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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一生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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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婚礼订在两个月之后,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怎么说都有些仓促,我们恋爱的时间不长,生活环境的差异,性格的差异,我们似乎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合、去适应。但沈放说,他等不及了,等不及我做他的妻子。
妻子,沈放的妻子,我的心竟因此变得沉静。成为他的妻子,从此在这世上,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身边有一个比父母,比姐妹、比最好的朋友还要亲近的人,而我,也将成为比他的父母、兄弟、朋友更重要的人,这感觉真是不错,很不错。
我有一颗恨嫁的心,想早一点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我相信我已经是了,但形式也很重要,至少从此我可以对想染指我男人的女人大声说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不能与人分享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从来不知道我会有这样热烈的情感,我在感情上一直是含蓄而内敛的,看惯了别人在情路上的分分合合,喜喜悲悲,对爱情我已不敢全情投入,但爱情毕竟是爱情,若能任人自由掌控那便不是爱情了,我也如一只傻傻的飞娥,自己投入了罗网。会幸福吧,因为我投入的是全世界最温暖的怀抱。
我可能也是国内最悠闲的准新娘,沈放打点好了一切,酒店、酒席、蜜月旅行、甚至婚纱礼服、他都替我准备好了,我只要点点头摇摇头就可以了。都说结婚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却天天空得无所事事,原来事情的关键是能不能有这么一个人来替你解决这些麻烦,我很幸运,遇上了。
不是很豪华的的婚礼,我们只准备宴请一些亲朋好友,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不需要向所有的人报备。我原以为沈放会强烈反对,幸好他的反对不是很强烈,在我的极力游说之下同意了,我们的婚礼,就在明天,我便不再是原来的我,而是沈太太,我喜欢这个称呼。
新婚前夜,按规定结婚的男女是不能见面的,我搬回了娘家,明天我要出阁了。魏冉说过来陪我度过这单身的最后一夜,不过快九点了也不见她的人。她最近很忙,自从她和张杨拍拖后,我就很难约到她,她重色轻友得有些过分。我提了几次抗议,结果当然是抗议无效,她继续重色轻友。最近她又有了雄心壮志,要把蓝天的西点传播到全世界,要让老外看看我们中国人做的西点比他们还要出色,天天查资料,做网页,忙得不亦乐乎。她一个人疯也算了,张杨也跟着她胡闹,都快把她宠到天上去了。能让象张杨这样理智的男生跟着发疯,爱情的魔力还真是不小,我替魏冉高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幸福我会不安的,现在多好。
门铃响了,这个人终于想起我这个朋友了,我赤着脚跑去开门:“你怎么这么晚——”
我愣住了,竟然是沈放,我连忙关门:“我们今天不可以见面的,否则我们的婚姻会充满坎坷的。”古老的传说,我宁愿信其有,我不想我们今后的婚姻生活有任何的不幸。
沈放敲门:“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不会吃你的。”
我终于开了门,传说,既然是古老的,现在应该失效了吧。我也想见他,是我们婚前的最后一夜,见一面也不错,总好过他去和他的那些单身朋友去开什么PATY,弄不好再惹点桃色事件才麻烦呢。
我泡了壶茶:“怎么了,想我了?”
“想抱抱你。”
就这样,他抱着我,我依在他怀里,什么都不说,静静地享受这宁静的夜。
“如果我以后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不要原谅我,一定不要原谅我,你就恨我吧,报复我也行。”沈放突然说。
我转脸看他,他的脸很严肃,他这是怎么了?婚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婚前有点恐惧吧,想让我安抚他?我微笑:“就算以后你做了伤害我的事情,我很快就会把它们忘记,只记得你对我的好,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一定会原谅你的。你是我的丈夫,我一定会原谅你的。不过——红杏出墙那不行,绝对不行,你不会是有什么情人之类的吧?唯有这不行。”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我仍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沈放笑了,有点哭笑不得:“当然不是,都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总是些不着调的事情。”
我安心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枕着他的头继续躺着:“我想得最多的就是你,原来你是不着调的,我明白了,我——”
我未及说完,沈放已堵住了我的嘴,过分,每次说不过我就来这一招,不过偏偏我就是喜欢,我回应着他,含糊地:“我爱你”,沈放把我抱得紧紧地:“我也爱你,真得很爱你。”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因为紧张吧,每个新娘都会这样吗,我看看旁边睡着的魏冉,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说来陪我,我为她等门等到半夜,她却只和我说了两句话就是睡着了,唉,真是个幸福的家伙。
电话突然响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响亮,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拿起电话,是沈放,他又怎么了?我让他稍等,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你又怎么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久得我以为他已不在电话旁,我有些担心:“沈放,你在吗,你怎么了?”
“璃璃,璃璃,璃璃。”沈放只是不停地叫我的名字。
不对劲,他喝酒了吗,为什么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放柔了声音:“沈放,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又是沉默,然后我听沈放深吸了一口气:“璃璃,对不起,我明天不能和你结婚。”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酒席也订了,婚纱也试了,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他却说不能和我结婚,他在开玩笑吗:“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呢?”
“我不能和你结婚了,我本来想明天婚礼现场逃婚的,或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我不能娶你,但我想我不能这么残忍,对你不能这么残忍。”
我的脑子发晕,他是什么意思,他要在明天的婚礼上逃婚,为什么,他不是最爱我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他根本就没想和我结婚,所以只请几位亲朋好友他也答应,所以他说仪式以后再去注册,他根本就没想和我结婚,他早就算计好了,我的脑子渐渐清晰起来,但又立刻糊涂了,但是为什么呢,我们一直都是好好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稳了稳情绪,努力让声音显得平和:“你是认真的,你根本没想和我结婚是不是?”
“是,我本来想做得绝一些,但我做不出来,我竟然做不出来。”
我的手在颤抖,身子抖得几乎站不住,我扶着墙走到沙发上坐下,冷静地:“给我一个理由。”
“还要什么理由呢,我不爱你,根本就是在耍你,行不行,你不要问了,总之,明天的婚礼取消了,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了,你就恨我吧。”
“你在哪里?沈园吗?你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我不想见你,你不要来,来了我也不会见你。”
我冷冷地:“如果你不想我出什么事的话,你就在那里等着我,你想逼死我吗?你想看着我死吗?我真的会死的,如果你真的想我死的话,你就离开。”
我挂断了电话,开始找皮包,在哪儿呢,我放哪儿了呢?一只手伸了过来,是皮包,还有外套,是魏冉。我有些难堪,但已经顾不得了,我套上鞋往外冲,魏冉抓住了我:“我陪你去。”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要,让我一个人。”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魏冉比我更坚决:“我不进去,但我要看着你进沈园,否则我不让你走。”
我不再坚持,我也没有力气坚持,坐在车里,我一言不发,魏冉也没有说话,我的脑子象马达一样飞快地运转着,但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怎么搅也搅不出清晰的脉络,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到底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