七濑遥沉默半晌，默默道：“我不下水就是了。渚，你怎么在这里？”
渚拉着怜甜甜蜜蜜地笑：“我们出来买东西啊！”目光看向凛，顿时闪闪发亮，“小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把扑过去，真诚地握起对方的手。
“唔。”凛酷酷地抽回手，“早上。”
渚还是自顾自地高兴，歪歪头：“小凛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哦，你离开日本后，小遥他每天那是……”
“渚！”七濑遥脸色阴沉。
渚吐吐舌头耸个肩，但是偷偷在凛的耳边轻声道：“其实小遥是很害羞的。”
难得，说完凛就笑了，发自内心地弯弯眼睛，是小时候的模样，直直地看着遥，看得遥有些恍惚起来。
“今晚为了庆祝凛回来了，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大吃一餐！”渚高声道，“小遥，你打电话给真琴吧，我们一起聚一聚多好！”
结果两人却是眼神都不用交流就异口同声地道：“不用。”
话音刚落，渚愣了，遥和凛对视一眼后也愣了。
松冈凛声音懒懒：“我今天倒时差很累，聚会就以后再说吧。”
七濑遥也点点头。
渚失望地嘟嘴：“啊……好可惜……要不然……”
怜拉过渚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遥前辈好不容易和凛和好了，我们要多给他们两个相处的空间才是。”渚听的认真，睫毛扑闪地眨，然后眼眸亮亮，比个ok的手势。
渚双手合十地笑眯眯对两人眨巴眼睛道：“小遥小凛终于一笑泯恩仇啦，现在要多多巩固感情才是。”伸出食指像个老师似的地点点头，“那我和小怜还有事情，你们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就拉着怜脚底踩油脚底生风地一溜烟跑没了。
遥看着渚和怜故意地走远心知肚明，慢悠悠地扣好衣服的最后一颗纽扣，回头对凛淡淡道：“走吧。”
凛也不是看不出来，手插口袋里，点头也走。
回家的路上，时间已经不早，两个高挑的男生站在十字路口沉默地等着绿灯，不时吹来的细风带着干净的味道。
绿灯亮时，遥就要走，倏然手臂被凛给一拉：“我们回小学看看，嗯？”
遥深蓝的眼眸一紧，掠过静静的水墨清愁和近在咫尺的回忆后，慢慢地点头。
小学正在上课，大门紧闭，门口的石头上还是刻着熟悉的四个大字。只不过，原先他们上小学时，对面有一家寿司店，如今那已经换成了温馨的便利店。那时他们四人，年幼的真琴，渚，遥还有凛，是最最要好的朋友，练习完游泳凛总会喊肚子饿，然后大家一起去店里大快朵颐。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想起来还会觉得风轻云淡。蔚蓝的天空上是柔软的雪白云朵，风一吹而变换好几种图案。
“遥！遥！你看那个像什么？”
“海豚。”
“不是哦！明明是鲨鱼！”
“小凛！才不是，像企鹅好不好？像我一样的小企鹅哈哈！”
“我觉得也很像虎鲸哦！是不是真琴？”
“嗯，是呢。”
……
老旧的教学楼翻新出现代的风格，凛都有些认不出了。
“遥，过来。”等遥看过去时，凛已经身手矫健地爬上围墙，半蹲在上方朝他伸去手。
不知是不是阳光的过分耀眼，这个姿势对于遥来说太过熟悉。所以凛的面容在某个时刻重叠出另个人的模样。
真琴的模样。
遥眸子一暗，用力地，拉上凛的手掌，爬了上去。
操场没几个人，两人凭借儿时的记忆，穿过几条小路，不出意外地来到了那棵樱花树下。
故地重游，对于两人都不是第一次了。
凛不知道，自己在国外的时候，遥多少次一个人默默地走到这，望着花，望着树，眼眸没有明亮的光芒，暗暗得一片。
可遥也不知道，凛自己也回到过这。那是看到他们接力赛取得第一的时候，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欢呼的时候，自己只有一个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当晚他就一个人来了这里，月色凄冷，他坐在树下，落寞与孤独披满一身。
如今，他们再次站在这里。同样的对方，怀的感情，又是如何呢？是否还是儿时那般，他们也不知道。
也许，早就不一样了。
“遥。”凛靠在一边的树上，手插在裤口袋里，一只脚撑着树，低着头，红色的发丝扫过他的眉目。
另一边是遥。两人背对着，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遥也靠着树，也低着头，漆黑的眉睫，清秀得淡然好看。“嗯？”
凛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握了握，仰起头，看向天空，脸庞上掠过光彩。“你说，如果我回来了，你还会接受吗？”绯红的眼眸是憧憬的星芒。
“我都让你住我家了。”
凛苦笑，摇了摇头，嘴角有浅浅的苦涩，可同时也镶嵌着期待。“我说的回来，是真正地回来。”短暂的停顿后，嘴唇动了动，轻轻道，“回到你身边。”
再一起。
同时也在一起。
再一起游泳，再一起努力，再一起喜欢着水感受着水，再一起在终点为你加油。
一向自信到有些自负的松冈凛这一次可谓一点底气也没有。所以，手心和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头一直没有回应。
松冈凛的心像坠入了冰窖一般，很想冲过去狠狠地发问，可却僵硬在原地，甚至质问的勇气，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看到遥的表情，更绝望听到遥拒绝的声音。
松冈凛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软肋永远是那个叫七濑遥的混蛋。
三分钟，不算长也不算久，可对于等待一个回复，足以漫长到折磨人了。
七濑遥的脸上挂上轻柔地一抹笑，呼吸带着冰雪的味道。他的语气从来都很安静，犹如雪山里传来的回声一般，响在凛的耳边时如天籁。
他说。
“凛，我一直在等你。”
6.
