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另一种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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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浑身的伤不说，最让我陷入低迷的是，我胸口的护身符没有了，起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了，后来想起在明取阵法里时胸口的刺痛，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消失的吧——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没敢对只一说，他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在我面前还是不敢多言，小透帮我买了副拐杖，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就是在屋里走来走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失去了什么，心里空空的特别难受。
夏目和猫老师来看过我，他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身的伤，提到那天的事我俩还心有余悸，都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去保护柊，猫老师告诉我，明取设的阵法是降妖术里比较强大的，它和只一都会对之却步三分，人类没有特定法术的保护进入阵法，那是绝对死翘翘的，我和夏目还好只是受了皮外伤，不幸中的奇迹了。
我没想到对付妖怪的阵法，对人类也有如此强大的伤害，也难怪后来只一发了很大的脾气，当时他就像是一只暴走的狐狸指着我大吼，我浑身痛得直哭，可看见柊望着明取时那感恩的眼神，突然觉得她身上有爷爷的影子，那份坚持那份守护，无论对错一个人默默承担着走下去，我想这就是我喜欢柊想要保护她的原因吧，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开，无论是道谢还是道歉，一定要对等待的人说出来，不仅仅是自己，要听到这句话的人，也会遗憾。
这天夏目和田沼又来看我了，夏目说柊跟着明取走了，按照明取的说法就是，柊成为了他的式神——所谓式神，就是听命于阴阳师的妖魔鬼怪，一旦认主，终身为奴。当然，明取是收妖人，也可以拥有式神。听夏目说，明取身边好像已经有二个式神了，柊是第三个。
“啊，真好啊，还有式神可以使唤。”我喝了口热茶羡慕地感叹。
“柊那样子好吗？成为明取先生的式神，她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了的。”
“我觉得很好啊，柊很喜欢明取先生呢！”我想起了柊的眼神，不由地一笑“守护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是件很开心的事吧？”
说完这句话，我下意识地望向只一，夏目望向猫老师，尴尬了几秒过后，就听见猫老师的怒吼：“笨蛋，你看着我干嘛？谁喜欢你了！我的心里只有那本友人帐！你别自作多情了！”
只一也不悦地撇过头去，我和夏目对望了一眼不由地大笑出来，我们都明白，人和妖怪之间也会有感情的羁绊，无论之间横跨着多长多宽的鸿沟，我们还是会紧紧联系在一起。
总有一天我们会老会死去，那个时候身为妖怪的他们继续活下去，它们还是会孤单的吧？猫老师和只一活了这么多年，看着人类生老病死，它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孤单，也许不会对死亡产生恐惧感。
——哪一天我要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又要留下你一个人活下去，那时你要保护谁？
送走夏目，我正看着天边的晚霞感叹人生时，突然听见旁边悉悉索索的声响，一转头就看见一长串的小纸人呼啦啦地飘过来，这些玩意很眼熟啊……呃，不会吧？果真，那个自恋的家伙从拐角处冒了出来，边走边摘下帽子一脸笑容地打着招呼，我一眼就看见他身后的柊，她对我点了点头，我感觉面具后的她在对我微笑。
“怎样，身体好些了没，我实在太忙了，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就赶过来看看你。”
“真是劳驾您大明星百忙之余来看我啊……”
“哪里哪里，虽然像我这样英俊的大明星不能随意外出，但是为了看你，就算被影迷认出来都无所谓啊！”
——你能不能稍微谦虚点？
出于礼貌我还是招待他进屋，只一似乎不是很喜欢他，看见他来了立即隐遁了，名取周一也似乎不在乎这种无视，笑呵呵地坐下来环顾四周赞叹我的居住环境如何古典优雅。
“你今天造访除了看望我这个伤员，就是来评论这间老屋么？”
“啊，没有没有，其实我来是找你商量件事的。”
“找我商量事情？”我喝了口水，有些纳闷地望着他。
“我祖辈是除妖师，你祖辈是阴阳师，其实两种身份都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都看得到妖怪，都有除妖的责任，我就是想找你商量我们合作的事，一起完成除妖的任务。”
“啊？”
“你也知道我身为一个大明星是很忙的，但是不能放着任务不管，所以呢，你就是我助手的得力人选啊！”
“助手？”
“之前我有想过找夏目帮忙，可惜那小子太善良了，只靠那点妖力也帮不到我什么，你不一样了，我觉得你身上的力量很强大，当然肯定是在我之下。”
——被你这样说，我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你是想说我不够善良么？”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帮助我更快地完成任务。”
