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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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对着桌上一摞卷宗伸了个懒腰。
对于山田对鸠山的故意伤害案也查的差不多。银时做着最后的卷宗整理工作。他想尽快解决这个案子。
办公桌上的电话毫无预兆的响起来。银时刚抬头，电话就被桂接了起来。
“喂，您好，公诉处。”
电话里说了什么银时听不清，但桂的表情明显犹豫了一下，他说了一句稍等，转向银时。
“银时，山田的岳母要见你。”
这回轮到银时犹豫了。
银时见过很多的嫌疑人家属。跟他的工作环境打交道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身份，总是逃离不出这个圈子。他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即使这个案子的卷宗银时仔细研究过，但见到山田岳母的时候他们两个依然有些动容。
山田的岳母是个残疾人。
她的右腿明显比左腿短一截，一步一颠的挪过来，背驼的厉害，感觉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上。身上一套洗的发白的衣服，满头的白发扎成小小的一个揪，可能是一路颠簸，鬓角的白发散了，随着她的一步一颠上下飘飞。
她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检察官同志，你们好。”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口音，无助惶恐和局促都刻在满脸深深的皱纹里。桂和银时和他握了手。桂忙上前扶她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银时也拉来了椅子。
老人接过水杯有些惶恐，她小心翼翼的说了声谢谢，双手一直摩挲着杯壁。银时朝老人笑笑：“老人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人还是害怕，她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端着杯子的手伸出来，另一只手好像要扒拉什么似的动着。桂忙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她朝桂感激的笑笑，从随身带来的破旧的手提包里掏出什么，包上面还明显的打着几个补丁。
她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裹着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面是一个个红彤彤的大枣，她惶恐带着些讨好的笑容：“检察官同志你们尝尝，自己家种的，可甜了。”
那表情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沙漠里的旅人遇到一点点的水，那一点点的希望放大在脸上，让人不忍直视，刺的人心痛。
桂刚想拒绝这种违反规定的事情，银时却拿起一个枣子塞进嘴里。
“大妈，你们家枣真挺脆挺甜的啊。”
老人笑了，和刚才局促的胆怯的笑容不一样，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
“检察官同志，你要是喜欢我还给你摘。”
“那可太好了大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老人一愣，把脸上的惶恐又回来了，她颤颤巍巍的从那个掏出大枣的布袋子里拿出一沓纸张。“勇那个孩子不是要受审了吗，我这边有点材料，整理了好久，你们，看看。”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银时和桂一眼。
桂和银时彼此看了一眼，对于对方的意图了然于心，而且显然这一招是山田勇的辩护律师想出来的。只是面对这么一位家长，他们又实在没办法拿出公式化的说辞出来对付。
似乎是看出他们的想法，老人家有点尴尬，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人刚弯腰起来，就犹豫着又坐了下去，她感觉快要哭出来了：“我知道，你们检察官同志平时的工作都挺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我，我说两句话就走。”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我也是命苦，凉子生下来没多久她爸就去世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凉子结婚了，嫁给了小勇。小勇人好，不嫌弃我们的家世，对凉子好，对我这个残废老太婆也好，把我当亲妈一样对待。日子才好一点，怎么凉子就走了！那个该死的医生啊，不是他我的凉子怎么可能抛下我啊！小勇也是傻啊，怎么做这种蠢事，现在就留下我一个残废老婆子。小勇这个傻孩子啊！我是把他当我亲儿子啊！现在没了女儿，连儿子都要没了。”老人越说越激动，从抹眼泪直接到嚎啕大哭，其间的心酸和无奈有谁能够完全理解。
桂忙拿来纸巾帮她擦眼泪，并轻声安慰她。老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渐渐止住了哭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裤子上。她挣扎着要站起来，银时上前帮她一把，下一刻感觉胳膊一沉，老人当场就要跪下，幸亏银时的动作很快，用力把她托了回去。
银时递给她一杯水。“大妈，山田他该受什么样的处罚等调查结束了就都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他受不该受的罪的，你放心好了大妈。”
“检察官同志，这个世上我就剩他一个亲人了，唯一一个亲人。”话还没说完，老人眼泪又涌出来了。
银时看着心酸，但也无能为力，只能把桌上的纸巾递给对面的老人。自从接手了这个案子，他见得眼泪太多了，每一个都拥有它自己的故事，每一个都让银时无力。
桂倒是一直在劝，他大概这方面天生是有天赋的，总能让人无比安心，即便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在最后山田勇的岳母离开时，脸上不乏充满希翼的感激。
送走了这位访客，桂问银时：“你觉得山田勇该怎么判。”
“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银时做到自己的座位上，拍了拍桌上的卷宗，“我说了不算，它说了才算啊。”
桂笑了笑，老人的出现对两个人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但是仅凭这一点就影响银时的判断，那个辩护律师还是太嫩了。
如果这么做，是对受害者生命的亵渎。每个人的生命的价值都是相同的，不管是所谓的好人，还是坏人。他们这些做检察官的，就是为了维护这份公平而存在的。
银时翻开卷宗，看到山田勇的照片，忠厚老实的男人的面孔。
他也无法忘记那天提讯过程中这个男人的失控。他抓着铁栅栏，一双眼睛因为激动布满血丝，他冲着银时大喊：“这种糟践人命的狗屎根本就不配做医生！要不是他凉子不可能死！他这种人活着要害多少病人！我这是为民除害！你们凭什么抓我！不对，你们就是替那个家伙说话的！你给我滚！滚！”
那个男人被看守所的警察按住，还不甘的奋力挣扎。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冲着银时咆哮。银时在离开时只回了他一句话：“如果你现在还这么想的话你错的很离谱，虽然一开始就错了，但不能继续错下去。”
银时明白山田家的情况，知道他们家的困难，知道他是无奈之举一时冲动。当他看到一个老人战战兢兢的缩在他们面前为山田求情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一刀一刀的片过，持续不断的深刻的疼痛。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只要是合法公民就不能特殊对待，如果是煽情和扣帽子管用的话，那要他们这些检察官有什么用？一切所谓的“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只要是只要是建立在伪证、谎言、程序非法的基础上，那就是一个笑话。
法律是维护社会运转的唯一规则，任何人不管以任何目的想要践踏法律，都必须要付出代价。以暴制暴永远都是最愚蠢的行为。
山田对于法律知识的匮乏，法制意识的缺失还有社会知识的贫瘠造成他在自身利益受到侵害时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法，最终只能是害人害己。但是像山田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银时合上卷宗，叹了一口气。
山田哟，快点清醒清醒吧，你的岳母还等着你出来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