“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一直在原地等你。等着真正的松冈凛回来和我一起游泳。”
“带我看从没见过的风景。”
“所以凛……我一直害怕的都是你的那句「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一起游泳了。」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我真的差一点，就要放弃真琴，放弃渚，放弃怜，再也不游泳了。”
“很……害怕。”
眼前突然被一阵黑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七濑遥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面前发抖的松冈凛，他漂亮如红色宝石的红眼睛，此刻闪烁着透明的泪光，珍贵又纯粹，几乎要划伤遥的心。
“再也不会了……遥！”松冈凛下一秒就把错愕的遥紧紧地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身子在抖，呜咽的声音像老旧的风琴。
“一起，永远一起。”
遥握紧手里的承诺，看着它闪闪发光，心头动容而难受，犹豫地伸出手，轻轻覆上对方的背。
凛，欢迎回来。
夕阳的残红染上西边的天空，翻滚的云层犹如一片金红色的海洋。飞鸟盘旋过天际，世间都是满目的红。
*******
“遥，你回来了。”
两人一打开家门就看到真琴围着围裙，手里正在拌着什么凉菜之类的东西微笑地走了出来，眉目温柔。
看到七濑遥身边的凛，真琴顿时一愣，立在原地。
“……凛？”许久，真琴才抿着嘴唇唤出凛的名字。
“真琴，好久不见。”松冈凛和遥释怀了心结，微微一笑，标志性的鲨鱼牙若隐若现。
真琴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可随即，他就勾起嘴角，眼睛弯出月牙的形状，眼波是粼粼温柔的光芒。永远，他都会这样温柔地安静地微笑，很好看很温暖：“凛，你回来了，真好。”
这个世界上最懂遥的人永远是真琴，遥的一个眼神，一个皱眉，一个垂眸他都可以明白遥的意思和心思。
松冈凛离开后的日子里，真琴眼睁睁地看着遥越来越沉默，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对水失去了喜爱，而他却无能为力。
能让遥真正高兴起来的只有凛。
只要遥可以高兴，真琴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所以他现在，是发自内心地欣喜凛的回来。
“我有做一些吃的。”真琴看到他们两人手上拿着从超市里买回的食物，眼眸似乎明灭了一霎的光，“不过，”轻轻一顿，“抱歉，不知道凛回来了，我只做了两个人的份量。”
松冈凛的目光一沉，红色的眼眸直直地冷冷地看了真琴一会儿，又望向遥，低沉着声音问道：“你们晚上都一起吃饭的？”
好吧。其实是。
七濑遥捏着袋子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抬起头准备回答时真琴在一边温柔道：“不是的。今天是正好有空，我就过来看看。平时……遥都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
手指发颤，遥的眸底泛着细碎的纹，无声地看向真琴。
“哦。这样啊。”松冈凛点了点头，“真琴，再煮一些。”唇畔是淡淡的笑容，难得，因此如彩虹般珍贵，“我们一起吃。”
“凛……”真琴意外地唤道。
“我不会做饭。”凛拧了拧脖子，走到客厅懒懒地一坐，“你们两个去厨房里折腾吧，饭好了叫我。”
遥和真琴对视，他们看到彼此眼里温暖的碎碎笑意。
不出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饭菜，都是些精致的家常小菜，带着日本料理传统的清香，对于在澳大利亚生活久了的松冈凛来说，几乎是怀念。
“咳咳咳！”刚夹了一块鱼肉凛就捶着胸口咳嗽起来，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凛？”真琴走过去拍拍他的背，担忧问道。