“不——行——”
只一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显得很不高兴，满脸敌意地望着名取周一，一瞬间气氛尴尬地我嘴角的礼貌微笑都僵硬了。
名取周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就是这一瞬间我看到他脸上一条黑色的阴影蔓延上来，吓得我指着他的脸大喊：“你，你脸上，脸上有东西！”
他不以为然地摸了摸脸：“很恐怖吧，这家伙跟着我很久了，还不停地在我身上游走。”
“是妖怪么？”我难以置信地问。
“也许是吧，可是它没有伤害我，也许有一天它会要了我的命，也说不定它一直在保护我呢。”名取周一仍是笑着。
“你还笑得出来啊，有一个妖怪在身体里面，你不害怕？”
“我不信命，可是有时候不得不信，既然有这个家伙的存在，索性就坦然接受，害怕也好担心也好，该来的总会来，就像我是除妖师一样，既然出生就是除妖师，那以后永远都是除妖师，不高兴也好不情愿也好，这也算是家族的一份责任吧。”
“你……不喜欢自己是除妖师么？”
名取周一抬起眼看着我，我看不明白他的眼神，他既然继续笑了笑说：“不会，我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身份，而且我很喜欢。”
我看向只一，他的表情也很复杂，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下子突然觉得眼前一人一妖特别陌生，他俩相互既敌既友一般地存在在这个空间里，我突然很恐惧他俩会爆发一场战争，人妖之战，我要不要先躲一躲啊？
“怎么样？”名取周一突然说话了，吓我一跳。
“什，什么？”
“我找你商量的事，我知道你一时消化不了这些，我给你点时间考虑，怎样？”
“为什么让她帮你，你是你，她是她，你完成你的任务，她过她的生活，不要让她搅到你那些复杂的事情里去。”只一的态度仍是很坚决，闭着双眼似乎很不情愿看到名取周一的脸。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没事，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名取周一对我点点头，继而起身告辞，我送他到门外，走在他身边的时候看见那条黑色阴影正在他手臂上移动，很近距离我看到那个东西像四脚蛇，不对，更像是一条壁虎。
“好了，不用送了，你和夏目一样，太单纯太善良，可是你俩要面对的现实是，你们和平常人不一样，你们看得到妖怪，你们要面对很多未知的危险，就像你妹妹一样，想避而不见并不代表它们不会来找你，多轨纯，因为你是阴阳师的后代。”
名取周一戴好帽子，对我挥了挥手道别离开，我看见夕阳中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记忆一下子回到童年，很多次看见爷爷拄着拐杖迎着夕阳出去给我和小透买零食，然后迅速快进到那年我离开小镇，爷爷在站台的身影，我最珍贵的回忆。
回到房里，看见只一面带怒气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于是绕开他径直往卧室里走，背后一阵发凉我打了个颤抖，一回头就看见他就站在我身后，我感到心里有点发毛，头也不敢抬，就感到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呼在我额头上，凉飕飕的慎得慌！
“你，你干嘛啊？”我战战兢兢地吐出几个字。
“离那小子远点，听到没？”只一的声音很硬，很明显的不高兴。
“知，知道了！”
我又打了个冷颤转身就往卧室里跑，那家伙还不死心地飞到我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都要急哭了朝他大吼：“臭狐狸你到底想干嘛啊？我不是答应了你吗？”
他露出了一丝冷冷的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这样寒冷的表情，在我童年的回忆里都不曾有过，我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竟然会感到很生畏，只一也停在我面前，几步之遥，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触不可及。
“如果真让我重新选择，我会在你离开的时候也选择离开，到现在我才知道，那个我一直想保护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而且，她已经不再依赖我，是我担心得太多了。”
“只，只一？”我看见他白色的银发柔柔地披散着，想到小时候每次他抱着我，我揪扯他的头发玩，那个时候孤立的我认为只一就是我的保护神，他可以赶走欺负我的妖怪，可以安静的很有耐心的跟在我身后，甚至头发被我扯痛了也只是用手轻轻拍拍我的头。
好像，好像所有的一切真的变了。
“那个经常被妖怪欺负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人类依赖的对象，终究还是人类。”
我以为只一会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可我半夜醒来看见他和以前一样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夜空，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鼻子一发酸，用被子蒙住头就开始哭，刚开始是压抑着小声地啜泣，到最后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总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勇敢一点坚强一点，就不会再感到害怕和孤独，当这一切伪装被别人一眼看穿的时候，那种无助比害怕和孤独更恐怖。
