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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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盥洗室笼罩在一种不自然的寂静中，就连水滴的声响都被某种力量压制沉寂了下去。隔间门板上的霉斑在月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图案，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此时的困境。
潘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放松，手中的黑檀木是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心安的触感。心脏正以一种要震碎肋骨的力度在跳动——砰，砰，砰——震颤从胸腔传导至喉咙，再冲击太阳穴，几乎让她头昏目眩。
命运正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将她推向那个注定要改变一切的时刻。
“我数到三。”金妮——不，是此刻掌控她身体的东西——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语调开口，“一。”
映在地面黑色的影子纹丝不动，如同一片凝固的深渊。潘西的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魔杖仿佛随时会脱离她的掌控从指间滑落。
“二。”
桃金娘在半空中打着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笑声。
潘西突然灵光一现。“闭嘴，泥巴种！”她用最刻薄的声调喊出这个词，“死了五十年还在这里哭哭啼啼？难怪你只配在厕所游荡，至少其他人死后学会了闭嘴。”
效果立竿见影。
“你！——你们都一样！”桃金娘尖叫一声，身型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片，“五十年了！什么都没变！永远都是这样！”
她说完如同一枚失控的炮弹俯冲向最近的马桶，水花炸裂的轰响在空旷的盥洗室里回荡。
盥洗室重归陷入死寂，潘西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还有隔间之外平稳而冰冷的呼吸声，耐心得如同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捕食者。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响起，那笑声中裹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愉悦。
“三。”
最后的音节轻轻落下。
潘西咬紧牙关，将握着魔杖的手强行插回长袍口袋，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你在这里做什么，韦斯莱？”她拉长了声调，依旧用着平日那股漫不经心的傲慢腔调，仿佛这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偶遇，“宵禁马上就要开始了。”
“金妮”就站在几步之外，右手举着魔杖。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异样的光泽，瞳孔深处闪动着一丝诡谲的深红，像是将熄的余烬在黑暗中燃烧。
“潘西·帕金森。”她一字一顿念出这个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柔滑，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意味。那个声音像一根冰凉的手指沿着背脊滑下，让潘西几乎浑身一抖。“这么晚了，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潘西无声地吸气，若无其事地抬起手，露出缠在指间的发带。编进绿色丝线的妖精魔法在黑暗中流转着微弱的荧光。丝带在她的指尖轻颤，仿佛在警示某种危险的临近。
“我来找丢掉的东西。”她注意到“金妮”的目光在发带上停留，眼底中闪过某种奇异的兴味。她装作毫无所觉，语调中刻意注入一丝关切，“你今晚看起来不太对劲。需要我送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吗？”
“金妮”歪着头，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标本。突然，一声笑从她的喉咙深处涌出。
“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帕金森。”女孩甜美的音调逐渐剥落，露出下面如同蛇腹般冰凉阴冷的声线，“每当你说出一个谎言，我就向前一步。等我走到你面前时……”
“金妮”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犹如精致瓷器上蔓延的裂纹，“你就必须告诉我真相。”
他——潘西再也看不到金妮的一丝影子了，向前迈了第一步。
“第一个谎言：今晚你是来找发带的。”
潘西的手指在长袍口袋里握紧魔杖，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她。“这不是谎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说谎。”他愉悦地宣布，再次向前迈了一步。黑暗在他身后蠕动，犹如活物。“第二个谎言：你关心金妮·韦斯莱。”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让她后退，铁锈般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但潘西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挑眉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关心？韦斯莱，你的脑子被骚扰虻糊住了吗？”
“你说谎的样子真是令人着迷。”他的语气近乎赞赏，“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表现得太完美了。”又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如绞索般越缩越短。“从霍格沃茨特快上开始，你就一直在试图接近金妮，引起她的好感。告诉我，是什么驱使一个斯莱特林去亲近一个血统叛徒的女儿？”他轻声细语，像是在品味每个字句，“同情她的孤独？想要帮助她？”那双不属于金妮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多么高尚的理由。可惜……”
他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潘西的血液几乎凝固，“可惜你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看向这本日记。就像现在一样。”
该死。
潘西猛然意识到这个微小的细节背叛了她。
又一步。
“第三个谎言……”他的声音如同滴落的毒液，每个音节都裹挟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愉悦，“你对这本日记的秘密一无所知，也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
潘西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直达心底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表现出惊讶，但已经太迟了。
“你看，”他的语气带着渗人的温柔，“这就是斯莱特林最迷人的地方，这么多精心编制的谎言，这么多隐藏的动机。”
潘西在这个瞬间放弃伪装，流畅地抽出魔杖，摆出防御姿态试图拉开安全的距离。
