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夫人》林屿

8、竹香暗涌

　　璇玑这日在宁园中散心，总觉得少了什么，凝神细想，这才知道青艾不见了。“不知道小丫头又上哪里淘气去了。”璇玑暗想。她今天心中隐隐不安，却不知道这不安是来自哪里。宁园老管家给璇玑也派了个丫头，唤作明荷，长相清秀，那张小嘴也是格外的甜。

　　主仆二人在宁园的后花园里缓缓走来，宁夫人性子静婉，喜念斋，好布施，又很喜欢各种花草，因此这后花园中到处是爱妻的宁老爷从四地搜罗来的研丽的花朵。暖春中，花朵争相开放，尽态极妍，你舒展舒展花瓣，我吐纳吐纳花蕊，各种花香缭绕鼻尖。

　　“姑娘，你瞧，”明荷抚着一朵桃花，这株桃花粉中带红，花型也与其他的桃花略微不同，她欣喜地看向璇玑，“这桃花呀，还是夫人去蒲云寺中上香时见它欢喜，向住持讨来的呢，这桃花品种可是稀奇着，你问，这香气虽淡，多特别呀。”

　　璇玑心中不宁，本就无心赏花，但是明荷这最后一句话却一下飘进她的耳朵：这香气虽淡，多特别呀…… 啊，璇玑猛地豁然，终于知道这不宁是为何了——从今早便一直在园中的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竹香！

　　他来过了。璇玑不认为他会是单纯地想她了来见见她，或是来这园中看看春色，又突然联想起从今早就不见人影的小丫头，璇玑心中大慌，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手绢，转向明荷说：“明荷，你可知青艾小姐去哪儿了？”

　　明荷眨眨眼，放下手中的桃花，不明白璇玑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青艾小姐？诶，您别说，今天还真不见着她。这可怎么办？要不，咱们通知老管家出去寻寻？”

　　“不必了！这丫头肯定是躲哪儿偷闲去了，这春光旖旎，说不定她就在哪里醉得忘了时间罢。我如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不久就可以离开另作打算了，宁家照顾我这么久，宁夫人的四十生辰不是就在这几天了么，我想今日出去寻件趁手的佛珠赠与她，也好稍稍回报宁家对我的恩情。”

　　明荷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悠然姑娘，您真是懂得知恩图报，您要买什么告诉奴婢吧，奴婢出去帮您跑一趟就好。”稍东西这件事，办得好了，赚点小利就是无声无息的事。

　　“呵呵，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璇玑哪能不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只是时间紧迫，青艾不知道现在怎么了，她也无心与她多周旋，“这东西还是自己买的有诚心些。我去找找青艾，顺便看看她是不是有东西要添，就这样，那我先走了。”

　　说着，璇玑竟提起裙子跑了起来，与平时温婉的样子好不相符，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模样，俨然一个山野丫头。

　　她暗提一口内气，若是有心人便会发现，她奔至艾阁这几百米的路程，却是毫无气喘的迹象。

　　“诶，悠然姑娘，您找小姐吗？”艾阁里一个小丫鬟看到了璇玑，发问道。

　　“是啊，青艾人呢？”

　　小丫鬟不知怎的，开心极了：“我就说呢，悠然姑娘您怎么会不喜欢小姐了呢。小姐这几天愁心极了，说是姑娘您不欢喜她了。小姐今天一大早就带着瑞梧姐姐出去了，好像是要给姑娘买什么……什么江南楼坊的好东西呢。诶，姑娘，您去哪儿啊，您别跑呀，摔着了怎么办？姑娘，悠然姑娘……”

　　璇玑只顾一个劲地向外奔去，一点都不顾身后小丫鬟的叫喊。江南楼坊？似乎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管不了着许多了。青艾，你千万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