凛摆摆手，呛道：“鱼好辣……”
真琴扑哧一笑，满目温柔：“这是遥新发明的暗黑料理。”
“才不是。”遥面无表情地夹了鱼默默地吃着，他一点也不觉得辣，他觉得非常美味。
冰镇的啤酒灌进喉咙里这才舒缓了些不适的火烧感，一点酒顺着凛的嘴角滑落，喉结翻滚。
喝的时候余光一扫，看到真琴也吃了鱼肉，没什么事情，还淡淡地笑。
“咳咳！”再次被呛到，凛用手背抹了把嘴角，郁闷道，“真琴，你就不嫌辣？”
真琴递给他纸巾，慢慢道：“开始也会，但后来就习惯了。是遥做的，总不会拒绝的。”睫毛轻柔如蝴蝶翅膀。
凛哑然。
遥也怔住。
真琴低下了头。
谁知凛就开始疯狂地喝起了酒，一瓶，两瓶，三瓶。在准备要拿第四瓶的时候，遥按住了他的手，看到他绯红的眸底，摇头道：“凛，你不能再喝了。”
凛也是摇头，抽出自己的手，单手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下一口。
“遥。”真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空，慢慢笑，“很迟了，我就先回去了。”目光扫过凛。
“我照顾他。”遥对他点点头。
称职的哥哥真琴要照顾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
等真琴走后，遥看着凛，看着他白皙肤色上淡淡的两抹红晕，迷人。
凛的眼眸，像一汪水般。
他非常清醒，一点也不醉，可看着面前的七濑遥，他还是放松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凛！”遥出于条件反射，就要去扶他。结果凛比他想的重，一个没站稳，两人就摔到了地上，不过地板不硬，也不疼。
其实凛很喜欢听到遥叫自己的名字。他是那样一个淡漠的人啊，能叫你的名字说明他在意你。
遥被自己压在了身下，凛用手臂撑起身子，一点红色的碎发顺着脸的轮廓滑落。他迷离地看着遥有些惊慌失措的脸，突然胸口像被扯了一下。
视线有些模糊，眼前好像有好几个七濑遥，凛一时害怕起来。
初到澳大利亚的那时，他战胜遥的喜悦早就被时间所吞噬，转而涌来的则是思念与悔恨。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的思念。只是想得紧，总会在一个两个的恍惚之间想到对方。
那时自己是一个人，每天都在疯狂地练习游泳。在水里，他可以忘记一切，一心一意，眼前只有蓝色。
可每每触岸的瞬间，亦或是一人站在空荡的浴室淋浴时，冰冷的水渗透进肌肤，渗透进骨子里，他还是会想起那张眉目清秀的脸。
夜晚，灯红酒绿的世界，霓虹闪烁，酒吧里是糜烂的香气与炽热的重金属音乐。松冈凛坐在吧台，喝了一杯又一杯度数极高的酒。酒精麻痹了神经，所以暂时忘记那个人。
那样英俊帅气的年轻男生，一头红发在暧昧的灯光下透出多彩的颜色，棱角分明又带些坏坏的颓丧，又是一个人，身边的男男女女早就想过去交个朋友了。
已经处于烂醉的凛看到面前走来的灰发男生不知怎么就觉得眼前的是遥。因为满脑子都是七濑遥七濑遥七濑遥……
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搂住灰发男生，头埋到他的衣服里，喃喃道：“遥……遥……我好……想你……我想再一起游泳……好想好想……”
灰发男生就是个gay，看到送上门的帅气男自然满心欢喜，拉着他就准备走。
“你等等！”抬起朦胧湿润的眼眸，凛一惊，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不是遥……
他的身上没有那股令自己以前格外讨厌的青花鱼味道。
原来到头来只是一场破碎的幻觉罢了。
所以，现在的凛如此仔细认真地看着身下的遥，就是害怕，这也是个假的。他害怕一碰到遥，遥就化作一朵梦境飘走。
“遥……”
“嗯。”
凛俯下身，在遥的嘴角轻轻一触。他感到遥的浑身在颤抖，所以他微微一笑——是遥，是真的。
“我好像……”凛垂眸看向对方殷红如花瓣的唇，“醉了。”
END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