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白雪到白头》兰台清歌

19、第十九章 太晚

　　【太晚】

　　池塘附近一片都是鹅卵石铺成的，石桥也是，红红黄黄白白。石桥两边的池子里飘着浮萍和粉色白色桃色黄色的小睡莲。

　　石桥上的左禹低着头，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衬的他更高更修长。顾知秋攥着手里的单词表慢慢走过去。
　　九月的风带着盛夏的灼热，携着清早的一丝清凉，吹的她额前的碎发有些乱。

　　顾知秋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有事么。”
　　“嗯，我等你的。”左禹抬起头，漆黑的双眼有些发红，很明显晚上没睡好。

　　他说完这句话，两人又都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措词，却总也想不好说什么最合适，说什么才最能合她心意。

　　左禹苦笑，“顾知秋，你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清早的校园里还没什么人，他的声音在池塘上荡过来，显得更加寂寥无力。

　　这句话也听的少女眼睛一酸。
　　本来已经做好了，他说什么都淡然处理的准备，只是他竟然还是问这句话，幼稚青涩的还像当年，闹别扭求和解一样。

　　她将手里的几张单词表攥得死紧，“左禹，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可以不在乎自尊，不在乎姿态高低，喜欢一个人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或是我想要这个东西就去哭去闹。但是现在，这是行不通的。”

　　你知道么？这在大人的世界是行不通的，我不会去哭闹，我只能学着接受现实，学着去成长，学着去保护自己，学着去隐藏情绪，学着去忽视你。

　　“好了知秋，你总是这么会说道理。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最近总见不到你，这个，先给你吧。”

　　他略显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顾知秋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挑礼物，就随意买的，不过它等天冷了才能派上用场。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踮起脚，在左禹错愕的表情中，轻轻抱住他。“左禹，谢谢，还有抱歉。”

　　“你…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的… …我知道，我们都要学习的… …”他答得张口结舌。

　　“嗯。”其实，不只是这个，还有很多原因，很多我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如果可以… …”左禹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是说，如果时间也允许，晚自习我能坐在你旁边么。我知道你一个人坐不会被打扰到，但是我不想孤孤单单吃完饭，又一个人去学习，我保证不打扰你。顾知秋，我现在很害怕那种看不到你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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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知秋中午回到家才打开他送的生日礼物，是一件白色羽绒服，还有一个黑色男士围巾。围巾是撞到他那天，硬从他身上拽下来的。之后他转学过来，又还给他了。

　　这个左禹还说自己不会挑礼物，顾知秋觉得这两个东西送的真是太到位了，现在不想让他坐自己旁边都拒绝不了。

　　她伸手去摸白羽绒服，表面冰凉丝滑，就像相撞那天，地上的冰雪，一触就印在心里。

　　那是哪一年的深冬，冰雪也如此温暖，几次相逢，几次相错。与有些人的相遇，注定是一场惊艳的幻境，像夕阳一样出现，像风一样离去，不会停留太久，不会过多留恋，只有记忆在生命的某一点里长久定格，越来越深刻。那些铭记，会痛，会笑，会哭，会乐…

　　继隔壁班的情圣“对酒当歌”事件之后，最热话题就是顾知秋到底是谁的女朋友，有人说某天早上出宿舍时在小池塘旁看见顾知秋和左禹抱在一起了，但是他俩平时又不怎么说话。又有人说顾知秋周末总和苏遥一起回家，两人有说有笑…. …没有人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关系作出回应，因为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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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春节放假凌以姗没回来过年。

　　暑假的时候，凌以姗回来了，左禹拉了她和顾知秋一起吃饭，也叫上了苏遥。

　　凌以姗一进门就去抱左禹，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然后凑过来抱顾知秋，抱了很久，把头埋在顾知秋肩膀上，她声音闷闷的，“知秋，我在那边上学很苦很累，鞋子冬天刷了都晾不干，晚上胃痛也没人管我… …”

　　“你这次走多带点冲剂和止疼片，别乱吃东西，别暴饮暴食… …”知秋拍拍她的后背。有什么事说开了，也就泯恩仇了。她俩都不再为年少的误会闹心。

　　凌以姗“嗯”了一声抬起头来，嘻嘻笑着指着苏遥，问顾知秋，“知秋这是你男朋友么？长得真好看。”

　　除了凌以姗，剩下三个人都愣了。

　　左禹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凌以姗从顾知秋身上拉起来，“你别一张口就胡说八道！” 。以姗朝他吐舌头，“我知道啦，一年不见了，人家开玩笑的嘛。”

　　苏遥坐在远处不动，淡淡的笑着朝凌以姗点头示意，“你好，我是苏遥。”

　　以姗也朝苏遥点头，“我叫凌以姗，左禹的追求者！哈哈。”她爽朗地笑着，看向顾知秋，“知秋，我就知道你和左禹还没在一起，开学可就高三了，你再不抓紧我就要把他给抢跑咯！”

　　“行啊，你抢吧，等你从南通毕业再说。”

　　“啊，扫兴，不提学习不提学习。”她苦着脸摆手，然后招呼苏遥吃菜，“来来，哥们多吃点。来，知秋，咱们今天可劲吃，争取把左禹给吃穷！”

　　吃完饭，四个人顺道去了KTV，以姗大概是在学习里憋闷太久了，一边哭天抢地的嚎叫，一边拿着啤酒跟左禹直对瓶吹，苏遥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拦下了。顾知秋唱歌的时候，把凌以姗唱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硬是又夺了酒瓶子来朝自己猛灌。

　　将近凌晨唱完出来的时候，凌以姗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她抱着左禹的脖子不撒手，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一直嘟囔还要喝。

　　顾知秋和苏遥先走了，让左禹等会有出租过来的时候打了车送凌以姗回家。

　　八月盛夏，凌晨街上还有些人，应该都是放暑假的学生，他们笑笑闹闹，咋咋呼呼，声音在街上显得很明显。晚上的夏风还是热呼呼的，但总算是比白天好很多。和苏遥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默默的。

　　“你，和左禹认识多久了？”苏遥开口问。
　　“我算算，从初二开始，四年了吧。”

　　“你喜欢他么？”
　　“… …”顾知秋没想到苏遥会问的这么明显，她摆弄着自己的裙摆也不说话。

　　“我没别的意思，他… …挺喜欢你的，有时候会来找我拿主意。”
　　“呃，是么。”

　　“其实，我也觉得你…挺好”苏遥的声音越来越轻。

　　“什么？”顾知秋转头过去看他。

　　“嗯，没什么…我觉得你们，在一起，应该挺好的。”他摇摇头，笑着答。“到了，上楼吧。”

　　顾知秋站在自家小区前，看着昏黄路灯下，苏遥的脸更下柔和好看。从他眼角弯度扩散出的温暖，像是一点黑暗中的星火，动人，暖热......

　　“哦，好，那我上去了，苏遥你路上小心。”
　　“嗯。”

　　苏遥的身影，半在黄灯下，半隐黑暗中，他一直看着顾知秋上楼才离开。有些话，在模棱两个的青涩和年少中只能缓缓流过自己的心底，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戳穿，不会被拒绝......说不出口的话，成为整个青春中，最无法挽留的遗憾.

　　——其实，我想说的是，知秋，你这么好，只可惜我们的相识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