“啊，”他的笑容在金妮稚嫩的脸上绽放，“又一个有趣的反应。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一个小小的斯莱特林，却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是谁告诉你关于我的事？又或者……”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你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面对这个在五十年后依然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的少年时代，潘西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计划显得多么天真。但现在后退已经不是选项——她必须要在保全性命的同时，确保一切不会功亏一篑。
“时间不多了，帕金森。”他轻声说，语气中是赤裸裸的威胁，”你可以选择主动告诉我真相。”他抬起金妮的手，银色的墨水在他指尖流转，“或者让我亲自来找出答案。”猩红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第二种选择的。”
潘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那双不属于金妮的眼睛。“你说得对，我确实知道些事情。比如，我知道拉文克劳的那个泥巴种幽灵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出这个词的瞬间，她捕捉到那双眼中闪过的异样——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味和自满，转瞬即逝。“我还知道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东西，不仅仅是个传说。”
他的魔杖微微颤动，那张借来的脸上依然挂着完美的微笑。“继续。”
“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潘西斟酌着每一个字，“也知道你终将找到它。”她刻意停顿，让沉默在空气中发酵。水管里传来某种低沉的响动，像是远古生物的低吟。“但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危险：“你在暗示什么？”
“让我换个说法。”她轻声回答，“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那本黑色的日记，“它不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一扇不该开启的门。金妮的魔杖以一种优雅而致命的姿态抵上她的喉咙。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的声音沉入冰点。
潘西能觉察到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近，却奇异地平静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会让我们都感到意外。重要的不是我如何知道，而是我能帮你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失误。”
他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证明给我看。”这是一个命令。
“1943年，密室第一次被打开。”潘西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你嫁祸给了海格和他的八眼巨蛛。非常聪明的计划，但也有致命的缺陷——”魔杖更深地刺入她的皮肤，她却继续说下去，“——你不得不封印密室，放弃了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遗产。”
“继续。”他开口，如同冰凉的蛇信轻轻掠过她的耳际。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部分。最糟糕的是，你永远失去了那条蛇怪。想想看，如果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替罪羊，如果你能完全掌控局面……”
魔杖的压力稍稍减轻，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却愈发明显。“你在暗示什么？”
潘西感到颈间的魔杖尖端微微发烫，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最后的机会。
“对于斯莱特林来说，真正的力量并不在于一时的胜利，”她放轻声音，“而在于永恒。分割灵魂虽然是通向永生的捷径，但代价……”
她的话没有说完。魔杖猛地刺入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但在这阵疼痛之中，潘西觉察到了那双和自己对视眼睛中的波动。
“说下去。”他的命令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
潘西露出了第一个淡淡的笑容。“命运总是格外青睐那些敢于追求永恒的人。有时候，它会派来一些提醒，让我们看清真正的道路在何方。我可以成为你的提醒，让命运的天平永远倾向于你这边。"
死寂在盥洗室中蔓延。潘西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在空气中翻涌。“金妮”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证明它。”他终于开口，语气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告诉我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
“不如告诉你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潘西直视着那双眼睛，“比如，你最忠实的仆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下场？或者……”她稍许停顿，决定放手一搏，“你的第一个魂器是如何被摧毁的。”
空气凝固了。
这张完美的从容不迫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在这短暂的刹那，潘西看到了藏在优雅外表下的狂怒和……恐惧？
“也许，”她抓住这一刻的动摇，“我们该换个地方继续这场谈话。”她瞥了一眼那个刻着蛇纹的水龙头，“在你完成今晚本想完成的事情之后。”
但她还来不及为这个小小的胜利感到欣喜，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升起。
“金妮”的脸上勾起一抹微笑。“很好，帕金森。你确实说服了我。”他的魔杖缓缓下移，“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钉在原地。她的魔杖仍在掌心，却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知道得太多有时候比一无所知更危险。”他的口吻带着近乎怜悯的残酷，“尤其是对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摄神取念！”
一股无可抵抗的力量瞬间撞入潘西的大脑，在她的意识中横冲直撞。那感觉就像是一把生锈的匕首在她的脑仁里随意翻搅，每一段记忆都在尖锐的疼痛中碎裂。
而里德尔的意识就在那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仔细品味着她每一丝痛苦的颤抖。
盥洗室的地砖在视野中摇晃，她的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身体却毫无所觉。
在意识被一寸寸撕碎的剧痛中，她忍不住讽刺地勾起嘴角——她竟然真的以为，自己能与十五岁的黑魔王的博弈中占据主动。
黑色的光斑在视野的边缘蔓延，恍惚间她看到那个穿着格兰芬多长袍的身影缓缓靠近。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如同死神的触摸。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对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