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晶北》红茶之月

5、杨晶北和家暴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杨老头正在客厅里追他的抗日神剧，男的油头粉面，女的花枝招展，甚至还有土匪留着莫西干头的。一如平日的平静，只有头皮上几道浅浅的红印显示出他刚刚和女人打了一场。
　　老头一边泡脚一边拿着手机翻看，非常的自得其乐。
　　杨晶北放下钥匙进屋拿干净衣服准备洗澡，两间卧室的灯都是暗的，杨妈妈不在家。
　　“妈呢？”
　　“鬼知道她死哪里去了，死在外面不回来了！”杨老头余怒未消，心里觉着这女人真是不要脸，跑到外面被别人看到了她也不怕丢人，真不该手下留情，下次要打到她爬不起来。
　　“哦。”杨晶北不以为意，拿着换洗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陈宝妹没有跑远。
　　只是躲在小区健身区坐着。晚上这里只有东南角有个白炽灯，照不到整个场地，黑漆漆的，也没多少人会过来。
　　年轻时候她就没有打胜过一次，如今更是打不过了。
　　杨老头如今也学会了打人不打脸，极少有伤在脸上的，大多是踹肚子，只是刚刚不小心被甩到了一巴掌，她感觉半边脸是木的，头有点涨胀，脑子里有点嗡嗡的，听声音也有点不太真切。
　　她坐了好一会，感觉能稳稳的走路了，才站起来回家。

　　走到门前，她听了一下里面，已经没有电视机的声音了，这才摸出钥匙开门进屋。
　　八点半，杨老头已经睡了，正在卧室里打呼。
　　杨晶北的卧室里传出游戏的声音，咻咻咻的。
　　杨晶北没在打游戏，他在看游戏主播直播。原先玩的页游开服两个月多了，各种排行榜已经都被氪金玩家占领，玩游戏的动力没了，更何况徒弟“小米6浪”也已出师，成为了他的微信好友。
　　小米的头像是个双马尾齐刘海姑娘，白白净净的，她说她姓米，懒得想网名，所以微信ID就叫“小米”。
　　杨晶北一边看直播，一边在和小米聊天。
　　陈宝妹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和小米聊的高兴。
　　转头就看老妈惨白着脸，抖着嘴唇，手里拿着一块沾血的毛巾，吓了一大跳，“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我耳朵出血了……”老太太洗脸的时候觉得耳朵疼起来，用毛巾一擦，却是一片血红，吓的不轻，“要聋了，那么多血，要聋掉了。”她带着哭腔，抓住儿子，“怎么办啊，要聋掉了啊！”
　　杨晶北皱眉道：“老头子就是个神经病！你惹他干什么！”找了一身干净衣服穿上，他扯着老太太，“走，去医院。把医保卡拿上。”

　　陈宝妹慌得六神无主，翻了老半天抽屉才把医保卡找出来，下楼的时候，几乎整个人挂在杨晶北身上。这个时候下班晚高峰已经过去，路上空的出租车不少，两人打车去就近的医院，陈宝妹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攀着儿子，感觉自己站都站不住了，上车也不许杨晶北坐副驾驶，非得拉着他一起坐后座。

　　杨晶北心中怨怼父亲，觉得就他多事，多大点事情就把母亲打成这样，又嫌弃母亲不做家事，这才引起父亲拳脚相向。在车上一言不发，低头只顾着玩手机，对陈宝妹的絮絮叨叨充耳不闻。

　　夜里的医院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急诊的病人，老太太坐在医院大堂里看着儿子找柜台预约又去挂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幸好自己有个儿子。

　　值班的医生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的样子，斯斯文文的，陈宝妹推门进去看到这样一个年轻人，颇不放心，“医生啊，你怎么那么年轻？”
　　医生微微一笑，“是有哪里不舒服？”
　　“医生啊，我耳朵听不见了，是不是聋了啊？”
　　医生站起来看了一下她的耳朵，皱了皱眉：“你这是……”
　　“我那死没良心的老头子啊，他打的啊，”陈宝妹控诉道，“就因为我忘记做饭了，他就打我啊，死老棺材……”
　　杨晶北在门外聊微信，听到里面母亲大嗓门嚎起来，觉得母亲丢人，这才推门进去，“妈！说这些干嘛！”

　　耳内镜检查下来，有两处穿孔，医生说小的可以自愈，大的就不一定了，开了点消炎药让先吃一个礼拜观察一下，为了防止感染，还要注意不要让耳朵进水。母子俩看过医生，心里也不那么惶恐了，医生建议做一下拍片，查一下有没有脑震荡，老太太想住院，但是医院床位紧张，价格也不低，陈宝妹打听了一下住院费用，然后又算了一下自己和老头子小城镇劳保每月收入合计三千多元的那些钱，决定还是省点钱吧，片也不拍了就要走。

　　走到楼下，正好有辆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两个白大褂正抬着一个人往下搬，还有个小孩在边上撕心裂肺的哭。
　　母子俩怕遇上什么晦气的事情，便从边门走。
　　两人回到家里，杨老头依然睡得很熟。
　　陈宝妹不敢洗澡了，怕冲淋浴耳朵进水，杨晶北便给她烧了一壶水用来擦身，在她老怀甚慰的睡着的时候，杨晶北失眠了。
　　30分钟前，小米说她洗澡去了，然后一直没有回他消息。
　　他脑子里想着N种在浴室里昏倒的可能性，辗转难眠，心痒难耐。
　　手机上的小灯在一闪一闪的，是有未读信息的提示，是工作群里有人在发言，杨晶北靠在床板上望着天花板，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几丝透过窗帘钻进来的少许光线，他幻想着各种赤身露体的昏倒姿势，和五姑娘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

　　第二天早上再看微信，有一条小米的留言。
　　小米：师傅！月底我要到S市玩，我们面基吧！
　　……
　　杨晶北脑子宕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要经历人生中第一次约会了吗。
　　就在昨天晚上，这个姑娘的头像还是他的性幻想对象，而现在，她说想见他！
　　杨晶北在聊天框里输了个“好”，想想又删了，自己可是个助人为乐的师傅啊，人设不能崩。

　　大路朝北：来吧来吧，我带你玩
　　小米：哇，师傅起的真早，今天上班吗？
　　大路朝北：正要出门，你定日期了吗？
　　小米：大概八月20日左右吧，师傅你有空吗？
　　大路朝北：到时候看吧，活不多的话可以换休。
　　小米：师傅对我最好啦~么么哒~
　　小米：师傅上班别迟到啦，开车不要玩手机哦，等会到公司有空再聊哦~

　　杨晶北捡起自己开车上班的人设，骑着小电驴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