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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太后惨溺于黄河 新二帝流落于虎口 ...

  •   冬日的雪轻轻地附着在灿烂的梅花上,皇家的花园中,一对甜蜜的身影信步其中。
      元诩看着阳光下尔朱英娥华润的脸庞,只觉得比以前消瘦的时候,更加美丽动人。他摘下一支红梅,递给尔朱英娥:“朕总是送你金银珠宝这样的俗物,今天我也学着文人雅士,赠尔红梅。它虽艳丽不如牡丹,别致不如茉莉,清香不如丁香,但却傲气异常,独独选在寒冬之时,独自绽放。怕是别的花都在背后里嘲讽它,但它依旧我行我素。因为它只觉这俗世无常,唯有爱所爱,信所信,才能依此苟活。”
      说罢,尔朱英娥接过梅花。二人双双陷入了悲愁的情绪里。这番言语,旁人不懂,但尔朱英娥是再明白不过。
      皇上此刻在为两件事担心:一件是摄政王之死,胡太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二件是尔朱英娥如若生了女孩,又怎样将这个孩子推向皇位呢?
      冷冷的寒风徐徐地吹来。尔朱英娥的发丝便吹落到额前,元诩随即用手将那缕青丝拨弄到原来的位置。随后扶起尔朱英娥的面颊,深深地在她的唇上,烙上了一个热吻。恰似怜惜,恰似永别。
      这一个吻在尔朱英娥的心头绽放了一朵莲花。甜蜜清新。然而抹不去的,依旧是荷花根部深不见底的淤泥,阴霾是恒久的底色。
      这一吻,像在她的心上挖了一个大坑。她原本残存的一点抵御挫折的坚强,此刻全部融化殆尽。她不敢抬头对视他温暖的目光,不敢再去留恋那俊逸如玉的面容。她只觉自己的灵魂跳下悬崖,一直坠,一直坠。。。。。。
      下午的阳光无精打采的打在元诩书房的浴缸里。青瓷虎耳云纹鱼缸的两只金鱼,依旧如往常一样,单纯悠闲地在水中游弋。
      胡充华在书房中一直等着元诩。他相信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元诩一定有了结果,杀害自己心上人的真凶,一定已经被找到了。此刻的她,倒有了赏鱼怡情的雅兴。
      元诩走了进来,身上缭绕着淡淡的安息香。长长的如意虎头连壁锦龙袍,拖在棕黄色羚羊绒地毯上,像一段没有尽头的忧伤。
      “母亲”元诩没有照例称胡充华为太皇太后,而是如此亲切的、绝望的,念了一句“母亲”。
      胡充华从元诩称呼的变化中,已经察觉出事情的微妙蹊跷。
      “母亲,儿子不孝。摄政王走前最后一顿晚膳是与儿子同用的。儿子知道摄政王酷爱食鱼,便命了御膳房备了鲷天妇罗和鱼飵。”
      “你说谎!鲷天妇罗有毒,世人皆知。元怿怎么可能会吃?”胡充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袒护凶手。
      “那鲷天妇罗本是儿子要吃的。儿子日日听到宫中的流言蜚语。说儿子是野种。大臣也时常对儿子不敬。常人说“士可杀不可辱”,儿子本想死在摄政王面前,然摄政王深感儿子处境不易,竟趁儿子不备,食下鲷天妇罗。立刻吐血断肠。”
      “原来,原来是你逼死了元怿。你可知道,当年子贵母死之时,是元怿用兵谏威胁你父皇,才让哀家活了下来。你难道忘了,哀家曾告诉过你,当年你六岁登基,高皇后想将哀家置于死地。是元怿将哀家藏匿在农家,自己拼死杀敌,才有了你我二人现在的荣华。你居然忘恩负义,你配得上现在的皇位吗?!”
      元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直直的僵在残存的夕阳里。窗外的乌云开始越聚越大,最后一丝阳光也被遮住了。一场大雪将要袭来。
      元诩鼻子里竟流出鲜红的血液来。突然身体开始歪歪斜斜。
      胡充华跪在元诩身边一把接过他将要倒下的身体,用力抱着。
      她有些惊慌:“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元诩气息开始急促,仿佛马上就要停止呼吸:“母亲,儿子已没脸活在世上。儿子仅有一个心愿,希望母亲能将尔朱氏诞下的皇嗣立为新帝,如此,儿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说罢,静静地闭上了双眸。
      窗外的寒风卷着雪花敲打窗棂。呼啸的北国寒风,让世界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一个执事显然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一切,满脸喜气地冲到屋门口。
      “大喜大喜,尓朱皇妃诞下了一名公主!”
