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傲娇男》Engelchen

7、第六章

　　把姬朝凤气走后的两个小时里，天阳开始落山，黑暗森然侵袭，树林笼罩在大片阴影下。

　　先前趾高气扬的那股劲儿早就没了影，步静菲很没用地抖抖索索地缩在树下，手中紧紧地抱住奇奇的大脑袋，瞪大眼睛无助地四处张望。

　　她本来也不算是胆小的人，可午后在岩洞里所见的那一幕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白天还不觉得，又加上被姬朝凤气的发了顿脾气，自然把这档子恐怖事件抛到了脑后。

　　可现在，四周夜色朦胧，阴风嗖嗖，树影摇曳，当时的情景一下子又回到了脑中。越是不敢去想，记起的细节就越多；想起的细节越多，就越疑神疑鬼！这样恶性循环，也就越来越怕！

　　“赶快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对，一觉醒来天就亮了！到时候哪怕走上一天，也死活要下到山底去，哪怕再穷山僻壤的地方，至少也该有户人家吧？她还就不信了！

　　枕着奇奇，她闭紧眼睛，将自己蜷缩在风衣下面，不敢张望这浓得化不开的黑夜。可身体中的心肺肝都悬在半空中，叫她怎么睡得着？虽然是躺着，感官系统却被调到了最高敏感度，一双耳朵竖得比奇奇还高，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就就让她一阵心惊肉跳的。

　　睁眼闭眼，都能感觉到某处的黑暗中有双眼珠子在密切注视着她，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猛地叹了口气，扯下风衣盘腿坐了起来，奇奇跟着支起了身体，回头舔舔她的手。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你说好好的干嘛把姬朝凤气走？现在口舌是舒服了，可心脏却在遭受着煎熬。就算他是个没风度，没气质，没礼貌，没人性的混球，但好歹也是一个有口气在的大活人，好歹也能生个火堆取个暖，好歹能安抚一下她那颗已被刺激得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咬着嘴唇，极其严厉地将自己批斗了几十遍，可后悔又有个什么用呢？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偏就没有后悔药。

　　“奇奇，要不我唱歌给你听吧。”

　　“唱啥呢？”

　　“月亮代表我的心？”

　　“汪汪。”

　　“甜蜜蜜？”

　　“汪汪。”

　　“双节棍？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如果我有轻功，飞檐走壁。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我只用双节棍，哼哼哈兮，哼哼哈兮，哼哼……嘿嘿，忘词了！”

　　“汪汪汪。”

　　“好吧，好吧。唱一个不忘词的。”她清了清喉咙，再度拉开嗓子唱到。

　　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

　　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

　　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著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梦，像一个魔咒，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也成绕指柔。

　　怎样的情生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

　　这首歌是她和净尧去K歌必点的经典曲目，就是倒着她也能把歌词背出来。她一遍遍的唱着，眼前浮现出了齐净尧第一次向她表白，第一次拉她的手，第一次吻她的情景。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他常骑着自行车来接她，夜晚肚子饿了，就买一碗牛肉面当夜宵，她吃面他喝汤，她挑精肉他回收肥肉，他在前面热汗淋漓地骑着车，她冻得发抖地坐在车后放声高歌……不知不觉中，两人便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

　　以前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段日子有多快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她失踪了都快有一个星期了，他们是不是已经放弃寻找她了呢？如果没有她，净尧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很快就找到了代替者？人们不都说，地球离了谁还不都照转不误？

　　她嘴里反复哼唱着这首歌，情绪低落了下去，心中的恐惧反倒被这突如其来的伤感冲淡了些。

　　不知何时，月亮转出乌云背后，悄悄地露出了半边脸，为大地镀上层淡淡银光。树荫底下，只见一个女孩子盘膝而坐，浑然忘我地、深情地唱着情歌。

　　“嗷……呜。”

　　显然这首歌也激起了奇奇的热情，它仰着头，跟随她的音调，时高时低地叫了起来。叫到兴奋时，四肢一直，索性站了起来。它伸长了脖子，发出一声尖锐的狼嚎，声音未落，远方的某处便响起了类似的嘶叫。

　　步静菲被吓到了，曲调一歪，歌声戛然而止。她急忙一把捂住奇奇的嘴巴，我的宝贝啊，可千万别把丛林的里野狼给引来了！

　　嘴里唱着小曲儿，注意力多少被分散了几分，步静菲本已不如先前那么恐惧。可偏偏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凉风，把头顶的树叶吹得瑟瑟发抖。这一下，周遭又恢复了阴森森的气氛，让她那颗好不容易放下了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半空中，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黑夜是如此的难熬。

　　方才附和奇奇的兽叫声再次响起，这次离得近了许多，仿佛就在耳边。夜色朦胧，步静菲看得模糊，只隐约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琐碎的磨牙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再也坐不住了，从地上跳了起来。

　　草丛缓缓摇曳，黑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赤红的眼睛一闪一熄，一双獠牙在月光泛起狰狞的光芒。奇奇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中，呜咽着退后，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又一声呼啸，一头巨兽骤然窜出了树林。只见它浑身金毛，体形是奇奇的两倍，血盆大嘴一张开，估计可以一口吞掉她还绰绰有余。

　　老天，这是什么怪兽？步静菲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她双腿发软，全靠着背后的树干，才没摔倒。

　　奇奇，我迟早被你害死了啦！她哭丧着脸。

　　金毛兽仿佛意识到她已是落网之鱼，反而不急于攻击，只是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奇奇在一边护主地对它叫了几声，那怪兽铜铃般的双眼一瞪，顿时没了声音。

　　脑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快逃！可往哪里逃？她两条腿，人家四条腿，根本没可比性。上树！她又不是猴子，城市里的姑娘会爬树？那就等死吧！

　　一脸惨烈地闭起眼，心有不甘啊，想她步静菲平时最多也就爱贪点小便宜，别说伤天害理的事，就连蟑螂也不敢踩死一只。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受此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鼻间的腥臭愈加浓烈，那怪兽低吼一声，猛地撒开四腿，向她飞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