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咫尺的恋人（下） ...
-
妖怪已经不在门外，我到拓木先生画画的地方找到了它，它正蹲在树下头埋在两腿之间哇哇大哭，见我来了有些嫉妒又难过地看着我，一刹那我心里难过地窒息。
“你喜欢拓木先生，对吧？”
“我叫樱。”它点点头，“我属于那片樱花园，在樱花开得最繁盛的时候，我有机会化作人类的姿态，那一天竟然就遇见了拓木先生，我第一次和人类说话，第一次感到人类的温柔……”
樱泣不成声地说着，我可以感受到它对拓木先生的爱恋，一股哀伤蔓延开来。
“他说第二天我们再见，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有这一天可以变成人类，可是我还是想再见到他，第二天我等了好久他没来，在想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来……在我快要放弃等待的时候他来了，尽管他看不见我，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坐着，我发现他瘦了好多，没有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么精神，我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于是跟着他回家，发现他去了医院……他真的病了……很严重的病……”
“所以你一直在医院陪着他？”
“拓木先生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类，最温柔的人类……”
樱抬起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在回忆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可是渐渐的又悲伤起来，眼泪不断地涌出来，我猛然发现它的脸庞有些半透明。
我想到猫老师曾经说过，有些低层妖怪是有赖以生存的地方，一旦离开那个地方，身体的元气就会逐渐消损，以至魂飞魄散。
“我说，樱，你离开那里多久了？”
“二个多月了吧，怎么了？”樱擦着眼泪。
“你要是不回去的话，你，你会消失的！”我不敢用“死”字。
樱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我只想陪在拓木先生身边，陪他走完最后断日子……反正，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个妖怪……”
“笨蛋！”我生气地一只手抓住它的衣襟，“就算知道，拓木先生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因为……因为他是那么喜欢你！！”
樱瞪大了眼睛，又哇哇大哭起来，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哭得肆无忌惮。
我也慌了，以为吓着它了，赶忙松开手说：“你，你别哭啊，我没有其他意思……”
“活着又怎样！？”樱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喜欢我又怎样，他可以告诉你他喜欢我，可以永远听不到我说喜欢他！！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他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仿佛挤压许久的哀怨一瞬间爆发了，樱就这么大声地吼着宣泄着，直到它渐渐平静下来，我才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说：“喜欢一个人，告诉他心里难受，不告诉他心里也难受……”
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内心独白。
“我该怎么做……”樱小声地问。
“拓木先生说我和你长得很像，想让我帮忙当模特，他想完成那幅画。”
“咦？我和你很像么？”樱凑过来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
——这不是重点吧？
“他说了那幅画是想给你的。”
“哎？”樱怔住了，“给我的？”
“我们一起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吧……”
“嗯！”樱点点头，眼里满是泪花。
隔天，我带着樱早早地到了拓木先生的病房，拓木先生已经拿不稳画笔了，可还是坚持着作画，我和樱并排坐着，可是拓木先生看到的只有我，但是我看得出，他每次抬头注视的不是我，尽管长得像，终究不是他回忆里的那个人。
“拓木先生，苍老了消瘦了，可是目光还是那么温柔呢……”樱在我身边小声地说。
时间过去了很久，拓木先生几次体力不支，我担心地说下次继续画吧，他摇摇头说不行，也许下次就真的拿不动画笔了。
“害怕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我的内心一颤，想到自己前晚也说过同样的话，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流出来，而身边的樱已经抽泣起来。
“我也害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小小的空间，咫尺的恋人，看不到的身影，听不到的告白，画面似乎回到了多年前，一个年轻的男生在樱花树下作画，身后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好奇的观望；夏风吹拂，樱花瓣飞舞，一见钟情的人和妖，定格了永远。
拓木先生在三天后去世了，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它伏在拓木先生的胸前喃喃地说：“真可惜，看不到你变成老头的样子，可是就算你老了，我也一样喜欢你……”
之后我没看到樱了，也许它回到那片樱花园了，回到了梦始之地。
一星期后我出院了，第一件事就是去那片樱花园，路上只一还很好奇我手上提着的画，我解释说因为医生护士都看到拓木先生为我作画，他的家属就把画转交给我了。
但只有我知道，他在画谁。
这是一片很大的樱花园，樱花早已凋谢，我看到一颗树下熟悉的身影，樱微笑着对我招招手。
我把画递给它，它一看就愣住了，继而小声地说：“真是一点都不像呢……“
我疑惑地凑过去看，也愣住了，画中长发飘飘微笑着的少女，根本不是我，一瞬间我明白了，也许我是和樱有些像，可是拓木先生记忆里的永远是樱的容貌，在看着我的时候他找回了遗失的片段，一笔一画之中都是对樱的思慕。
“真幸福。”樱抱着那幅画笑着说，“在我最美的时候遇见了他，真的很幸福……所以，我还是要继续等待，等待下一个轮回再次遇见他。”
——下个轮回？五百年？
不过真的羡慕他俩彼此的勇气，看得到看不到，都在等待；听得到听不到，都在诉说；下一个路口，一定会再相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27章 咫尺的恋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