      胡充华听到后,嘴里默念着:“该是皇上才对。”
      旧皇崩,新皇立,有人欢喜有人愁。
      掌控六镇,手握兵权的尔朱荣,此刻正在自家的后院中安心绘画。他的心中是无限的得意,表情却不显山露水。此刻笔下的海棠花用笔是否恰合,仿佛倒成了于他的第一紧要之事。
      尔朱荣的身边梨花木茶几旁,坐着尔朱荣的左膀右臂,宇文泰和高欢。
      宇文泰是军中的武状元,是一名铁血将军,他信奉战争才是解决一切的最终办法。
      高欢与他不同,高欢为人儒雅有度。他相信政治比战争能更彻底地解决问题。
      宇文泰一向心直口快,他看着尔朱荣慢悠悠地画着,有些沉不住气:“大将军,太后一向对咱们心存戒备,咱们可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回她能心甘情愿地把大权交给咱们吗?”
      高欢说;“太后可不是等闲之人啊。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宇文泰听着二位的言语,并不吱声。他只觉得这海棠比以往都要难画。但不管画什么,于他而言,都是以往经验的简单重复。都是从他刚当兵起,一直到坐上六镇大将军时,不停分析、瞄准、打击、再分析、再瞄准、再打击的简单重复。
      这个世界上,成功只有一种,失败却各有不同。
      和他们这些男人的想法不同。胡充华只想完成儿子最后的心愿。尽管尔朱英娥生下的是一个女孩,尽管这个名叫元仲华的婴儿是尔朱荣的外孙女,但她还是决定要将元仲华推向权利的顶峰。
      世事难料,就在新皇登基仪式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之时。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了胡充华的眼前——新皇不见了。她并没有将这个消息传开,只是在暗地里命心腹寻找。
      该怎么办呢?如果找不到,只能另选他人。
      在权利的巅峰上屹立着三股势力:一股是尓朱党;一股是太后党;还有一股是元氏党。长久以来,因为胡充华和元怿之间关系密切,太后党和元氏党之间一直处在双赢的局面。
      如今,胡充华却来了一个180度逆转。成了为尓朱党效劳的门徒。这一点,被元氏党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元怿死后,元氏党中的二号人物,成为了集团一把手。这个人就是北魏宗室高阳王元雍的世子元泰,在朝中任太常卿。和所有贵族子弟一样,吃喝嫖赌一样不拉。
      元泰有一个死党,名叫孙腾。孙腾明着是官员,背后里经营着洛阳的娱乐产业。尤其是青楼,更是他主要的摇钱树。像孙腾这样的人,除了信钱以外,没有任何政治立场。
      孙腾因为生意的原因,是各方势力的人都认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孙腾近日看元泰在为元仲华登基,尓朱党得势犯愁。就习惯性地从表面利人、实则利己的角度出发,想了一个“好”点子。因为他已经认定这场政治战役中,胜利的一定是尓朱党,所以早就和尔朱荣“坐了一坐”。
      孙腾对元泰说:“元大人,要不咱们索性偷了那新帝。这样一来,尔朱荣一定跟太后红眼,到时候咱们就将自己的人马和太后的人马都纠集起来,跟尔朱荣拼了。咱们二比一,一定能赢。”
      元泰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馊点子。元泰是一个除了自己,谁都不信的人。然而现在形势危急,又没有别的靠谱的办法,只能赌一赌了。
      事情的结果是元泰被杀。
      孙腾将元仲华养在了自家青楼里。
      胡太后和自己又新立的小皇帝元钊,此刻正被逼在了黄河边的悬崖上。
      尔朱荣冷冷地望着背朝黄河的胡太后。胡太后牵着娇小的元钊。
      胡太后低下头面带微笑地问元钊:“孩子,你怕死吗?”
      元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圣母皇太后,什么是死啊!”
      元钊这样一问,胡太后只觉得心寒。纵横政坛多年,如今自己沦落至此。她抬起头来对着尔朱荣,以及尔朱荣身边的宇文泰和高欢,怒目而视:“你们三个都竖起耳朵听好了。这元家的天下今日被你们三个乱臣贼子霸占了去,都是由于我的无能。我本就不该活在世上。而你们三个,今日却逼死了无辜的皇上。你们一定会为着你们的罪行得到报应。元氏一定会重新夺回自己的天下。你们就等着吧!”
      说罢,一把抱起元钊,纵身跳进了涛涛的黄河之中。黄河水面溅起了大朵的水花。
      这一跳,胡太后是平静的。反倒是站着的三位,心中倒是五味杂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胡太后惨溺于黄河 新二帝流落于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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