被子呼啦一些被掀开了，我泪眼朦胧地看见只一银白的长发飘啊飘的，那股香味就像是定神香一样让我安心，我捂着脸有些生气地问：“你这样子很失礼啊！”
“喂，怎么感觉我欺负了你一样？”
“啊？”
“上次也是这样，我没有欺负你吧？”
“有……啊，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你别问了好不好？”
我又急又气地做起来又想拿枕头砸他，没想到他突然一下抱住了我，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僵住了，童年那些回忆又浮现在眼前，眼泪更多地往外涌。
“不要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
虽然觉得很难为情，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只一也和以前一样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头，好温暖，真的好温暖，虽然只一是妖怪，可是从第一次见到他起，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温暖，他冰冷着表情可是对我微笑的时候，就像是阳光一般耀眼，如果不是他异样的外形，我真会认为他是人类，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
“好了好了，别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我就是难过……你说的对，我长大了，我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了，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难过……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明白那么多道理，为什么……为什么已经离开了，还要回来，为什么？”
“纯，我会保护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一辈子都会保护你，除非我死了。”
“胡说，妖怪怎么会死？”我一下就乐了。
“谁说妖怪死不了？妖怪和人类一样，其实也很脆弱，唯一和人类不同的是，妖怪可以靠妖力延续自己的寿命。”
“可是妖怪可以长生不老啊！”
“只是不会变老啊，还是会死的。”
“可是……”
我想要坐直身子，只一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把我的头磕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突然变得很沉：“傻瓜，妖怪真的也会死的。”
“怎么可能呢？有妖力怎么会死啊？”我下意识地开始揪扯他的头发。
“说你傻你还真傻，妖怪要是分不同等级的，你应该看过斑吃掉那些小妖怪，就像你们人类说的食物链一样，大鱼吃小鱼，一样的道理。”
“可是总要分好坏吧？猫老师吃的都是坏的妖怪哎！”
“你和你的名字一样，太单纯了吧，妖怪也会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
“好复杂的感觉，没想到妖怪也是这样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妖怪活那么长的时间，好孤单喔。”
“是很孤单，但是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会感到孤单了啊！”
“想见的人？”
“呲——你这样扯我头发很痛啊！！”
只一松开手捂着头，一脸生气地看着我，逗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也笑了笑，伸手拍拍我的头说：“心情好多了吧，哭出来就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知道了，对了，只一，你很讨厌名取周一吗？”
“嗯？”只一皱了皱眉“谈不上什么讨厌，看不顺眼而已。”
“那不就是讨厌吗？虽然觉得他行为举止怪怪的，而且超级臭美，但也不是个坏人吧？”
“算了，只要对你没有危害就行，我可不想你再受伤。”
“其实名取周一做的也是消除那些坏的妖怪。”
“所以你想帮他？”
“因为可以看到妖怪的人类除了我和夏目，就只有他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正常人眼中的异类，可是是同类人的伙伴，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知道了，你决定的事我不阻拦，我唯一的要求是，无论他要带你去哪，我必须要随同。”
“知道啦知道啦，大保镖！”
“那枚戒指一定要随时带着，听到没！”
“听到了啦！”
“对了。”
“什么？”
我刚一转头，就感觉眼睛被什么捂住了，是手？
“不然明天起来眼睛肿肿的，女孩子应该都很在意外表形象的吧？”
我鼻子又是一阵发酸，努力克制没有再哭出来，眼睛觉得微微凉的，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境，梦里我还是小孩子，冲着远处的只一挥手喊他，等他走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突然长大了，然后听见只一拍着我的头对我轻声说道：
“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会觉得孤单。”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另一种身份
